如果不是孟信厚巧施妙法,用镇魂木和纸人幻做李翠萍的尸身,这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一个阴魂若是知道自己的尸身不但丢失了,而且还被人利用成害人的傀儡,这种愤怒可不是常人(常鬼)能忍受的。
……
几乎一夜未眠的陆晓天亮后第一时间顶着红眼睛和黑眼圈给李文彬去了个diàn huà,让他一定马上密切关注那家小保姆的行踪并随时向他报告,可李文彬的回答让他异常失望,张安定的老婆今早到派出所报案,他家才雇了一个星期的小保姆在今早已经神秘失踪,连同他带来的衣物、行李,带着主人家的金项链和首饰,一起消失在了石桥镇……
……
绍语彤神情落寞地看着室内苍凉的一幕,心里拔凉拔凉的,几欲撞南墙寻死。
只见宿舍一楼的客厅里一片狼藉,大片的绿色植物叶子被一张张扯下来散布在木质地板上,空调上摆放的吊兰落在地上连盆带根摔个粉碎,全尸都没有一个;飘窗前的香炉被弄翻了,一炉子香灰洒在窗台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沙发上更是布满水渍,上面还有点卫生纸……
总之,要多乱有多乱。
此时这个凌乱场景的始作俑者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一个大立柜上,洁白的双腿一下一下地耷拉着,有些俏皮地踢着木质的柜门,安浅浅正悠闲地在立柜上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公害地盯着绍语彤。
“你!……你看你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了?!”绍语彤简直怒不可遏,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出去上课,临走时放安浅浅出来想给屋子里做个清洁,没想到,她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居然把屋里折腾成这个样子!
“我,我什么啊我……”安浅浅依旧一副无害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主人你不是叫我做清洁吗,那我就做了呗。”
“你看你做的什么清洁啊!”绍语彤愤懑地走到破碎的吊兰旁,“你看你,怎么把我的吊兰给弄掉了,啊?”
“我想擦擦空调啊,谁让你放个吊兰在上边,我够不到只好把吊兰扔掉了……”
“你……”绍语彤继续恼羞地喝道:“那你把香炉弄翻做什么?”
“我擦窗台啊,不小心碰倒的……”安浅浅温柔地说道,眼睛里居然有些调皮的神色。
“那地上的树叶又是怎么回事?”绍语彤眼睛都绿了。
“我想擦擦你那个大树的叶子,谁让你种这么高一棵树在家里,我够不着,就把叶子摘下来擦得干干净净了,你不觉得很干净啊?”
“沙发,沙发上的水……”
“我洗沙发啊,你笨啊,不用水叫洗吗?”
“卫生纸……”绍语彤已经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愤,口齿竟有些不清了。
“吸水,吸水……”安浅浅故作无害地摆摆手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罗嗦啊,做个清洁都这么多规矩,下次找其他人做吧你!”说完还是坐在高高的立柜上,两脚俏皮地踢着柜门咚咚作响。
“浅浅啊……你下来好不好?”绍语彤心疼地看着立柜,这个立柜可是民国时期的物件,不说价值连城也是她的心头肉,岂可被一个守子片子用脚踢来踢去。
“我不!”安浅浅仿佛来了劲,随即又撒娇一般说道:“哎呀我的主人啊,我肚子饿了……”此刻她眼神灵动,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猫,等待着主人的呵护。
看到安浅浅无辜的眼神,绍语彤终于还是妥协了,她憋住一口气,伸出手说道:“算了,下来吧,我不怪你。”
只见安浅浅乖巧地凌空跳下,难度系数颇高地直接落入绍语彤旁边,绍语彤无奈地拉着安浅浅的小手往屋外走去。
安浅浅则听话的由她牵着自己,真真是把她绍语彤当成了她姐了,完全忘记了刚才在家里做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勇事。
月色如水,夜风敞亮。
院子里已经盛开了火红的小苍兰,绍语彤摇了摇头放开了安浅浅,嘴里念动着三十六字阴阳符箓中的收字诀,只见安浅浅缓缓随着月光化作一点点光芒状的物质,吸附到绍语彤手中的精雕木人上,片刻后木人上雕刻的精美符文散发着夜光灯一样的绿色光芒。
绍语彤将木人放到地上,对准月光的方向,守子的能量主要来自月光,于是有月的夜晚绍语彤都会将守子木人放到可以照射月光的地方,有些像喂养宠物,只是安浅浅的胃口未免比小晴大太多了。
院子一侧的一支美人蕉忽然迎风动了动,伴随着月光散发着优美的光芒。
“之桃,出来吧……”绍语彤有些无奈地对那支美人蕉说道。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女生忽然出现在美人蕉下,却是那只叫之桃的花妖。
花妖之桃只有十多厘米高,一脸的稚气,面上还有些许红色的暗纹,有些像花朵中的纹理,她身上穿着红色的小马甲,光着脚丫却露出了有些迷人比例的小腿,此刻正蹲在地上幸灾乐祸地看着绍语彤。
“有任务了,去陆晓那看看吧,也不知道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了,哦哦对了,别吓着他知道不……”
花妖之桃轻快地点点头,隐身到浓密的夜色中,随即一枚美人蕉的绿色长叶脱离枝头,散发着点点星光迎着夜风的方向飘离了院子。绍语彤看着远飞的花叶,心里又觉得有一丝惆怅涌上。
回头看看地上摆着的木人,正在贪婪地吸收着月光的能量,木人上的符文越发明显了,屋里依旧是一片狼藉。
“要是小晴在就好了……”
绍语彤欲哭无泪,于是喃喃地说道,一个人走出家门找吃的。小晴不在,甚至连饭都没得吃,谁也想不到她现在居然过着这样无助的生活……
淝水大学的林间小道在夜里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大量的香樟树在夜色中显得越发郁郁葱葱,虽然才晚间七点,但隆冬的夜总是格外的黑,走在通往校外的这条路上,绍语彤终于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这几天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感觉,每每占卜时总有些自己不能见到的未来,这让出道几十年的绍语彤有些怆然——自己离开家乡之后,还没有遇到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阻碍了自己进阶的路程。
绍语彤是绍氏嫡传阴阳师,可惜是个半成品,绍氏一脉最精深的能力他现在还占不到边,尽管天资聪慧又有高人指点,但始终差那么一点机缘。
虽然现在的法力对付一般鬼怪神事倒也足够,但眼下的这般感觉,却是之前少有的。是该找个什么契机好好地提升一下自己的法力了。免得被自己的守子搞到现在这般惨状,竟然无从改变。
夜色中不少学生和她擦肩而过,淝水大学校门外已是和校内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抛开书香气色融入都市喧嚣,有些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安逸闲适地享受着不可多得的夜晚,绍语彤行走在街上,看着路人的神情,犹如一只夜行的猫。
“绍教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绍语彤回头一看,却是陆晓的表妹栾语曼,自从鬼婴案结束后自己就没再见到她了,只见她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套着一件米色大衣,竟然也在有些寒冷的冬夜出校huó dòng了。
“语曼啊,你最近怎么样……身体恢复过来了吗?”绍语彤关切地询问语曼的康复情况,自从见到那次案发现场后,她一直病怏怏的,说不出的一种衰态,此时看到栾语曼蹦蹦跳跳地站在自己跟前,绍语彤觉得心中甚是安慰。
看来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年轻就是这一点好,睡一觉,自己骗自己一会儿就能暂时忘却一些恐惧的经历。
栾语曼有些狡黠地凑过来,一双丹凤眼神秘地散发着一丝逗趣的光彩,道:“绍教授大晚上一个人逛街啊?我哥哥呢……”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姑娘家这么晚出来瞎逛,咋也不找个临时保镖呢。
绍语彤看着栾语曼狡猾的神情就知道她正挖了一个坑等着自己往里跳呢,于是偏不上当,说道:“我……我准备去吃晚饭呢,你吃了没?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就当是给你压压惊了。”
“好呀!”谁知栾语曼一蹦三尺高,竟然就这样接受了绍语彤的邀请,绍语彤在心里暗自叫苦:原本是想一个人出来散散心的,这下可好,家里的安浅浅刚让自己头痛完,眼下又多了个活蹦乱跳的栾语曼。绍语彤寻思躲也是躲不过的,于是硬着头皮问语曼想吃些什么。
“嗯……我倒是知道有一家韩国菜不错哦,可惜就是稍微远了点,不过有绍教授陪我去,倒也没什么,哈哈……”栾语曼一副得意的神情,眼睛笑的弯弯的,和绍教授吃个晚饭的事如果被其她的粉丝看到,第二天是绝对会上晨聊会乃至宿舍卧谈会的,栾语曼此时就像是一个的追星族,围着绍语彤身前身后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