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水银转过了几个街道,他们来到了一间破旧仓库门口。
水银用下巴点了一下前面锈迹斑斑的铁皮门,“这就是眼镜的地方。”她看似不经意的撇了一眼米玛,走向仓库。
罗秋也只得跟上,他到是不怕对质,但是他担心那个眼镜现在已经和大个子一起跑了,傻子才会在这里等着你找shàng mén。
米玛看着仓库的门,眼中出现了恍惚,她用力敲着自己的额头,似乎要回忆起什么。
自己鬼鬼祟祟的行为,那个眼镜谦卑的姿态,还有他指着仓库门口得意的表情,虽然记忆里没有描述出详细的信息,但是却让人感到到明显的阴谋意味。
忽然她猛的抬起头,跑上去拉住了罗秋,“别去,危险。”
水银和罗秋同时回头看着米玛,一瞬间,仓库大门轰然炸裂,翻滚的烈焰张牙舞爪夹杂着像炮弹一样的金属碎片席卷而过,水银和罗秋同时间淹没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火光湮灭,硝烟散去。
水银的身前盛开着一朵绚烂的银花,花瓣凋零,落在地上的流银系数游回到她的脚边,那些弹片一样的铁屑全部被阻挡在一步之外,她毫发无伤。
爆炸时罗秋把米玛护在了身后,他浑身焦糊的皮肤正在一块块的脱落露出鲜红肌肉组织,此刻他正一片片拔出插在身上的铁片,像骷髅一样的半边脸上肌肉也在蠕动愈合,但是那种烈焰焚身的刺骨疼痛让他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此时他的表情像鬼一样狰狞。
水银抱着手臂看着罗秋的样子一副玩味的表情,似乎像一个小孩子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但此时她的心里却是叹服他的强大,坚不可摧的骨骼,变态的恢复力,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能力。
米玛抓着罗秋的衣襟低声抽泣,“对不起,对不起“
罗秋把她从身后拉出来,“不要紧,这不算什么大事,还得谢谢你方才的提醒。”
米玛身子一软滑了下去,跪伏在地上不断念叨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地面。
罗秋看着她并没有阻止,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他本以为昨夜里那个米玛是由于心中的怨恨才想着对自己下手,还想着今天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的和她谈谈,他一直觉得仇恨是可以化解的,可况自己对她还很好,但是他现在忽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看来不管自己如何的不忍心这时候也是要弄个明白了,如果是病那就想办法治愈,但如果是阴谋那自己真的无法释怀,先听听她怎么说吧,但是他内心的阴郁和酸楚还是无法抑止,这些日子相处的画面就像幻灯片一样的不断在脑子里闪现出来。
他有些烦躁,抬手捏了捏内眼角,狩猎者吗?难道我在她眼中只是猎物?
水银一声冷笑,罗秋思绪被打断,他抬眼看了看她。
“别演了好吗,小婊砸,或者称呼你为‘狩猎者大人’真不知道这个破地方还有能让你看上眼的玩意吗?”
米玛抬起头,迷茫的看着水银。
水银笑的很开心,因为她方才证实了眼前这个没什么经验但是又很厉害的菜鸟确实不是和狩猎者一伙的,不然的话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他一定会攻击自己,也不会傻到和自己同步走向那个仓库,因为她早就知道这里会爆炸,昨天有人看到了陌生的女人和眼镜接头,也就是眼前这个狩猎者,现在好了,只要干掉这个狩猎者,那她的猎物就是我的啦。
米玛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求助的看向罗秋,眼神可怜又无助。
罗秋伸手拉起了米玛,“我知道你不是什么狩猎者对吗?”
米玛扁着嘴,泪水在腮边流下来,她非常委屈,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了他,但是那不是她自己,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控制着这幅身体,她懦弱的灵魂已经逐渐的变得坚强,只为了能一直跟他。
但是她的记忆告诉她,这些事情都是她干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比如伤害他的身体,内心的纠结和迷茫让她又有些失控,那头痛欲裂的感觉又来了。
米玛抱着头疯狂的挣开了罗秋的手。
她的手渐渐放下去,颤抖的身体也平复下来,米玛抬眼看着罗秋,“你这个愚蠢的人类,怎么运气这么好。”
罗秋紧紧咬着牙齿,脸色却异常平静。
“如果不是我三番五次的救你,你早就死了知道吗?”米玛朝着罗秋怒吼。
“你不是米玛,你想要什么,咱们可以谈谈条件,把米玛还给我。”罗秋死死盯着她的双眼。
米玛笑的癫狂,“我说我要你的身体,你给吗?”
“要哪里?过来拿,然后滚,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把米玛给我留下。”罗秋的语气非常平淡,耷拉着眼皮看着她,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米玛听见他的话,将信将疑,不住的打量着他的身体。
呵呵。
水银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副看戏的表情。
贱人,坏我好事,米玛朝着水银呲出獠牙。
呦,小婊砸,脾气还不小。
银丝向子弹一样射过来,直接刺向米玛的眼睛。
米玛挥起利爪。
当啷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
银丝被翻卷着弹了回去,米玛震得后退了两米,坚硬的地面被她蹬出两道沟壑。
水银身形闪烁,瞬间欺近米玛身前,米玛出手掏向她的胸口手臂带出一串残影。
叮叮当当,烟尘四溢。
顷刻间人影骤分。
水银捂着流血的腹部,单膝跪地,鲜血滴滴答答沿着指缝落下来。
米玛双手紧紧抓着穿透了自己肩头绕在脖颈上的银丝。
你死定了,小婊砸,水银站了起来。
米玛眼中闪着狡黠,然后忽然间双眼失去了焦点。
她怔了一下,感觉到疼痛,忽然皱了皱眉头,看到旁边眼神冷漠的罗秋和拉扯着银丝的水银,她轻轻的松开了抓着银丝的手。
她转过脸看着罗秋,笑容腼腆羞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我我是真的好喜欢和你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笑容渐渐褪去,向下撇着嘴角,认命般凄然的垂下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反复念叨着对不起,抬手偷偷的摸着眼泪。
水银的表情变得冷漠,她似乎也发现了米玛的不同,但是不管怎样眼前这个生物都太危险了,她只不过是还不太熟悉自己的力量,如果到了成熟期她将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银丝猛然拉紧,绞向米玛的脖颈。
绷!
蓝色的锥矛突兀的窜起,切断了银丝,水银身影一错,冷冷的看着罗秋,“舍不得?”
罗秋抿着嘴角,只是看着跪在地上摸眼泪的米玛。
“你会死的。”水银收起了银丝提醒罗秋,米玛脖颈上的丝线也稀稀落落的掉在地上。
“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罗秋走向米玛。
水银一脸的无所谓,换上了一副看戏的表情。
“米玛?”罗秋来到米玛身前,低头看着她。
米玛扬起了哭花的小脸,向下撇着嘴角,一脸委屈。
罗秋像往常一样架起了她,把她放下,揉了揉她的头顶,“我累了,走吧,回家。”
米玛扑在他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罗秋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像眼前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一样,没有人能读出他内心的想法,他抬手拍拍米玛的后背推开她,朝着大个子的住处走去。
米玛像影子一样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后,又转头看了水银一眼,一副得意的表情。
水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朝着她比划了一个抹吼的动作。
米玛不屑的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跟上罗秋。
罗秋回到了大个子的住处,坐在床沿发呆。
米玛乖巧的跪坐在他的脚边,像一只听话的宠物。
“米玛。”罗秋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米玛抬头看着他,眼神晶莹明亮。
“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你如果想要我的躯体就拿去好了。”罗秋平静的看着她。
米玛拼命摇头,抱着他的腿,“我怎么忍心伤害你。”
罗秋把手放在她的头顶,“能和我讲讲你的事情吗?讲讲你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性格。”
米玛点点头,拉起罗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泪流不止。
她的眼神陷入了回忆。
“我还有一个孪生的mèi mèi,我和mèi mèi之间有种特殊的联系,我们的记忆是共享的,当我睡眠的时候,白天的记忆就会像梦境一样在她的脑海里重现,我也是这样感受到她的记忆,所以我和米兰之间所经历的事情几乎是一样的,所有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她也是我,我也是她。”
“她在哪?”罗秋问到。
“她被软禁在千级城,法玛尔大人的领地。”
法玛尔?罗秋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听到过。
“她现在好吗?”罗秋随口又问了一句。
“她很安全,但是被限制了自由,我怕她受到伤害,只能听命于法玛尔大人,这次来到这边也是为了寻找摩尔遗迹,法玛尔大人答应过我,只要找到遗迹里的东西就放我们自由。”
“那你们就是依靠互相的记忆片段来感知对方的信息和互相沟通对吗?”
米玛点点头。
罗秋眼神柔和的看着她,“如果她有危险会影响到你吗?需要我做什么呢?”
米玛摇摇头,“不会的虽然我们在精神上互相联系,但却是两个生命体,但是我不想她出事,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帮帮我好吗?把她救出来。”
要怎么救呢?罗秋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
米玛殷切的望着他,“我带着你去千级城,我们偷偷的把米兰救出来。”
罗秋表情有些担忧,眼神关切的看着她“万一我们暴露了,米兰如果受到伤害我怕影响到你。”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米玛很自信的说到,语气中透着殷切,“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离开这里,去千级城。”
罗秋轻轻的点头,像是首肯。
他眯起眼睛,手中揉捏着米玛的尾巴,在指尖一圈圈的绕着圈。
米玛在他脚边,抱着他的小腿,脸色绯红,身子随着他指尖的动作不住的颤抖。
米玛抬头看着他,舔着嘴角流露出渴望的情绪。
“米玛。”罗秋叹了口气。
“嗯?”米玛笑容羞涩眼波流转。
罗秋侧过脸,笑容温暖,“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米玛不住的点头,眼中隐忍着兴奋。
罗秋俯身,揽住了她的脖颈,米玛扬起脸,闭上双眸,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
他很深情的轻吻她的额头,电流沿着他的指尖经过米玛的身体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交流。
他睁开眼,挺直了脊背。
米玛的身体在他的眼前逐渐崩解,消散在空气中。
罗秋弯腰捡起了她碳化的小虎牙,锋利的牙齿闪烁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芒。
他看着手中的钻石,五味陈杂,不管她是在表演也好,还是真心也罢,毕竟相处的这一段时光总是抹不去的记忆,他知道这些记忆会像梦魇一样伴随他很久很久。
但愿自己想的没错,罗秋目光如水无波,“千级城吗,米玛,希望这样能够帮助到你,或许以后不会再有梦魇缠着你了。”
他站起身,把晶莹的牙齿随手放在口袋里,双手插着裤袋,一脚踢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他虽然没有对这个世界满怀恶意,但是也不是什么圣人,他方才已经确认过,眼前这个不是米玛,但愿如她所说那个善良的米玛不会受到伤害吧,但是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不能再把她带在身边,他没有精力每日每夜的防备着身边人对自己不利。
同时间,千级城的一处实验室内,装载着墨绿色溶液的晶体罐里沸腾起来。
哗啦一声,半寸厚的无缝晶体罐轰然炸裂,粘稠的液体淌了一地。
一个妖娆的身影跪在金属盘上不住的抽搐仿佛受到了高压电击,喘息了片刻,她恢复了神志,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她迈步沿着阶梯而下,像是高傲的女王,这时候实验室的金属门打开,跑进来一群工作人员,拿着各种检测仪器。
她步态妖娆,目光阴森,随手拍飞了正好挡在她身前的工作人员,撞在金属壁上的那个工作人员就像苍蝇拍下吸饱鲜血的蚊子,绽放出一朵艳红,尸体沿着墙壁滑下。
实验室的警报响起。
一群工作人员噤若寒蝉,为首的老人谨慎的问了一句:“米玛大人,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先检测一下这个备用kè lóng体的指标才好,她还不完善,您这样随意的传送是很危险的。”
米玛瞪了一眼远处的老头,压抑着心中的杀意,径直向外走去,“去把法玛尔给我喊过来,让他带上所有的手下。”
一群科学家面面相窥,有些不明所以。
“还愣着?找死吗?”米玛停住了脚步。
那些科学家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米玛挥手撕裂了金属门,走出了实验室,走廊内还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我要杀了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