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狗隐去了眼中的光芒,悄无声息的站在嘉莉的斗篷下面,斗篷的裙摆处撑起的阴影刚刚好可以藏住他的身形,罗秋仔细打量着不远处走过来的老人。
老人一步步来到众人前方,驻手站立,虽然看上去形容枯槁,戳在那里就像一截朽木,但是双眼却并不浑浊。
先知顿了顿手中的拐杖,低头亲吻手杖上硕大的摩尔石,沉声道:“摩尔先知在上,感谢您的庇护,请赐予我等光明的未来。”
他环视四周,然后接着道:“摩尔先知保佑,我预感到一场灾祸正在酝酿,不出意外很快就会降临在我等头上,我感受到了死亡,感受到恐惧,感受到了绝望。”
说完老人张开双臂仰头接受着星光的洗礼。
沉思了片刻,老人睁开双眸,“孩子们,请记住,塔尔族的圣火一直与你们同在,虽然吾等身处地狱,但是为了塔尔族的未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们的心,被抛弃这并不是过错,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罪那该死的命运,请你们为了塔尔族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罗秋看了看周围的人们,一个个神情木然,显然没把先知的话听进去,或者这种腔调听得太多麻木了,而他自己也同样没有对先知的演讲引起哪怕一丝的共鸣,就连身边的嘉莉也是如此,一脸的懵懂。
周围这些人大多都是受到感染发生了变异生命变得悠长,还有一些是经过了荒野难民几代人的繁衍后侥幸存活下来的稀有物种,他们心中既没有仇恨也没有希望,他们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甚至从来都不曾幻想过光明,白天要躲避探测器,巡逻机,防御塔的攻击,夜晚更是要再加上各种异虫异兽的威胁,他们的唯一目的只有生存而已,而先知也只不过重复着上一代,上上一代先知的话而已,估计先知他自己甚至连c级的城区都没有到过,更别提塔尔神殿的圣火,那玩意就像原来那个世界的宗教一样,就是一种信仰。
罗秋更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他从骨子里反感煽动性的演讲,最讨厌的就是精神绑架,再者因为即不同族,也不了解这块地方的历史,更别提什么战斗到最后一滴血了,他并不是惧怕和回避争斗,只是在他的心里战斗那只是达到目的的其中一种手段而已。
众人静静的看着先知,满脸的迷茫,这一次非同寻常,他们这些人都需要明确的指示与目标,像这种热血澎湃而又没有具体内容的讲话让他们很难理解。
这时候那个一直存在于阴影中的瘦小男人站了出来,和声问道:“尊敬的先知,我们感谢您这些年tí gòng的庇护,感谢您为我们指引生存方向,但是能请您明确的告知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知看着眼前的男人,思考了一下,显然是在说与不说之间做着决断,最后还是语气哀伤的回答道:“我只是预知到了危险的到来,有一个小队的驱逐舰从最近的d级区域方向飞来,目标正是我们这个营地附近,或者只是经过这里,这很难讲,但是按照驱逐舰1500km/小时的巡航速度,我们还有3个小时40分钟左右的时间撤离。”
时速1500?公里?
罗秋有些发蒙,不到4个小时,将近6000公里,那这个星球的体积到底有多大?如果按照原来的记忆,那6000公里已经是三分之一太平洋的宽度了,而这只是最近的d级区域?
罗秋还在震惊这个世界的广阔,周围的众人已经七嘴八舌的打断了先知的话,语气中带着质疑,“尊敬的先知,就算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到哪去呢?没有这个营地的庇护那我们在野外的生存几率几乎为零,就算您提到过的最近的一座千级小型庇护所也不是短时间能到达的,而万级十万级的旧城在没有飞船的情况下更是遥不可及。”
先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我只是把我所探知到的告知你们,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中,应该庆幸,这不是一次军事突袭,否则加装了曲速推进器的驱逐舰队此刻已经飞过我们的上空,而这里也已经是一片火海。”
先知顿了一下,接着道:“无论留下或者迁徙,我们都会面对死亡的威胁,不过我认为离开是最好的选择,30分钟之内大家做出决定吧,准备离开的跟着比利在安全口集合,留下的也祝你们好运。”
说完,先知转身一步一步踱回了居所,不再理会众人嘈杂的议论。
这时候比利一家来到嘉莉身边,比利婶婶柔声询问道:“嘉莉,我们一家准备跟随先知的脚步,你也知道,先知从未做出过错误的判断,只有他的智慧才能让我们活下去,亲爱的,跟我们一起吧。”
嘉莉看着比利一家人,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暗淡,低声道:“对不起比利婶婶,我会选择留下来,因为这里是妈妈的长眠之所,我不会把她一个人孤独的留在这里,我要陪着她,她也会庇护着我的。”
“傻孩子,为了你的妈妈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呀,她不会希望你遇到危险的,跟我们走吧,我们跟随着先知,先知大人会为我们指引生存的方向,为我们tí gòng庇护的。”比利婶婶温柔的看着嘉莉,继续轻声劝解着。
但嘉莉骨子里有着一股执拗的劲头,无论对方怎样劝说,她都在摇头,非常坚决的要留下来。
比利婶婶无奈的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有遗憾,有羡慕,有心疼,有不舍,她伸手摸摸嘉莉柔顺的金发,“我们会在安全口等着你,直到离开的那一刻。”说完比利婶婶亲吻了嘉莉的额头,转身带着安德鲁离开。
安德鲁回头看到嘉莉低着头孤零零站在人群之中,他想喊她,但是却只在喉咙里咕哝了几声,他没有勇气喊出来,他也想摸摸她的金发,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想,但是他懦弱的性格使然从没敢伸出自己的手,只能远远看着,他甚至有些怕她,怕她生气,怕她不再搭理自己,他想再多看她一眼,但是却被比利婶婶牵着,转过了通道的拐角失去了她的身影。
罗秋心中有些疑惑,就是觉得那个先知有些可疑,难道他真的能探知6000公里以外的信息?还驱逐舰队,这不可能是预言吧,在他所了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预言家口中讲出的话都应该是模棱两可的,像先知这样准确的说出危险的所有细节,这怎么可能是预言?这真让人难以置信。
他看着先知居所门前的通道,那颗好奇躁动的心越发的不安份。
于是,他趁着周围的人群都在慌张的交流着看法的时候悄悄的顺着先知虚掩的房门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