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嬉笑打闹中静静流淌,一转眼,兔子都长到子为耳朵根一般高了。子为在山中老人的教导下,不但琢玉技术略有所成,还跟随老人习得一身功夫;篯铿又出外云游去了,这次数年未返,兔子自行研究典籍,研习道医、占卜之术;部族连年向商王进贡贝宝、盐卤及酒水,族长被册封为子方候。部族规模迅速扩大,一切都焕然一新,部族里垒起了高高的夯土墙、谷口靠河边被垒起一个高高的琢玉台……
这日傍晚,子为一回到部族,就看见一堆族人正围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外人盘问,远远看见他走来,兔子喊道:“阿木哥哥,你终于回来啦!阿布抓到一个人,说是找你的,你快看看认识不?”阿布一脸阴沉地说:“搞不好是个探子!”
那人一听阿木回来了,急切张望过去,子为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并不认识,刚想说话,那人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子中”。子为顿时一愣,几年过去了,他几乎已经遗忘的一个奴隶的名字,就这样突然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子为顿了顿,说道:“这人,我认识,山上的朋友。”
因为山中老人一向喜欢独居,所以除了子为,并没有部族的人进过山洞,竹儿也已下山两年,当下也不明就里。听子为这么一说,大伙才“哦”了一声,四下散去。
夜幕低垂,子为与那人细细谈过,才知,他名为丹丹乌里。原来子中是靠近蓖靡川(今克里雅河)到尼壤(古精绝)之间几个游牧部族的大首领,子姓中氏。当日子为就曾经认定了此人非同一般,只是不知他拥有如此高贵的身份,也不知他是如何突破重重险境重回故地的,当下唏嘘不已。
丹丹乌里忽然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袱呈上:”今日,我不辱使命,把王的托付献给您,尊敬的阿木大人!“
子为想起当日子中的承诺,虽然自己并未当真,没想到他却如此重情重义,顿时感慨良多,起身扶起丹丹乌里。本想拒绝,但旋即想到,包袱中的和田美玉,不仅是他,也是师傅迫切需要的,便没有再推辞。
接着,丹丹乌里又取出一根胡杨枝,递给子为。胡杨枝本来没有什么稀奇的,可这一根不一样,不但篆刻上了精美的纹饰,还在上端镶嵌了红、蓝、黄三色宝石,煞是精致。
丹丹乌里道:”阿木大人,我们的王,要我把这个交给您,当做信物,他日有缘,您若到我族势力范围,只要拿出这件信物,整个部族将会听凭您的调遣。“
说完这些,丹丹乌里又深施一礼:“阿木大人,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得即刻赶回。”
子为道:“为何如此匆匆?在这休息几日再走吧!”
丹丹乌里道:“我在这里呆久了,恐给大人带来各种不便。况且此行我是昼伏夜行,当下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子为点点头,目送他远去。边走边回忆当日种种,一时之间,心潮起伏。
回到屋内,子为缓缓打开包袱,一时呆住了。
但见里边有白玉、青玉、墨玉、黄玉若干,各具特色,但润度油性都非常好,颗颗莹润、温润,堪称精品!白玉有光白子、秋梨皮、虎皮子、枣红皮,还有一颗天地皮;青白玉有葱白、粉青、灰白;青玉有虾子青、鼻涕青、蟹壳青、竹叶青;黄玉有栗黄、秋葵黄、黄花黄、鸡蛋黄、虎皮黄;墨玉有全墨,聚墨、点墨。可谓色彩绚丽,五彩斑斓!尤为难得的是两颗羊脂玉色如脂,一颗青玉深蓝迷人,另外一颗黄玉嫩黄如油,一颗墨玉漆黑如炭,当属精品中的精品!
子为的手都颤抖起来,即便自幼出生在琢玉世家,一时之间见到如此多完美的籽料,也不由得惊叹连连,他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啊耶”好痛!不是在梦中!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忽然,一颗压在下边的红色籽料跃入他的眼帘。子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是?红玉?他紧紧握住那块红玉端详起来。2026年以及之前的几十年,是没有红玉的说法的,因为所有红色的和田玉石,都是沁色料,沁往往与褐色同在,并有过渡,即便有的颜色不错,可也只能称为红沁。它是在和田白色玉种的基础上,由铁的化合物沁入体内,逐渐形成的。又因为其形成难度大,数量远低于其它玉种,所以价值很高。可因为沁色,一般肉也比较松。而很多人相信和玉“一红二黄三墨四羊脂“的说法,所以不少染色红玉料充斥市场。据说 2005年xīn jiāng马学武白玉成chū shòu了一件 10克的红玉籽,130万被内地一富商请走。子为虽然没有见过此籽,但一直心向往之。
而眼前这颗红玉,分明像子为在古籍《夷门广犊》中读到过的一样,”赤玉如鸡冠,人间少见“。这红玉红得如此纯正、手感如此老熟,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红玉存在吗?还是明天去问问师傅吧!这样想着,子为便握着这块鸡蛋大小的红玉睡着了。
翌日,当子为把这包玉料给师傅看时,老人一边听子为的讲诉,一边握着每一块玉石连连点头,不时惊叹:“真乃天地精华啊!”
子为从怀中拿出那块红玉来,他没想到师傅的反应居然如此强烈,只见老人一把握住那块红玉,全身颤抖,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纹也跟着一起抖动,良久,泪水滴落下来,渗进每一道褶子……
子为呆住了,他不知道师傅此时为何如此怪异。后来他才明白,这块红玉,对于老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老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的确是块红玉啊!你能,能把它给我吗?”
子为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接着坚定的点点头。
子为并不是一个看重钱财的人,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块红玉他确实爱到了极点,然而,他更看重的是师徒之情,如果,师傅真的那么喜爱这块红玉,做徒弟的孝敬给他以报师恩,又有什么使不得呢?况且,师傅亲手制作,必能琢磨出比自己不知强上多少的无上妙品!这红玉传承下去,也能更体现它的价值!当下,他便把红玉交给了师傅。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这块红玉的用途远不是他想的这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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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为又在细细琢磨。
一把玉锁,子为思索了良久,在与师傅探讨后,用青铜锁芯与玉石相结合的艰难工艺也顺利完成。制作钥匙的时候,子为默默回忆着脑海里的图样,忽然灵光一现,他记得看过的商代玉器中,有一把柄形器的造型特别有意思,当下心念一动,便细细琢磨出了柄上端的云纹。这是他准备送给兔子及笄礼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