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四佛出世
罗旦婆王朝建立的帝国位于旭瑞王朝的西南,周天做了旭瑞王朝新皇帝的时候,这个曾经建立了南大陆的最大帝国的罗旦婆王朝已经衰落了,国家不在统一,民众不能同心。
罗旦婆帝国的强大是依靠佛教的强大来实现的。
这里多年饱受外族侵略和洪水肆虐苦难的人们,遇见了教人如何摆脱因贪欲、仇恨、无知而生的烦恼与痛苦的佛教后,渐渐都成了虔诚的佛教徒。
西方大陆的一个帝国又来侵略了,罗旦婆王朝大肆宣传说他们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让这里的人放弃佛教信仰,而改信异教,我们要用战争保护释迦牟尼佛。
罗旦婆王朝率领由大量佛教徒组成的军队,经过十多年的浴血奋战,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西方帝国,建立了强大统一的罗旦婆王朝。
此后的几十年,佛教迎来了一个发展的空前盛世,国内是十里一庙百里一寺,涌现出了百名高僧大德,佛教的教义不断丰富发展。
周天派旭瑞王朝使团来罗旦婆王朝求佛法时,罗旦婆王朝已四分五裂,盛极一时的佛教更是被外道所压制,大部分的寺庙废弃,大量僧侣还俗或改信外道,王朝也早已不在倚仗佛教治国。
罗旦婆王朝如今既然收了旭瑞王朝送来的百万金银,百余箱珠宝,加之也想借此机会交好如日中天的旭瑞王朝,所以王朝竭尽所能把散居在全国各地的几位最有影响力的高僧请来都城,与旭瑞王朝使团的最高官员皇宫总管张合相见。
这几位高僧中信徒最多的是阿目甘,其次分别是湿罗仆地、迦耶、勒莫什。
张合师承道教大师医药大师凡风道长,行医民间的十年,曾在恶梅山与不舍禅师交往一年,此后多年与不舍禅师保持密切往来,对佛教教义有深刻独到的理解。
张合生得豹形身材,长眼阔鼻,长年只穿一件单薄的道袍,今天他穿了件僧袍会见罗旦婆王朝的四大名僧,在场的还有他带来的两位精通两国语言的翻译,共六人。
勒莫什问:张总管身穿僧衣,是佛教徒吗?
张合答:天天读佛经,行善事,没正式出家寺院受戒,请教大师,我能算佛教徒吗?
勒莫什答:佛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佛教徒即非佛教徒,是名佛教徒,张总管心中有佛,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贫僧所问大有谬误,唵啊吽!
迦耶问:张总管!听闻你王朝这个整个大陆最大的帝国,多年来大兴佛教,佛业之繁荣昌盛,已远胜我朝,何故千里迢迢来我朝求佛?
张总管答:繁荣昌盛即非繁荣昌盛,是名繁荣昌盛;我朝拜佛礼佛的人千千万万,富人拜佛多是祈求佛保佑富贵永固,穷人礼佛多为保佑他们避开世间的诸多苦难,这似乎违背了我知道的“佛”是觉悟者,信佛是为走向“觉悟”的佛理,我朝虽有觉悟的佛,但多年来,芸芸众生心中依然只有保佑的佛,我代表旭瑞王朝恳求几位大师来我朝解开保佑佛的束缚。
迦耶答:张总管深知佛之本性,富贵苦难都是虚相,缘聚自生,缘散自亡,何必强求,若见一切为空,自然能得如来保佑,贫僧愿去你朝,推行佛法,度众生离苦海。
张总管向迦耶深施一礼,目光转向了沉默的湿罗仆地。
湿罗仆地说:张总管!贫僧无力解开你朝保佑佛对众生的束缚,因保佑佛是你朝高高在上的天神,而我所知所信的佛只是不执着一切,四大皆空的觉悟后的凡人,佛不在天上,也不在寺庙,我愿去你朝,助众生在平凡的世界中,找到真佛,学做真佛。
张总管不住地点头,期待的目光最后落到了第一高僧阿目甘的身上。
阿目甘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看上去与黑人差不多。
阿目甘见张合看向他就直接用旭瑞王朝的话说:张总管!我愿去你朝说佛法。
张合说:大师怎么会我朝的话?
阿目甘说:十年前,跟你朝一个滞留下来的商队的大锅子学习的。
张合说:四位大师!我朝地域辽阔,我依据不同民族与生活习俗,把我朝分成四个区域,分别是西部、南部、北部中原、北部草原森林。西部距离最近,与你朝交往密切;北部中原是京城所在地;南部民族成分宗教派系地形极为复杂,教化难度大;北部草原森林路途遥远,那里的游牧游猎民族剽悍好战,最难教化,但那里于我王朝至关重要,是旭瑞王朝hé píng安定最大的隐患。请四位大师自选一个区域吧!
阿目甘说:我去北部草原森林。
湿罗仆地第二个说:贫僧去南部。
迦耶说:贫僧去北部中原。
勒莫什说:贫僧去西部。
张合说:这正合我意!我们一起从你朝直入我朝,勒莫什在西部停留,湿罗仆地在南部停留,然后,我和迦耶、阿目甘一起去北部中原,最后,阿目甘再去北部草原森林。
湿罗仆地说:张总管!贫僧请求独自去南部。
阿目甘说:张总管!我请求独自去北部草原森林,而且我准备走另一条商路——穿过你朝的几个邻国向北,直接到达你朝西北,再一路向东到达北部草原森林。
张合点点头说:遵从大师之意,我这里给四位大师带来了向导和翻译人员,他们已被我朝封为官员,在以后的几年里,他们会一直为几位大师fú wù;我还准备了驮运食物的骡马,随行的护卫,通行的关文;我这里有四块御赐的手令金牌,我朝州府衙门的高级官员都识别,这是我最后能tí gòng给四位大师的帮助。
勒莫什和迦耶接过了张合递过来的御赐金牌,湿罗仆地和阿陀目摇摇头没有接金牌。
第二章日格寺血案
湿罗仆地带着旭瑞王朝的向导翻译和几个负责行囊的武士,从罗旦婆王朝一路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旭瑞王朝西部以东的中南高原,这里将是他宣传佛法的起点。
西南高原到处是崇山峻岭,动植物资源异常丰富,峡谷幽深,江水汹涌,面对旭瑞王朝神奇壮丽的山河,湿罗仆地暗发大愿:成佛的路千难万阻,但只要有发菩提心走上佛路的人,我誓死引领他们走完此路!
湿罗仆地几人在中南高原的山路一连走了多日,这一天的正午时分,来到了建在山脚的日格寺。
日格寺的门口不见一人,寺门紧闭。
随从的侍卫敲了好一阵门,一个小和尚才出来开门。
小和尚见为首的人是个黄脸僧人,就让几人进了寺里。
院子里空无一人,几人正在纳闷,小和尚忽然哭了起来,哭了几声后,小和尚说:“几位是来吃斋饭的吧?厨房在那里,你们自己看看有什么吃的,随便用,反正这里也快解散了。我要去守着住持了。”
小和尚说完抹着眼泪边哭边转身走了。
湿罗仆地叫几人等候,独自跟着小和尚去了。
小和尚见黄脸僧人来了,指着全身蒙着白布仰面躺着的人说:“这是我们寺里的住持,昨晚被人活活掐死了,一位大施主刚捐的银子也被抢走了。我们一早就去官府报案了,可报案的人一到衙门就被抓起来了,不久衙门又来人把全寺几十僧人都抓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住持了,我可怎么办啊!”
湿罗仆地原来会的旭瑞王朝的话就是跟南方商人学的,这些天,又一直在向翻译学说旭瑞王朝的官话,他已经基本能独立与旭瑞王朝的人交流了。
从小和尚的屋里出来,湿罗仆地带了一个护卫去了衙门。
护卫从衙门了解了全部情况:日格寺住持被害的当天夜里,镇上的一位从京城辞官归乡不久的二品官员和夫人也在家里遇害,那个官员在遇害前曾大声呼救,有个起夜的佣人被引来看见一个穿着僧袍的人fān qiáng逃跑了。衙门先接到官员家报案,正准备去日格寺调查,日格寺的和尚来报案了,衙门扣留了报案的和尚,派了办案人员到日格寺调查,报案人员留下一个十多岁的小和尚看守寺院,带走了寺里的所有和尚。
湿罗仆地边听护卫讲述情况,边走到了被害官员家门口。
护卫按湿罗仆地的吩咐,跟衙门要了块令牌,湿罗仆地得以进入那官员家了解情况。
护卫把令牌递给门口站岗的衙门人员时,湿罗仆地回头看见不远处有个人从门口外走过,边走边张望。
湿罗仆地从被害官员家属那里了解了新情况:被害官员遇害前一天,曾到日格寺举办了个捐赠仪式,捐出三万两银子用以扩建寺院,这在偏远贫穷的小镇引起了很大震动,围观的人挤满了寺内外。
湿罗仆地和护卫从被害官员家了解完情况出来时,湿罗仆地又看见先前路过门口不断张望的那人走过门口,还是边走边往这边看。
湿罗仆地立刻断定此人有问题。他在护卫的协助下,àn fǎng了两户人家,了解了那人的情况:父母都不在了,他只有一个哥哥,他哥哥长得膀大腰圆,是镇上有名的打砸抢的混子,近一年不知为什么很少在镇上露面了。
黄昏时,湿罗仆地让护卫回了日格寺歇息,他留在了镇上。
天黑了,湿罗仆地悄悄地fān qiáng进入了一个人家的院子,他先来到窗前,见窗纸上有个人头影晃动。
湿罗仆地在窗前站了一会,断定屋里只有一人,正在喝酒,然后就走到房门前,轻轻推门。
房门被插上了,湿罗仆地用内力拉断门栓,走进屋里。
屋里的人似乎听见了一点动静,刚想下地,一只铁钳般的手已掐住了他的脖子。
“别喊叫!我保你性命。”湿罗仆地说。
屋里的人虽是个三十岁的壮汉,但他感受到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重如巨石般的压力,早吓得不敢吭声。
湿罗仆地说:“那被害官员是你杀死的吧!”
“不是啊!不是!”
“你这一桌子酒菜,要几两银子吧?不是什么节日,你就吃这些?我知道你家经常是吃上顿没下顿,你哪来的银子?”
“……”
湿罗仆地看着屋里唯一破xiāng zǐ说:“把那xiāng zǐ打开!”
湿罗仆地在xiāng zǐ的下面发现了一件僧袍,他盯着那人的眼睛说:“被害官员的家人看见作案的人是穿僧袍的,你再抵赖,我立刻送你到衙门,有人证物证,就可以定罪,两条命案,只有死刑!”
那人听完立即跪在地上哀求说:“大师傅啊!千万别把我送衙门!真不是我干的,我发誓……”
“你要是说不出真凶,那就是你干的,听说上头府衙的大官要来接收此案,到时动用大刑,你连分辩的机会都没有了。”湿罗仆地一字一句地说。
那人长叹一口气,咬牙说:“哥哥呀!对不起了。你说根本没人发现,绝对安全的,可刚一天事情就败露了。我实在没法子了,不说出你我就得死,我还没碰过一下女人呢!”
湿罗仆地看着下了决心说出真相的那人说:“好!只要你说出真凶,我的随从是官府的人,我能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你这算是主动坦白,不会追究你的窝藏之罪。”
……
原来,一年前小镇上来了几个外地人,他们是抢劫shā rén的流窜犯,此人的哥哥和这几个罪犯鬼混到了一起,他们几个人在小镇十里外的山林里搭建了小木屋,夜晚抢劫,白天躲在木屋喝酒享乐。
此人知道哥哥的行踪,哥哥有时会偷偷下山给弟弟送些抢来的银子。
官员捐银子那天天刚黑,哥哥就回家看弟弟,他得知了捐万两银子的事,就背着弟弟在半夜时到小镇二里外的日格寺。
此人的哥哥对日格寺很熟悉,他直接潜入住持独居的小屋,被叫醒的住持告诉他寺院没收下万两银子,那官员受住持委托拿回银子准备要为寺院扩大规模,他以为住持说谎,愤怒之下掐死了住持,他翻遍了屋子没找到银子,就穿上了翻出的一件僧袍,连夜返回小镇,去了官员家。
他摸进正房,进屋威逼官员拿出银子,官员毫不畏惧怒斥他的行为,**膨胀丧心病狂的他掐死了官员,还有吓得昏厥的他的夫人,最后他翻出了万两银子,逃回家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罪,他把银子藏在炕洞里,叮嘱弟弟留意官府的行动,烧毁他脱下的僧袍后,就畏罪连夜逃上山林了。
不想他头脑简单的弟弟看那件僧袍布料极好,就没舍得烧毁;从炕洞里拿出银子买来酒肉大吃大喝起来;为了替哥哥观察官府行动,他一日几次被害官员的家门口,被湿罗仆看出了破绽。
这个愚蠢的弟弟交代完哥哥全部事情后,主动要带着湿罗仆地上山找哥哥,还微笑着炫耀说他有次去找哥哥要银子,一下就找到了哥哥不让他去的山林里隐蔽的木屋。
离开了镇上,走了十里多的山路,湿罗仆地在那个“弟弟”的带领下来到了山林中的一个木屋前。
“弟弟”突然后退着说:“大师傅!这里面的几个人凶极了,他们手里都有刀,你一个人进入吧。”
湿罗仆地见“弟弟”想走掉,就上前抓住他说:“我先把你藏起来,等我把木屋的人都抓住了,再放你。”
湿罗仆地把“弟弟”带进树林,把他腿脚手都捆绑上后,走出了树林。
一阵山风吹过,送来了几声夜猫子急促的“嗷嗷嗷嗷”的叫声,那婴儿般的啼哭声在山林间回荡。
湿罗仆地望了一眼午夜的明月,平静地走到木屋前,暗运内力强行开门,门开了,门上的铃铛跟着了响起来。
五个手握短刀的恶汉与湿罗仆地在木屋外不远的空地上,形成了对峙。
“秃驴!你他妈夜闯木屋找死啊!”一个恶汉叫骂着说。
湿罗仆地看着一个恶汉说:“南无释迦牟尼佛!贫僧是来度这位施主脱离苦海的!”
被看的那个案犯心虚地说:“你他妈别胡说,老子整日吃肉喝酒活得逍遥自在,哪有什么苦海!”
湿罗仆地说:“山林里的苦就是施主的苦,那些死去亲人的哭肿的眼睛也是施主的苦,那衙门惩罚罪恶刀还是施主的苦,还有忏悔的蝼蚁啃食之苦,这世上一切的意外的声音都是施主惊恐的苦,施主已处在无边无际的苦海中。”
“这秃驴放的什么罗圈屁!让我们不得安宁,弄死他得了。”另一个恶汉说。
“对!他发现了我们的老巢必须弄死他。”案犯说。
五个凶残的shā rén犯包围了湿罗仆地,五柄短刀齐刺向湿罗仆地。
湿罗仆地见状转身跑向树林里面,湿罗仆地很快进了树林,五个恶汉紧追着也进了树林。
喝一杯茶的时间过后,湿罗仆地独自走出了树林,他向着山下飞奔而去,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山林间。
第二天下午,日格寺被抓的和尚都回来了,这时湿罗仆地几人早已离开多时了。
一个和尚责怪守寺的小和尚没留住日格寺的大恩人湿罗仆地,另一个和尚说:留不住的,那大恩人是佛祖派来解救我们的菩萨。
众和尚听了都点头,然后向着湿罗仆地离去的方向行了感谢佛祖的跪拜礼。
小镇十里外山林里被打晕绑在树上的五个恶汉,被官府办案差役带回,案犯家炕洞万两银子和住持的僧袍,作为证据被收缴到了衙门,案犯弟弟当场指证了哥哥的犯罪事实,两起命案告破。
第三章菩萨行
在中南高原北部和西部交界处有一处盆地,在盆地的西南边缘有座恶梅山,由于地处特殊地带,恶梅山山脚与山顶高峰的海拔差有三千多米,形成了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地貌。
恶梅山奇特壮丽的景观引来了众多的修行者,山上陆续建起了寺院和道观,佛道的一些传说也在这里流传起来,恶梅山渐渐成了旭瑞王朝南方最有名的佛山,其作为道教的洞天福地的名气也仅逊色于雾荡山。
湿罗仆地离开日格寺,在山地间跋涉了十几天,来到了恶梅山,在跟随的卫士的极力推荐下,首先来到了万法寺。
万法寺的山门前,停满了华丽的坐轿,疲惫不堪的轿夫躺在一边睡觉。
寺里挤满了香客,他们大多是衣着华贵的富人,中间夹杂着几个文武官员。
观音殿、文殊殿、普贤殿、罗汉堂、药师佛殿、阿弥陀佛殿供奉的等身铜像都是不同的王朝的皇家捐赠的,大雄宝殿里的三尊说法相降魔相禅定相的释迦牟尼铜像是旭瑞王朝捐赠的。
湿罗仆地走完了几个院落的几座殿后,来到了大雄宝殿前。
两个从殿里出来的香客边走边说话。
一个香客说:我捐了三千银子,就想见海善大师,给我祈福,可值日长老说我只能去法堂接受首座的集体祈福。
另一个香客说:你抱怨什么?我捐款五千银子,也见不到海善大师,人家是万法寺的方丈,当朝皇帝加封的三大国师之一,佛事繁多,不是王侯将相巨商大富的就别想见人家了。
先说话的香客说:我们去一念院吧!那里的香客比这里的还多。住持不舍禅师的祈福,不论地位钱财。
……
一念院是恶梅山六大寺院中规模最小的,但一念院的香客信徒远远超过了其他五个寺院。
湿罗仆地离开万法寺后,来到了恶梅山的一念院。
一念院没建山门,寺门前空无一人。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上,一百多香客席地而坐,他们大多穿着粗布衣,中间夹杂几个穿绸裹缎的,一个身着百衲衣的长面大耳的和尚与众香客对面而坐。
湿罗仆地几人走进空地时,那和尚站起,双手合十行礼,给湿罗仆地他们找了空位坐下,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席地而坐。
湿罗仆地的随从小声问旁边的香客说:“前边坐着的那个和尚是谁啊?”
“那是一念院的住持不舍禅师。”一个香客说。
湿罗仆地刚坐下,最前排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香客哭着说:“不舍禅师!我们一家都虔诚的信佛拜佛,我的大儿子更是做尽了善事,村里每户人家都得到过他无私的帮助,他从不与任何人争执,可前几天他跑商翻山运送货物时落入山谷摔死了。佛为什么不保佑这样的人啊!”
不舍禅师说:“南无阿弥陀佛!老施主!佛说他不是神,没有神奇的力量庇护众生。”
老香客说:“那佛还有什么用啊?”
不舍禅师说:“佛说他能帮人解脱痛苦。老施主!你的儿子生前是无比的快乐,这就是佛的力量。”
老香客说:“他活着的时候是快乐的,可是他还年轻却早早地死去了,留给了我们一家人的没有尽头的痛苦,我真心信佛,佛为什么不能解脱我现在的痛苦?”
湿罗仆地说:“佛说人的身相不过是天地的虚相,缘聚而生,缘尽而亡。你儿子的身相已轮回到另一个缘生的世界,在那里,他的笑容更灿烂。老施主现在痛苦是因为老施主还没有看见佛。”
老香客说:“舍禅师!佛在那里?我来一念院就是找佛的,恳请禅师帮我!”
不舍禅师说:“佛不在一念院,也不在恶梅山,他就在老施主的心里。”
老香客说:“佛在我心里?我怎么看不见?”
不舍禅师说:“佛说众生不能见佛,是因为他们心里时时生长的贪、瞋、痴,在佛前筑成了厚厚的障壁。”
老香客说:“我怎么才能去掉这些障壁?”
不舍禅师说:“老施主只要不再想过去的善与恶,未来的好与坏,奉行善法,安心此念,就会破除障壁。”
老香客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湿罗仆地在万法寺看见的两个香也来到了一念院,其中的一个说:“不舍禅师!布施的钱财越多,得到的佛的福祉就越多,是这样吗?”
不舍禅师这时把目光投向了湿罗仆地说:“阿弥陀佛!看这位大师的貌相是罗旦婆王朝的,那里有许多高僧大德宣扬了无上的佛法,大师能否帮贫僧为这位施主解惑?”
湿罗仆地起身施礼说:“贫僧湿罗仆地来自罗旦婆王朝,不舍禅师佛法精深,湿罗仆地大胆说佛,还要祈求得到禅师的加持。”
湿罗仆地说完,转脸对提问的香客说:“阿弥陀佛!不知这位施主刚才所说的佛的福祉是什么?”
“当然是富贵长寿!”那个香客说。
湿罗仆地说:“据贫僧所知,佛说的布施有财布施、无畏布施、法布施,菩萨不布施钱财,而布施面对痛苦命运的信心,因此佛是不看钱财,只看人心的;佛只有解脱人世烦恼痛苦的佛法,而没有富贵长寿,所以向佛祈求富贵长寿,是永远不会见到佛的。阿弥陀佛!”
……
这天夜晚,湿罗地在一念院与不舍禅师彻夜长谈,两人约定半年后再见。
离开恶梅山前湿罗仆地来到了恶梅山南面的一处密林,这里是不舍禅师极力推荐他要来的粟火门的大本营。
粟火门的人大多住在山洞中,少数的住在依山搭建的木屋里。
湿罗仆地在最外围的简陋的木架搭成的门房里,见到了粟火门守门人车前草。
原来入粟火门的人,都要取一种植物的名称作为在门中的名字,任何人都不能喊叫原来的名字。以此表明自己的生命已属于大地,自己要把一切献给大地上的人民。
湿罗仆地说:“施主!贫僧慕名来粟火门,不知能否让贫僧进入粟火门?”
车前草说:“粟火门的宗旨就是把白天的粟米和夜晚的火把送给需要的人,用烈火烧尽一切邪恶势力。门主告诉过我们,佛是善和爱的使者,与粟火门是一家,师傅请便!”
湿罗仆地进了粟火门的营地,就看见山洞前的空地上一些穿着麻衣草鞋的弟子,顶着烈日在练习武艺。
看见湿罗仆地的人,都主动向他微笑点头,湿罗仆地忽然有了回到祖国见到亲人的感觉。
湿罗仆地走走停停,后来被一个几米长的非常复杂的大弩车深深吸引住了。
弩车分上下两层,共安装了大小不同的九张连弩,能同时发射五十多只弩箭,也能分pī fā射;弩车底部装有六只木头轴的车轮,能快速移动;弩车中间有两个装满箭的盒子。
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埋头往弩车上安装新的子弩。
湿罗仆地仔细观察了弩车后,异常震惊,佛法的伟大令他日日拜服,而此刻他也想拜服在弩车前。
粟火门的一个弟子送来了几个玉米饼几块腌菜一壶水,安装完新子弩的光着膀子的大汉坐下来吃饭时,才发现了湿罗仆地。
送饭的弟子叫扁豆,他告诉湿罗仆地这个光膀子大汉就是粟火门大头领苦苣,眼前的弩车都是苦苣制造的。
湿罗仆地和苦苣正在说话,忽然一个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弟子跑来了,苦苣给来人倒了一碗水说:“皂荚!先喝点水。”
被叫做皂荚的弟子说:“大头领!二头领山茶带地椒、石榴在楼威执行任务时误伤人命,被当地官府抓捕了,听差役说要定成死罪。”
苦苣听了皂荚的话,立即向湿罗仆地道别说:“大师是世外高人,二头领和弟子出事了,三头领也不在门中,我要亲自去营救,不能向大师讨教事理了。大师可随时来这里,粟火门会永远欢迎你的。”
湿罗仆地在苦苣离开后,没有离开粟火门,他在这里感受到了这些佛门外的人,都在以生命布施,行为之高尚胜过佛门弟子,他深切感到了旭瑞王朝人的伟大。
苦苣离开粟火门的第十天晚上,粟火门弟子大多刚刚睡觉,一伙拿着刀剑的人闯进来,见门就进,见人就砍。
粟火门弟子都是武艺高强的苦修者,夜晚都枕戈待旦,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他们在遭遇偷袭后的最短时间里,做出了还击,但是由于来偷袭的也尽是武艺出众的人,粟火门弟子伤亡严重。
湿罗仆地当时正在打坐,习练罗旦婆王朝的脉轮气功,他第一个投入到了战斗中。
身着黑色僧袍的湿罗仆地如同捕食的秃鹫,一个跳跃,那落地的瞬间,定有一个来偷袭的人倒地昏厥,半数以上的偷袭者都在刚刚看见一团飞来的黑影时就失去了知觉。
战斗到最后,偷袭的只剩下一人在战斗了,粟火门的几个的弟子把他围在当中。
湿罗仆地赶过来时,围攻的弟子已有多人被那人砍伤,痛苦地躺在地上,而当中那人却越战越勇。
“苦苣已被锁入大牢,性命难保,他不在这里,今天我要灭了粟火门!”那人挥刀又砍伤了粟火门一个弟子后说。
那个弟子倒下后,另一个弟子刚要冲过去,湿罗仆地一个跳跃抢到了前面。
湿罗仆地一进战团,正赶上那人一刀砍向他身边的一个粟火门弟子,这一刀太快了,那名弟子已躲闪不开了,眼见刀头砍奔向弟子的脑袋,湿罗仆地无奈只能用手去击打那落下的刀。
粟火门弟子眼见那刀砍在了湿罗仆地的手腕上,几个弟子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叫声。
粟火门弟子惊叫声传出的刹那间,那个凶悍的敌人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众人急忙去看湿罗仆地的手臂,见湿罗仆地的手背上只留下一道极浅的伤口,大家才安心。
湿罗仆地说:“多谢各位!贫僧无事,赶紧清理战场救人!”
紫荆是粟火门的四头领,他清点战场,发现粟火门弟子死亡二九人,重伤四十多人,偷袭的敌人死亡三十人,重伤五十多人。
紫荆清点完战场来到湿罗仆地面前,双膝跪倒,粟火门的众弟子都纷纷跪倒。
那个被湿罗仆地用手撞开敌刀而活下来的弟子说:“谢大师救我一命!”
紫荆眼含泪水,哽咽着说:“大师!大慈大悲的菩萨!你不顾生死,以无边的法力,降服了这伙异常凶残的恶人,拯救了粟火门,我替大头领苦苣和粟火门弟子给你磕头了!”
……
多年来,粟火门打击追杀恶梅山周围几百里内的江洋大盗,民间恶霸,查找贪官污吏的罪证,强盗恶棍和赃官都恨透了粟火门,但都忌惮粟火门弟子高强的武艺,不敢正面打击对抗粟火门。
这次粟火门的二头领带弟子在楼威遇到几个盗贼打劫,正当防卫中打死了一个盗贼,被劫的商人因害怕竟然偷着跑了,三个弟子本可以跑掉,但他们带着抓住的盗贼,主动到楼威官府报案,到了官府,被抓的盗贼反咬一口说粟火门弟子抢劫shā rén,那个赃官素来嫉恨粟火门,没做调查就把三人打入死牢。
苦苣离开粟火门后,到楼威官府,要求用自己替换三个弟子,那个赃官同意放了两个弟子,留下二头领山茶。
楼威附近的一个大盗听说苦苣被打入死牢,就四处寻找被粟火门打压过的武艺高强的大盗,组成了一个二百多人的团伙,想趁机灭了粟火门。
这个团伙中,有个曾是旭瑞王朝一品武官,后因监守自盗了国宝的罪行败露,就丢了官印逃到边疆,以抢劫为生,因为武艺极高,那些保护货物的武士没有能打得过他的。
后来,苦苣找到他把他打成重伤,他就不敢出来作案了。这次听说苦苣和二头领都被关进大牢了,他就参加了这个团伙。
这个武官就是最后伤了十几个粟火门弟子,伤了湿罗仆地手背,最后被湿罗仆地打倒的那人。
紫荆到官府报了案,湿罗仆地带着护卫赶到了楼威,去救苦苣。
湿罗仆地借助随从是旭瑞王朝官员的身份,见到了死牢里的苦苣。问清情况后,湿罗仆地让随从护卫找那个赃官交涉,赃官得知护卫是皇宫总管张合派出来的,吓得立刻放了苦苣。
赃官审问了一同一同入狱的盗贼,被苦苣替换出狱的两个弟子也找到了跑掉的被劫的商人,有商人作证,赃官按照实情重新定案了。
湿罗仆地在楼威与苦苣道别了。
苦苣说:“我出身工匠之家,喜爱武道,也曾在寺院修行过一年,深感佛道高尚,佛法精妙,但我后来遇到粟火门时,发现他们能更直接快速地救助苦难的人,就加入了粟火门。大师所行佛法,让我醒悟真佛法的伟大。”
湿罗仆地说:“阿弥陀佛!苦施主所为与我佛伟大的菩萨行如出一辙,佛说世间诸名诸相,都是虚妄,苦施主不必纠结于佛法二字。”
第四章水恩寺
湿罗仆地的鼻子特别大,他刚出家为僧时,认识他的人背地里都叫他大鼻子僧人。
湿罗仆地密林孤身擒获大盗,救了格日寺几十僧人,尤其是以超强武力,避免了影响力极大的粟火门的灭门之灾,死牢救出了苦苣的事迹已经传遍了中南高原,由于湿罗仆地的名字不好记,开始讲事的人就叫他大鼻子和尚,一来二去的大鼻子和尚的名字就叫开了。
湿罗仆地离开楼威,一路向东,遇到寺庙就停下来,宣扬佛法,这期间就有人认出了湿罗仆地这个大鼻子和尚。
湿罗仆地渐渐走下了中南高原,这时候,南方的雨季开始了,滂泊江南岸广大地区时常笼罩在迷蒙的雨雾中。
滂泊江横跨西南、中南、东南三大区域,是旭瑞王朝的第一大河。
湿罗仆地几人进入滂泊江流域中南地段时,出现了气候反常现象,大雨持续不停地下着,多少天不见太阳,一次百余年不遇的特大洪灾正一步步走近滂泊江两岸。
暴雨大暴雨特大暴雨,你追我赶地把大洪水灌满了滂泊江中下游所有的江河湖泊,涛涛的洪水咆哮的巨浪撞开沿江的堤坝,吞噬了千万亩的田地,还有数以万计的房屋和人,昔日辽阔的平原化作一片汪洋。
死尸遍布,多如满天的星星,形如浮在水面的臭鱼。
难民潮涌向了大城镇,那里有抵抗饥饿死亡的粮食。
湿罗仆地走在密密麻麻的难民中间,路上饿死的每个人都压在了他的心头,他步履沉重地进了一个大市镇。
湿罗仆地让随从侍卫到衙门协商救济难民的办法,自己走进了市镇最大的一家商铺,半个时辰后,商铺的老板谦恭地把湿罗仆地送出了大门。
大半天的时间里,湿罗仆地走访了十多家大商号。
次日中午,十几家大商号在市镇不同的地方开设了粥场,施舍食物给难民。
十几家商号粥场的名称里都加入了“与湿罗仆地同布施”几个字,有人问起缘由,他们都说是受了湿罗仆地的教化而皈依佛门后而布施的。
吃了饭的难民们想起了死去的亲人,失去的家园,悲从中来,哀叹哭泣之声蔓延到了每个角落。
湿罗仆地在街头开坛讲佛,慰藉难民破碎的心灵。
一天下来,听湿罗仆地讲佛的人
挤满市镇的街道,难民在听,市民在听,官员也hé píng时鄙视的百姓挤在一起听。
这天夜里,湿罗仆地带着随从悄悄离开了市镇,他走向了难民更多的下一个市镇。
湿罗仆地走过了一个个市镇,说服了一个个巨富布施灾民,用以解脱人世痛苦为宗旨的佛法,慰藉了无数痛苦灾民的心灵。
追随湿罗仆地的难民越来越多,终于有人认出了“大鼻子和尚”,格日格和粟火门的事迹从中南高原流传到了滂泊江平原,湿罗仆地一时间成了灾区叫得最响亮的名字。
洪灾区域大多属两江王孙函管辖,孙函也是旭瑞王朝七大军帅之一,洪灾发生以来,孙函每日都深入灾区第一线,率领军队泄洪救人,在后方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孙函深感灾民数量过大,人心浮动,难以组织控制,救助起来极为困难。
孙函听说灾区出了个叫湿罗仆地的外国僧人,他在灾民中有着极高的威信,就亲自找到了湿罗仆地,恳请他说服灾民不要到处流动。
湿罗仆地在一个两大城市的交界处住了下来,这里是难民最集中的重灾区。
孙函命军队在这里为灾民搭了一大片的简易帐篷,官府设置了多个粥场,可还是“僧多粥少”。
湿罗仆地跑遍了市镇,说服了不少富商乡绅来这里开设粥场。
之后,湿罗仆地又开始为灾民开坛讲佛,由于灾民太多,都要挤到前边,秩序十分混乱。
湿罗仆地让随从用木棍绳子围起了一个大圈子,每次让一部分灾民进入圈子里听课,然后再换另一部分灾民进来听课。
湿罗仆地在圈子的正中间竖起了“水恩寺”的木牌,粥场的富商乡绅出钱出人修筑了围墙,盖了房子,筑起了讲台,孙函到普山的寺院里请出了一尊观音菩萨。
最初的水恩寺就这样建成了。
灾民有了菩萨的保佑,都安心地投入到重建家园的事物中了。
水恩寺建立起来后,寺里每天都有大量本地和外地慕名而来的灾民前来拜佛,湿罗仆地虽然内力深厚,但是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每日长时间地大声讲经说法,他的嗓子发炎说不出话了。
湿罗仆地的行为深深地感动了当地的人们,每日送药的捐赠财物的人挤满了水恩寺。
湿罗仆地白天组织人力把大量的金银物资分发给了灾民,晚上在几个已经追随他出家为僧的原来的几个随从的帮助下,书写佛经。
二年以后,水恩寺已被一些富商土豪出资改建成了南方规模仅次于普山的广法寺的大寺院。
水恩寺建有八个大殿、十二堂、十楼、三轩二阁,寺前有放生池,孙函出资在寺建了可容纳千人的辩经堂,皇帝周天送来了一尊释迦牟尼等身鎏金铜铸佛像。
水恩寺的建筑全是旭瑞王朝的风格,但住持湿罗仆地领导的全寺一百多僧人的修行生活,却完全有别于旭瑞王朝一般寺院。
湿罗仆地没有穿住持僧的丝绸袈裟,全寺僧人也不按职位穿衣,清一色的都是百衲衣。
一般寺院的香火钱多用于维持僧人修行生活上,水恩寺获得布施的香火钱数目巨大,但这些钱水恩寺不会使用,它都布施给了遭受意外灾祸的村镇,急需救济的贫苦人家。
一般寺院都接受了官府分给的大量田地,收入颇丰,湿罗仆地没接受两江王分给的大片田地,每日带僧人开荒种地。
一般寺院的生活包括早课、早粥、跑香,坐禅、跑香、午饭、坐禅、饮茶、晚课,僧人清晨四点起来,一天的生活紧张而繁忙,此外僧人还要参加运水、种地的劳动。
湿罗仆地每日早课后,就带全寺僧人一起外出化缘,不论贫富近,大家分散开,挨家挨户地化缘。
有僧人问湿罗仆地:寺里有钱吃饭,何必化缘?像其他众多寺院一样,用化缘的时间学习佛法,教化世人不是有更大功德吗?
湿罗仆地答:我们不辞辛苦不计贫富的把佛的福音带给每个施主,是为他们tí gòng布施的机会,施主每次量力而行的施舍,都是在修习佛法,身外之物的放弃意味着向佛的靠近,我们做的是有功德佛法行为。
一般寺院在斋堂、大殿吃饭时,僧人按职位高低依次坐在桌后,每人有固定位置,住持独自坐在低佛像后。
化缘回来吃饭时,住持湿罗仆地和众僧人不分职位地坐在一起。
短短几年时间,水恩寺在住持的影响力,尤其是在民间的影响力已经与久负盛名的皇家寺院普山广法寺相当了。
住持僧湿罗仆地的精神深深感动了每一个见到过他的人,民间的佛教徒与百姓都叫他仆地菩萨。
对这一切不感到意外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把湿罗仆地请来的皇宫总管张合。
张合在罗旦婆王朝见到四个高僧大德时,就看出阿目甘和湿罗仆地是成佛之人,迦耶和勒莫什佛法极高,却差了一个境界。
张合来过一次水恩寺,他认定湿罗仆地是旭瑞王朝中最可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