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天岳武二人一路疾驰而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广南府。
“呼!总算到了,殿下,我们直接去千卫所吗?”
李洪天淡笑着扬起马鞭指了指人来人往的城门,“你看这广南府和临清县比如何?”
岳武定睛一看,半晌方道“很繁华。”
“不错,繁华!”李洪天点点头“城门内外井然有序,百姓神色间毫无对蝗灾的恐慌,同是蝗灾,差距怎会这么大?云南!果然有意思。”
有意思?岳武左右瞅瞅,心里危机感陪曾,我怎么感觉越来越危险呢?云南,果然不是个好地方,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踏入云南境内半步。
“走吧,让我们好好见识一下广南府……的繁华,哈哈哈好一个繁华!”
“站住!”李洪天岳武跟随人流刚要入城,其中一名守城门的官兵伸手拦住“第一次入城者一人过路费五两,马匹二两,你们一共十四两,交一下吧。”
“十两?”岳武大吃一惊,瞪大双眼怒声吼道“你怎么不去抢!”
岳武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强盗’,并非他掏不起,而是惊异于蝗灾来势汹汹,这帮官兵竟做出拦路交钱的勾当,与匪人何异?这就是国朝的军人,以守卫家国天下为己任的‘军人’!
一两银子相当于一贯钱,一贯为1000文,如今蝗灾来临,粮价暴涨,一两银不足以购买一石米,已经让百姓苦不堪言,饿死荒野,而这些人更狠,入城费就要了百姓三年口粮,食人以肉也不过如此。
“没钱速速离开,穷死你们得了,晦气!”城门官兵赶苍蝇似的推开岳武,见岳武憋着一张黑脸怒气冲冲,不由走些胆怯,吓得退后数步,反应过来后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大吼“看什么看!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广南府,掏钱就让进,没钱立马滚蛋,否则府兵前来立刻以扰乱治安处死!”
“你……”岳武什么受过这种羞辱谩骂,扬起拳头奔向城门守卫的头颅,李洪天见势不妙立刻叫住他。
“岳武住手!”
“殿……”岳武收手不解看向李洪天,李洪天摆摆手示意他闭嘴,从怀里掏出大约二十两地银锭扔向城门守卫,“下人不懂规矩,让大人见笑了,十四两如数奉上,剩下大人可以买点下酒菜乐乐,算是给您压惊了。”
城门守卫正恼恨着意图召集人手,见李洪天真这么会来事儿,脸色方才好看了些,梗着脖子指了指岳后傲慢道“你进去可以,他留下。”
“去你娘的小…”
“岳武闭嘴!”李洪天瞪了眼岳武,又掏出十两“大人不好太贪心吧?”
“咳……你们进去吧,不过我可提醒你们,照你这个随从的脾气,进了府城后……嘿嘿,你们好自为之。”城门守卫冷笑一声,挥手放行。
“张望什么呢,每人五两,牲畜二两,随行物件称重算钱,少啰嗦,快点交钱!”李洪天交钱后没走多远,后方隐隐传来守卫的怒吼,眼底闪过一抹冰冷。
“殿下……”
“叫公子!”李洪天不容岳武说话,立刻纠正称呼道。
“是,公子。”岳武应了,不解问“公子,那些人太嚣张了,您怎么……”
“嗯?”李洪天笑眯眯看着岳武“你是想问我为何不惩治他吧。”
见岳武点头,李洪天眼中闪现莫名地神采“就算我亮出身份惩治又如何,他们身后人的能耐大着呢,走吧,让我们看看广南府闹得什么幺蛾子。”
“煎饼,煎饼,五文,五文…”
“包子,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五文钱,仅仅五文,包——子——!卖包子嘞!”
“馄饨馄饨,十文管饱,哎二位客官来两碗?”
李洪天岳后前前后后绕了一条街,莫说难民,乞儿,连只偷食的猫都没瞧见,入眼无不是一派‘盛世’繁华,再联想城外收钱的城门守卫,李洪天心中敞亮,想要进这道门没钱可不行。
“那就来两碗吧。”
“好嘞!馄饨两碗!二位稍等。”
李洪天领着岳武坐下饶有兴致地看馄饨老板忙前忙后端来两碗馄饨,问“老伯生意做多久了?”
“有十多年啦,要说云南连年天灾不断,像今年这么惨淡还是头一次,还好咱们知府大人英明,我们啊才有今日逍遥。”
“哦?”李洪天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招了招手接过岳武的银子递到老伯手中“老伯先别忙活了,和我妈妈说说知府大人,我们匆匆路过这里,一路哀声遍野,大理府的情况可谓是一枝独秀啊。”
“诶!听公子这话咱就知道您啊没路过其他府地。”
“老伯这话何意?”
“这难民啊只集中在县城或散州周边,至于云南府还有咱们广南府等等是有人庇护的,自然不会出现粮绝的情况。”
李洪天沉吟片刻,笑道“老伯这话说的我越发糊涂了,蝗灾已遍布云南,广南府如何做到独善其身呢?”
“这……”老伯一滞答不上来“公子真是难为我了,老百姓啊只要求一口饭吃,哪管得了其他的,只是……”
“只是什么?”李洪天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有货,连忙追问,给岳后使了个眼色,岳武连忙又掏出几两银子。
“……”老伯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想了想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遂小声道“据说今年蝗灾并没有多严重,尤其是蝗灾来临时已经由不少粮食收割完了,何况官府早就向各地收购粮食,现在的粮仓里的粮食多的吃不完!”
“……”李洪天沉默的听着,岳武忍不住问“既然粮仓里有粮,为何不开仓放粮?”
“怎么没放,放啦!”老伯摇摇头感慨道“可灾民实在太多,哪里救得过来。”
“所以就在城门口收过路钱,有钱方能得到救济?”
“是啊!我们也搞不懂知府大人是怎么想的。”
“官府不肯放灾民入城,难道没有人闹事?”李洪天很奇怪问道。
“怎么没有!”老伯声音立刻拔高了一倍不止,见不少人目光投向这边,声音迅速低了下来,“怎么没有人闹事,前段时间闹得可邪乎了,数千人拿着锄头木棒就要攻城,结果全被官府射杀了,数千人啊,那叫一个惨烈!”
“什么!!!”岳武大惊失色。
李洪天心里暗叹,第一次觉得申请出宫是个错误的决定。
乱!很乱!非常乱!
“多谢老伯解惑,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找地儿歇息了,告辞!”
“诶诶,二位慢走啊!”
……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