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蝗灾未发生时市井有传言云南多难,各家各户提前收集米粮早做准备,不过没有人留意,这个时候官府不知道哪根劲搭错了到各地收粮,富商们头脑不是盖的,没过多久不论对错,慌忙抢购粮食,确切说十天前是所有粮食几乎抢购没了,不是刚开始抢购,至于粮食去处没人知晓,我只知道绝不在县城内。”
“那场大火呢?”李洪天等人听得很认真,李维钟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耳朵也没闲着竖起来仔细听着,见店小二顿了顿没了下文,急忙催促,比起奸商作怪,李维钟更在意未知的敌人。
店小二没理他,面带笑意看着李洪天,抬臂露出手心掂量掂量没有言语,李洪天垂眸看着暴露在外地手,注意到手指肚厚厚的茧子,明显是习武后留下来的。
心下了然,李洪天嘴角上扬,没有提醒何能等人,权当没发现,示意何能掏钱。
店小二在接住钱的那一刻笑弯了眼睛,嘿嘿一笑接着说“在粮食几乎抢购一空后的晚上,出乎所有人意料先是县衙起火,之后才是粮仓,很遗憾他们先灭地是县衙,还是把看守粮仓的人发现不对召集民众和天挣粮抢下的半库米粮,否则官府怎会这么大方开仓放粮。”
店小二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李洪天三rén miàn面相觑,脸色愈发难看。
“说起来你们是找对了人,粮仓起火后好奇心使然,我飞快奔往粮仓,恰巧看见几个黑衣蒙面人鬼鬼祟祟四处放火,从他们身材气势上看有点像官兵……”
李洪天眉头微蹙“你认为是官兵可有证据。”
店小二回答很干脆“没有。”
“呵!”李洪天嘴角一扯,抬手阻止暴起的李维钟,续问道“之后呢,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道。”
“这不知道那不知道,除了知道伸手要钱,你还知道什么!”李维钟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豁然起身怒视店小二,手背蹦起青筋,眼底煞气闪现,别说何能不敢出手阻拦,李洪天心底也有些发怵,何况李洪天面对店小二一问三不知亦有不满,便没有阻止。
店小二脾气好,没理会李维钟大吼大叫,低头看着地面,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犹豫半晌叹口气,“看来不说点真格的你们是不会走了。”
李洪天嘴角一扬笑意盎然,最初的不满消失无踪,从进门起李洪天就发现迎客的店小二与市井中卑躬屈膝,点头哈腰不大相同,在他眼底李洪天看到了希望,沧桑还有淡漠,尤其是他的腰杆是直的,宁折不弯,试问一个整年整月整日伺候客人怎会有这般神采。
再加上他手上常年习武留下的茧子,李洪天就明白,他们找对地方了,或者说是找对人了。
“临清县知县刘清是个胆小怕事的,蝗灾来临只知躲在府衙毫无魄力,一切事宜全由县丞一人决策,整个临清县几乎是他杨明初一言堂!”
李洪天揉揉额头突然发现脑袋不够用了“这和粮仓失火有何关联。”
店小二冷笑“当然有关系!任县丞不过五年之久,在本地势力通天,前一任知县欲撤换县丞,结果惨遭毒手,在任上区区三月丧命,没过多久上面就派了这么个废物为知县,你觉得是否有干系!”
说到这店小二面上多出一抹愤怒,语气说不出的失望,李洪天哑口无言左右瞅瞅李维钟何能,希望得到安慰,结果发现李维钟何能同样目瞪口呆。
良久,李维钟反应过来对李洪天说道“我想起来了,一年前有个知县暴毙在京城引起强烈反响,当年陛下还感叹憬国少了一位能吏,你说的不会是临清县知县吧?”
“唔?”李洪天有点好奇,一个身体健康的知县突然暴毙又上达帝听,朝廷怎能不查,期间发生了什么?
没等问李维钟已经回答了“当时陛下还下旨彻查,谢阁老突然说了句‘风流无度死在青楼’,陛下大怒,彻查一事便作罢了。”
“……”李洪天很心塞,他是和谢烃犯冲啊,到哪里都能出现他的足迹,别说,临清县县丞与这位谢阁老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想到这李洪天看向店小二问道“你觉得粮仓失火与朝中大臣相关。”
李洪天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非疑问,认定店小二是这个意思,店小二没有否认,眼底紧张之色浮现,最后一次了啊,如果眼前这位皇子殿下意图逃避,不给百姓一个解释,云南——就完了!
李洪天缓缓闭上眼睛,脑海回忆谨身殿发生的一幕幕,‘云南大部分地区遭遇蝗虫,你们竟然无动于衷,把朕当傻子蒙在鼓里,有本事你们继续瞒啊!继续装啊!怎么,死人了,遮不下去了,把一堆烂摊子推到朕这来?你们好胆!’
憬德帝地愤怒李洪天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瞒,装,上下欺瞒直到遮不住了才往上报,造成今日结局,那时不觉得他们有何可隐瞒的,现在看看果真有欺瞒的价值。
只是李洪天依然想不通,谢烃作为阁老权利已然到了极致,何必打粮仓的注意?一个小小知县县丞能左右什么?
不可信!李洪天摇摇头,店小二的话太片面,那个县丞确实有问题,但并不能证明与朝中大臣关联。
“区区临清县怎么会引起朝中大臣的注意,你想多了。”不仅李洪天这么想,李维钟何能也认为不可能。
李洪天看没有其他可了解的,缓缓起身带领李维钟何能离开,推开门右脚刚刚跨出房门半步,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大喝“你怎知受害的仅仅一个临清县!”
‘嗡!’李洪天脑袋瞬间炸了,眼前金星乱转,强忍着没有转过身,李洪天忍得住李维钟可忍不了,豁然转身震惊喝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意思。”店小二显然不打算继续装下去,神情慵懒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仿佛之前的那声大喝并非出自他口。
“唉……”一声悠长叹息从李洪天口中响起,掩饰眼底地担忧转身直视店小二道“敢问阁下姓氏名谁。”
“山野村夫不便相告。”
李洪天看着男子哪怕一身粗布衣衫仍然掩饰不掉身上的贵气,以及眼底玩世不恭地笑意,脑海里蹿出‘游方侠客’四字。
“云南白氏曾现身京城,现在本殿下又见到阁下忧国忧民,看来民间世家是太闲了,打算为家族找点不痛快呢。”
话音一落房间内一片寂静,店小二抬眼撞进李洪天幽深地瞳孔,心底一激灵急忙收回眼神,心跳加速之下尚未掩饰掉眼底地震惊,怎么可能!一个十来岁少年怎会有看透尘世的沧桑,还有那道近乎实质的杀戮,哪怕皇家争斗在惨烈也不可能培养的出这样的人吧?
“不说么……”李洪天见店小二久久不语,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人才!他现在最缺少的是人才,现如今李洪天只有一个受宠皇子的身份,说好听些未来帝位候选人,说不好听些,就是只待宰的鸡,运气好化身为王,运气不好随时被抓上餐桌供人享用。
想要跳出棋盘成为下棋人,只有拥有强大的势力,可以和高高在上的帝王谈判的实力,上一世李洪天除了擅长毒术外,更精通战阵,李洪天精通毒术和杨子奕精通蛊术一样,皆是家传,只有战阵才是老师交的本事,为此,他们全部加入华夏军队历练,结合古代现代军事理念,程子奕性格暴唳没有耐心,只学了些皮毛,薛婉儿因为是女子不但有耐心还很聪慧,只是拜师晚了些,只有李洪天接收了老师全部所学,想要在这一世培养军事人才并非难事,只有那些真正富有学识能帮得到他的太少,这种人不是光靠培养就能实现的。
现在刚出京城就能碰见可用之人,可见运气,可惜李洪天有惜才之心,店小二无入伙之意。
李洪天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不留半分痕迹归于平静,“我们走吧。”
李维钟何能互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底地担忧,事情若真到了这般地步,绝不是他们这个身份地位可以做出决定的,说不得要请示宫里,可以遇见一场血雨腥风地暗地战争将要围绕云南展开。
“二位可有解决办法。”回到府衙院落,李洪天吩咐岳剑守卫门外,坐在椅子上示意李维钟何能坐下问道。
何能面露苦色,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儿来,哪还敢与皇子同坐,炮仗似的李维钟也不敢托大,苦思冥想半天依旧想不出好点子。
李洪天叹了口气,伸出手指“第一,临清县粮食稀缺;第二,知县无能县丞搅风搅雨,同党不详;第三,府兵有沟连之嫌,不可尽信;第四,事态不可扩大,以防不测,第五,尽量不牵扯朝中大臣。此五点,你们有补充的么。”
李维钟动动嘴唇本想问这些贪官污吏就不惩戒了吗,可还是住了嘴。
何能撇眼李维钟心里点头,见他没有申张仗义作死,还算有几分灵性,暗自摇头劝解自己,左右一个内臣一个外臣互不相干,忍一忍不必因其人张狂就与之结怨,想着,何能撇下李维钟不管,冲李洪天躬身小心翼翼提醒“回殿下,此事是不是呈现御案,好让陛下心里有个底?”
李洪天恍然大悟拍拍额头庆幸道“本殿下险些忘了,多亏公公提醒,本殿下这就写折子,折腾这些天,你们也累了,下去歇着吧,如何行事你们商量着写个章程出来,明天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