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洪天冷笑期间,魏总管已经制住了白飞白玉二人,一众便衣侍卫将其二人团团围住,周围百姓见事不妙早做鸟兽散了,唯有摊主想走走不了,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立在一旁,生怕双方一个不爽把他砍了,要知道任何一个正常人对钱财的渴望远远都没有达到对生命的渴望。
看着场中情势再看看憬德帝渐渐发黑地脸色,李洪天抚额预感到回宫后的待遇,撇头想了想走到摊前拾起bǐ shǒu端详半晌,突然向前一抛,bǐ shǒu直直飞向白飞面门,‘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无视一堆惊愕地视线,自顾自说道“本公子突然不想要了,魏叔叔把人放了。”
“……”一阵沉默后白玉面露疑惑不确定问道“你……确定?”
李洪天挑眉“当然!”
魏总管看向憬德帝,见憬德帝颔首心里一定,挥手示意侍卫放人,白飞冷哼一声并不领情,等侍卫地手刚放开,立即朝李洪天的方向奔来。
“拦住他!”
“住手!”
“白飞站住!”
突如其来地一幕震惊了所有人的心,憬德帝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叫人拦住,接着是魏总管飞快欲拦,可还是慢了一步,白飞的手指已经渐渐接近了李洪天脖颈,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一枚精致的飞鹤玉佩突然从怀中掉出来,李洪天慢悠悠弯下腰去捡,恰巧躲过了致命一击,给了魏总管反应时间,一把抓住白飞的膀子,只听‘卡巴’一声白飞的左肩‘耷拉’下来,强行摁着跪在憬德帝面前。
憬德帝二话不说道“押下去,送锦衣卫!”
“慢着!”白玉总算反应了过来,一听‘锦衣卫’三字,脸色顿时白了,哪还不知这几人是官家人,强打起精神拱手道“在下不知各位身份,舍弟脾气暴躁,得罪之处希望各位谅解,在下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憬德帝面无表情,魏总管直接命人将白飞带走,白玉面色一变,目光移向沉默中的李洪天“小公子也觉得舍弟该被带走吗?”
‘唰唰唰’一众目光全部随着他的话转移到李洪天身上,魏总管眼见憬德帝眼底地寒光,心思微转抢口道“咱家今儿个不但要抓你弟弟,还要抓你,来人!把他也带走!”
李洪天微微一愣,大脑飞速运转思虑白玉话中含义,‘小公子也觉得舍弟该被带走吗?’‘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识我,除了五年前以外我从未出过宫,他又是怎么认识的自己?如果不认识,有为何说出这番引人深思的话语?或者是他背后的人认识自己?会是谁?
还是说这番话纯粹是想引起憬德帝怀疑,陷害于我?他这么做的目的实什么?
不过不论是何种原因,李洪天都没有开口,任由侍卫将人送往锦衣卫,无论他是谁的人,说出的话是何含义,都不能让李洪天冒着被憬德帝猜疑的风险去救人,何况这桩祸事还是他亲自引出来的。
李洪天不小了,十一岁,再过四年就可以出宫建府,再没有孩童时的特权,况且李洪天的母亲德妃并不得憬德帝喜欢,做事需三思而后行方能活的长久。
“皇儿好像很紧张。”进了午门,憬德帝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冷不丁问一句吓了李洪天一跳,憬德帝等了半天见没回应,停下脚步回过身眉毛一挑“嗯?怎么了?”
李洪天没反应过来直直撞了上去,“咳,父皇,好疼……”
“……”憬德帝无奈,拍拍李洪天的头,让其与自己并肩而行,“朕记得你今年十一。”
李洪天微微一愣点点头。
“十一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见李洪天并不吱声,憬德帝恍然大悟,苦笑摇头刚要说话,谁知李洪天突然道“父皇,儿臣想出去走走。”
“什么?”憬德帝眼底震惊之色一闪而过,魏总管以及侍卫听着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恨不得没长出这双耳朵,这位五殿下可真——坦率!
李洪天没心情管他们的想法,一掀衣袍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很新鲜,完全没有宫内死气沉沉的气息,儿臣希望走出去看一看而不是锁在深宫大院,请父皇准许!”
憬德帝看着李洪天伏地不起心情很复杂,这个儿子看似吃喝玩乐,只知胡闹,可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章程,有自己的想法,非常聪明。
只是较其他儿子,就这么把时间提前整整四年,让他提早接触政事,他小小年纪有能力应付外面的算计么?
憬德帝是个自信的皇帝,没有提早立太子,是想给每个皇子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同时也自信这些儿子生出再多野心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而眼前这个儿子,是自己宠爱十余年的孩子,感情自是不同,只是一旦让他接触朝堂,一切就得按照规矩来,自己再不能帮助他了。
他才十一岁,真的能应付外面的腥风血雨么?
憬德帝不确定,过了良久方才道“朕只问你一句,你,可做好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李洪天面色一喜,并未注意憬德帝一闪而过的复杂心情,直起腰身自信满满道“儿臣可以!”
“……治理云南蝗灾的方案是你提出的,你既然想出宫那就和钦差一起去吧。”
“儿臣遵旨!”憬德帝话音刚落,李洪天就立马接口,不给憬德帝反悔的机会,把憬德帝逗得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压下心下的担忧,最后拂袖离去。
李洪天见状起身一阵小跑跟上,心情好的不得了,出宫,出京城是他盼了近十一年才盼来的福利,况且在京城毫无意外会遭到憬德帝的压制,兄弟们的猜疑,倒不如选择离开一段时日,而且李洪天心里隐隐闪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父皇,儿臣什么时候动身啊?”
憬德帝脸一黑,瞪眼散发甜甜笑容的李洪天冷声道“明天去吏部报道,还有,现在,立刻,马上从朕眼前消失!”
李洪天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丝毫不惧憬德帝地冷面,笑嘻嘻小跑离开,中途还不时挥手示意,似浑然不知憬德帝眼底地恼意,直到李洪天消失在视线,嘴角方才翘起。
同一时间,身在值房的李维钟和何能前后脚迎来了令人匪夷所思地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天然灾害,久无雨水,蝗虫入境,有害民无粮之患,定监察御史李维钟,司礼监掌印太监何能,与五皇子李洪天同去云南镇灾,安抚民众,调查灾情因果,所用银两议同,后由户部调付,钦此!”
“皇子同行?皇上和内阁疯了吧?”这是李维钟地心声,自本朝建国以来,皇子藩王无圣旨不得离京的祖训开始,一百多年皇子王爷们出京的寥寥无几。
说祖训也好,帝王疑心兄弟儿子也罢,这已然成了惯例,再者而今皇子最大不过十六,突然命皇子出京办案,还是年仅十一的皇子,总有说不出的怪异。
不仅是他,在圣旨到达内阁后徐清,杨修,谢烃三人亦是如此,只是憬德帝一向霸道惯了,金口玉言之下岂容他人反驳,只能捏鼻子认了,惟苦了李维钟和何能,与皇子同行,真真在考验他们的心脏。
李维钟略微思索,抬手召唤一小厮低声耳语一阵,背着手离开值房。
城南胡同一个偏僻的小院,五六个膀大腰圆地大汉大吵大闹面目狰狞险些动手,其中一个身穿黑衣靠在门框边脸上青筋立起,冷眼看着,良久气沉丹田大喝一声“住口!”
一时间乱糟糟地场面立刻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齐,黑衣大汉环视一圈后大声喝道“召集你们前来是商量对策,不是听你们吵架的,白玉兄弟二人还在狱中,主人交待地事情直到现在依然没个结果,你们吵吵嚷嚷能解决什么!”
“大哥说的容易,锦衣卫诏狱堪称铜墙铁壁,人间炼狱,咱们身边又没个出主意的,几个大老粗如何救得出人来?”
“是啊,咱们只有一身蛮力,之前全赖白玉出谋划策。”
“话是这么说,白玉现在把自个儿搭进去,你一句没注意就想把白玉兄弟搁在诏狱不成?”
“二柱你别乱放屁,我什么时候说不救了?”
“你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想啥,狡辩个屁啊!”
“你他娘再说一遍!”
“我说咋的啊,你咬我啊!”
“你……滚……”二人吵的欢快,完全没注意黑衣大汉冰寒地脸以及四周飘散地寒冰,还有噤若寒蝉地同伴,直到黑衣大汉闪身窜到二人身旁,‘乒乓’两脚踹到十多米远的墙面上,瞅着二人痛苦抱腹难以起身,眸中只有冷冽,“白玉不在,我说的话就是圣旨,下次再敢不服从,休怪我手脚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