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方国丈有些气急败坏,自己带的孩子们被打了,他是来讨公道的,如今被人指责孩子们有错,他当然火大。
方爷怒道:「没规矩我自己会教!你带的孩子们出手算怎麽回事?别以为我这巡天庙公道人金盆洗手了,你就能乱搞一通!」
安公子伸出细长的手掌,往下按了按,又道:「方爷,我敬重您是长辈,但我也想问您一句,甚麽时候地主做谯,天兵能让八家上来说三道四了?」
「甚麽时候天兵铠甲是八家能碰的了?」
「甚麽时候八家可以以下犯上,直呼天兵名讳了?」
方国丈被噎得说不出话,恶狠狠回头一瞪,见到身後小弟猛一缩头,这才转头回来,又道:「现在可不是军阀时期!你还以为你们刘家方术,还能像对岸的老酒门吗?」
「那可不同,老酒门卖酒维生,八方八术皆是副业,若照方爷这麽说来,您虽识勘与丶懂请神,却也崇尚破除迷信论?」
安公子轻笑一声,面色转冷道:「方爷,好歹也是代天巡狩丶镇守一方的巡天宫庙住持,您这话可不地道,说不得,白七只能越俎代庖,祭天焚奏,等过两天妈祖娘回应,便正式shàng mén与巡天帝好好说道说道了。」
「呸!」方国丈吐了口痰,怒道:「孩儿们的事情,你请动妈祖娘会不会太小题大作?」
安公子站起身来,对方国丈微微拱手,脸上讽刺意味更重。
「所以说,我家天兵一没动手二没动口,方爷您这是shàng mén谈哪门子公道,下面孩子打来打去还少了吗?值得您这麽一来二去地劳师动众?」
「您方爷几十个年头下来,巡天公道人的名头,就因为孩子们的小打小闹,就要侵门踏户,来给我家天兵上眼药?」
「那万一有事需要天将出门,两将互对,大煞成灾,死了多少人,是不是都得算在您的头上?」
安公子说的大煞成灾,并不多见,历史上只有一次,是在湾岛的红日时代,照理说红日军平日凶神恶煞,阴气难以入侵,但红日军并不禁湾岛佛道教,毕竟红日国也有神道教。但後来在某次做谯仪式中,一个红日军官因细故大肆捣乱,其中一位道主火大,主动撕裂道袍,造成阴阳开裂丶小鬼门开!
此次事件,直接造成三名红日军官死亡,并其後间接影响极大,在此便不多提,知者便知。
「去你ㄚ的,难道我的人被打,就这麽算了!」
方国丈乃皇城故人,虽然早已本土化,急起来还是会从河洛话转一口纯正官话夹杂地方话。
「当然不是,至少,方国丈既然来了,也不能让您白走一趟,这样吧!顺便也谈谈我家天兵要怎麽赔偿吧。」
「赔个屁!娘哩,算我倒楣!」
方国丈怒了,转身就朝背後那几个眼神闪闪躲躲的十来岁少年踹了几脚,吼道:「擦!出了你们几个败家的,给我滚回宫庙里去!」
看着方国丈,正一脸怒火地大步离开,安公子脸上带笑,心里却是有点犯难:「林啊骂勒(他奶奶的)!方国丈这人小肚鸡肠,看来事情有点麻烦了。」
翟积觉得这事算是自己倒楣。
明明没自己甚麽事情,做谯当天还晕了过去,虽然他也知道安公子不在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临时找不到人,这才让他匆忙上阵,也告诫过他千万别窥探小鬼门(道袍腋下的洞),可惜翟积既然是个宅男,那就是有点自我,难听点讲叫做铁齿。
翟积自己是觉得有些无奈,那天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听见安公子叫他,就看了一眼,对面那十几个血红色丶黑褐色丶灰色的凶恶眼神,让他不知道怎麽的突然举起了手,一指指了过去。
「镇!镇!镇镇镇………………!」
无数个镇字连成一片,就连他自己听得都懵了,明明想闭嘴却办不到。
然後,就听见无数鬼哭神号的声音,由弱渐强,自己也跟着昏了过去。
相较於翟积,安公子才是最惊喜的那个人。
天兵被恶魂盯上几乎每次都有,但安公子从来没听说过哪位天兵道法能高得反制对面,这样的能力甚至连一些较弱的天将都做不到。
甚至安公子对於翟积还有点感激,毕竟每次做谯,身穿道服的道主,通常要顶住小鬼门传来的压力,以及运用上代老道主存留的符录,才能很好地克制对面的恶魂冲破小鬼门。
这次是他十年来做谯最为轻松的一次,就连一点阴冷都没有感受到,也难怪这次他如此维护翟积,毕竟,他修的是把妹力不是道力,伤的可是原本体内的天道根基,也就是生命力。
在安公子家里坐了一整下午,回到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奇怪的是,平时曦芙早就已经回到家里,此时屋内却一片黑暗。
「曦芙?妳在吗?」
一边轻声呼唤,一边找寻,直到整间房子都找遍了,却没有任何人在,只乳白色圆形餐桌上,找到了曦芙的小包,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翟积拿起这张纸,只见上头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想找到你的女人,就到寻天宫庙来!』
「混蛋!」
翟积愤怒,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的是曦芙受到甚麽伤害,可唯一确定的是,现在的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是他那个世界的过去!
宫庙丶做谯甚麽的,他以往生活的世界里并不少见,但经历过这些天所见所闻,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更别说敢於如此大张旗鼓地掳人,绝对不可能会是所谓宫庙之人敢做的事情!
那是一个信仰之地,是给人心灵寄托的地方,怎能如此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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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後,翟积终於赶到了巡天宫庙。
这个时间,宫庙早该关门,此时却宫门大开,灯火通明,宫庙入口内的大广场,有着一人半高的香炉,此时的香炉前,一具三人宽丶雕纹精致的阴沉木皇帝椅,其上放置着虎皮披垫,巡天宫主方国丈,正金刀大马地坐於其上,皇帝以後,数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排成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