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白珠,天色已经大亮,景风将白珠重新安放在左臂护腕内里,随后查看了一下四周情况,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人,而后方不远处正是火神山,景风冲着火神山拱了拱手,轻声念道:“多谢您的咒语,果然派上了大用。”随即转身,向着西北方向徒步而去。
附近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溪水声悦耳,水里清澈纯净,几只鸟儿停留在溪边,或饮水,或休息。走到小溪畔,景风的步履轻盈,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惊扰了这些个小生命。捧起一把溪水,景风先浅尝了一口,随后用溪水洗了一把脸,溪水冰凉甚至有些刺骨,原本还有些头脑发昏的景风被这么一刺激,顿时精神了不少,取出一块毛巾,擦拭干净,景风这才悠哉悠哉地沿着小溪继续前行。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迎面低空极速飞来两人,景风抬头一瞧,正是雷鸣山庄的乔建木和他的女伴。
“景风,真的是你!”乔建木飞落下来惊疑道:“远远地看着就觉得眼熟,景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乔兄。”景风一拱手,笑脸相迎道:“门派历练,途径此地,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上了乔兄。”
随后景风与乔建木以及他的师妹夏一可相互介绍并寒暄了好一会儿。
“景兄,你这一路过来有没有看到一个手持双刀的黑衣壮汉,或者是骑着一头黑豹的黑袍人?”寒暄完毕,乔建木这才切入了正题。
“没有啊,我这一大早起来,一路走过来,唯一看到的人只有你们两个。”景风摇头道:“怎么?那些人得罪了你们雷鸣山庄?”
“倒不算得罪,只是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而已。”夏一可在一旁解释,语气微微有些失望:“没看到就算了吧,或许他们并没有往这个方向逃跑。”
“景兄,你在这里徒步历练,可曾见到过一个叫黑羽派的门派?”乔建木依然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或者有没有听说过?”
“黑羽派?没有啊,有这个门派吗?”景风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门派,应该也是不入流的吧,朱雀大陆上但凡有些名望的门派,我还是记得的。”
“多谢景兄实言向告,我和师妹这就离去了。”乔建木有些失望,仍是勉强挤出微笑,抱拳说道:“景兄,山水有相逢,来日再聚,就此别过。”
“二位好走,再见。”景风回礼道。
送走了乔建木和夏一可,景风哼着小曲儿继续慢条斯理地赶路,随手拔了一根路边的草叶,叼在嘴上,嘴唇与草叶之间的震动,发出了“嘶嘶嘶”的声响。
半个时辰之后,一位僧人与景风迎面走来,景风远远地一打量,真是冤家路窄,前脚送走了乔建木,后脚又碰上了昨天晚上的光头和尚。景风有心想避开和尚,那和尚却偏偏往景风这儿来,景风自然不惧他,这又主动迎了上去。就在景风与和尚擦肩而过时,和尚停下了脚步。
“施主!留步。”
景风停下脚步,转头瞟了和尚一眼,歪着头问道:“有事?”
“施主,与你擦肩的瞬间,小僧忽有所感,我们应该在哪里曾经见过。”
“是吗?茫茫人海之中,或许曾经碰到过也说不定,不过我可不认识什么和尚,你确定认识我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我有缘,而且缘分匪浅,我们一定见过的,这种感觉现在越来越强烈。”
“你想干嘛?”景风翻了翻白眼问道:“虽然本公子喜好男风,不过着实对和尚没有兴趣,你说有缘就有缘?我还说我不想认识你呢。”
“施主,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和尚摘下斗笠,摸了摸光头,笑嘻嘻地说道:“小僧法号行舟,施主贵姓?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啊?”
“关你麻雀事?莫名其妙,懒得理你。”景风一声冷哼,转头继续上路。
“施主,施主,你别走啊。”和尚行舟立马追上了景风的脚步:“施主,咱们聊聊嘛!”
“你烦不烦,我不认识你。”
“施主怎么如此烦躁?要不我给你念一段清心普善咒,如何?”
“别再跟着我!”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何况这路又不是施主你家修的,对吗?退一步说,就算是你家修的路,也可以供他人行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想搭理你,行不行?”景风两眼一翻。
“施主,不要这么说话嘛,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能够碰上,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如果你真的不想说话,你可以听,我来说,我来给你理一理我们能够碰上的几率有多么的渺小。”
“我可以选择不听吗?”景风的白眼已经快翻上天了。
“只是听听而已,又不需要你来思考,放眼望去,这里四下无人,有个人陪你边走边聊,不是很好吗?”
“……”
“这世界有四片大陆,光我们朱雀大陆的人口就达百亿之多,你我竟然能够在这里相逢,这样的几率犹如荒漠中的一粒沙,大海中的一滴水……”
“……”
半个时辰之后,景风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行舟说道:“怎么样?我脾气够好了吧,你可以结束了没?”
“我知道你先前关闭了听觉。”行舟取出水壶抿了一口水。
“那你刚刚还一直在说?”
“我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的诚心一定能够打动你的,你总归会开启听觉听我说的,看来我预测对了。”
“好了,看你说的口都渴了,歇歇吧,别再说了,好吗?”
“我把刚刚你关闭听觉之后的道理,再重新和你捋一捋。缘分是什么?它是命运之中的一缕牵引……”
“啊~~~,我不听,我不听!”景风的耐心终于到达了崩溃的极限,再也受不了这个话唠和尚,一个字,哪怕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下去,一路狂奔而去。
“施主,施主,莫要如此焦虑,要不我停一炷香,等你心情好一点儿,再和你慢慢聊?”行舟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一路狂飙,直到太阳西斜,一座村庄落于眼前。
一条小河蜿蜒,一群鸭子在河畔觅食。河岸上,柳树环抱着一个个农家小院,屋顶的烟囱上升起了袅袅炊烟,整个村庄显得十分静怡。村庄旁边是一片翠绿的竹林,一群孩子正围着一名剑师,那剑师舞着一把木剑,招式极为飘逸,孩子们看得煞是认真,眼神中充满了向往之情。
景风脚步轻盈地走到一旁,附近正好有一块大石头,景风倚靠着石头,静静地看着那剑师舞剑,和尚行舟跟了上来,双手合十,立在离景风一丈处,也开始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
那剑师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着一身贴身青衣,扎着一头马尾,缕缕白发夹杂在黑发之间,面容刚毅,左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一直延伸到脖颈处。剑师左手中一把木剑,挥舞之中善用点、刺、拨三种技巧。
景风越看越入神,越看越惊奇,那看似平凡的招式,在景风眼中已然是另一番景象。那些剑招忽而缓慢,如春雨初降,稀稀疏疏;忽而急促,如大雨倾盆,密密麻麻;忽而飘逸,如罗袜生尘,云卷云舒;忽而厚重,如黑云压城,气吞山河。
一炷香后,夕阳终于完美落幕,留下天边的淡淡殷红。此时剑师停了下来,将木剑收于身后,轻呼一口浊气。
“孩子们,今天就练到这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回家吃饭吧,莫叫家里人担心才是。”剑师悠悠开口道。
“通剑先生,不妨事,阿爹阿妈知道我们来看您舞剑。”
“通剑先生再见。”
“通剑先生,明天傍晚我们还来看你耍剑,好不啦?”
“通剑先生,我们走啦!”
一群孩子笑容满面地叫喊着,随后一溜烟儿散去。
通剑先生将木剑往地上轻轻一掷,那木剑稳稳地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随后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水壶,打开壶盖喝起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