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公元一三七七年十二月四日戌时,自西射来的那光束并不急于归宿,则犹如银蛇一般,长久在南京应天太子府上空盘旋滞留,直至次日乙丑之时,与从天而降的一粒星火交接,化作一轮金光闪烁的火球,滚落于吕妃怀中。
寒冷深夜里,吕妃顿时灼热难当,如同油煎火燎,紧接着肚子巨烈疼痛起来,酲后一看,接生婆已经立于床前,太子朱标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娘娘咬牙忍住,小的这就工作了。”接生婆说着,将一双曾经沾满鲜血的手塞入吕妃隐处。
吕妃自是呼天喊地,哭爹叫娘,汗如涌珠,倾刻间挂满了那白嫩的额头。
“弟弟出来,快出来!哥哥带你去爬岩!岩上有鸟窝,扒来煮火锅;窝里有鸟蛋,掏来下稀饭!”三岁小儿朱雄英见一撮黑发之类的东西从母亲隐处长出来,即欢呼雀跃地嚷叫。
吕妃被这童语逗惹之后,自是忍耐不住,放松而扑嗤一笑,伴随一阵钻心而生不如死的疼痛,面嘟嘟的一个大胖小子,哇哇大哭着来到这世界上。
太子府早已准备好的大红灯笼,在孩子出生之日的当夜,即在太子洗马刘景的张罗中高高挂起来。满府的张灯结彩和喜庆表明,太子府又添丁进口了。
那刘景忙碌之中却被太子差人叫进内室去,太子等着他,首先让其看了襁褓中的婴儿,然后回话。
大明皇室有个无可奉告的规矩,每有长枪带把的孩子出世,总要请精通易经者,就其生庚八字作一番预测。
朱标贵为储君,上位帝王自是顺理成章之事,但也得为将来立储君之事打算,并从小重点培育打造。不然,父皇这二十多个皇子中,不定哪个的孩子就脱颖而出了。
这太子府的算命先生根本不用从外邀请,五品侍从太子洗马刘景堪当此任。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太子洗马刘景乃刘伯温老先生次子,承袭了父亲易卜星相方面的衣钵。虽说青出蓝而难以胜于蓝,但也颇有功底。
为丢石头试水深,朱标曾对刘景作过测试,给了他这样一个生庚八字,测这人命运仕途如何?
“命造:
戊辰壬戍丁丑丁未”
刘景取纸笔演算一番,吓了一跳,举目凝视朱标,做出了不敢论道的表情。
朱标道:“先生可不拿我当太子,只为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之兄弟,但说无妨!”
刘景这才直言不讳道:“此为乾造之男命,六十轮甲子为大林之木。木旺在春,此命却生于秋季,虽有月干壬水救济,却有日、时两丁之火耗水,加之年干戊土吸收月干壬之水分,故此命……”
“此命如何?”朱标追问道。
刘景回道:“水干土燥,田开地裂,此男必有面疾!”
朱标听了这话,敬意油然而生,正讨教下文时,刘景已经开口了。
刘景道:“此命地支之上,辰戍丑未俱全,五支皆土,循序不乱!然土多金埋,故需开采,方可归己派用,正如打开库仓取银两一样。但凡富贵之命,皆忌冲而求天地之合。此命却反其道而行之,忌合而喜冲,一旦运行逢冲,或行冲杀打斗之事,定能大富巨贵!”
朱标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迫不急待的,又给刘景一份生庚八字,问此男命运如何?
刘景看这命造属虎,年庚甲寅为大溪水,生于冬月,水旺在冬,年干甲木虽需水生,但水多则木漂、过极则木朽,故此为夭折之命。虽然朱标一再追问此男前景,但刘景却只顾摇头,缄而不答。
现在,太子的又一个孩子出世了,刘景之能就派上了用场。故朱标在捡绑了婴儿之后,即召刘景前来。
响鼓不用重锤,刘景看过婴容骄貌,没待朱标发话,即兴奋说道:
“恭喜太子爷!这小公子长的眉清目秀,将来定能以文盖武,安邦治国。”
“百无一用是文人,你这话本太子实在不敢苟同。”朱标不以为然。
刘景道:“殿下切莫轻视文人,从古至今文人掌控天下者可大有人在,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三国曹操,哪个不是文人?”
朱标道:“那曹孟德何止文,简直是文韬武略,光有文化是不行的”。
刘景见说不过朱标,即嘟囔一句:“这世道,若不许文人有出头之日,迟早会不成世道的。”
话一出口,刘景吓了一跳,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拿小公子推介自己,并且为己作古的家尊刘伯温打抱不平吗?
朱标其实也是文人,以为这刘景是在拿孩子的事拍自己的马屁,表面上不怎么赞同,心里却偷着乐。
这时,刘景也镇定下来了,正寻合理语言掩盖刚才的过失。幸在朱标并不计较,只顾关心此婴前景仕途。
“这麻衣相法并非刘洗马之所长,你还是给我儿排排四柱(生庚八字)吧。”朱标说道。
刘景道:“贺喜太子。小公子生肖属蛇,乃天河之龙,年柱丁巳,时柱乙丑,乃金神贵格。金神入火乡,富贵天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