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了赶马的车夫在不停的吆喝着马儿,马无忧没有开口说任何话,中途休息也没有吃任何的食物。
回马山村的弯曲小路上只有一辆马车在跑着跑着,拉着的是一个失意的少年,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回马山村后马无忧会经历怎么样的事,那远处极尽目光可以望见的大武宗会料到自己将面临一次大祸吗!
马车驶过平原,来到了马无忧他们去城里第一天露宿的树林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夫走到车厢掀开帘子,大吼到:“下来,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老子还要回去喝酒!”
马无忧没有说话,如今他已被他师父抛弃,被大武宗抛弃,“生死在他们看来毫不足惜罢了!”沉默中马无忧走下了马车,眼里尽是冷漠。
车夫正想又抱怨几句,但是转头看见马无忧的眼神,却让他心里一凉,把嘴里的脏话吞了下去,然后赶着马车往回走了。
马无忧望着这片熟悉的林子,他曾经与他爹来过这片林子打猎,他还记得有一次在林子里过夜,自己在一颗不高的树上盖了一个小树棚。马无忧凭着记忆在林子里走着,他身上的伤至今没有康复,走不久就感觉到很疲惫。
在天黑不久的时候,他找到了那个小树棚。他艰难地爬了上去,靠在树干上,回想起了与他爹打猎的场景,又想起在门口抢酒喝的一幕幕,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不知道爹会不会失望!”
天还没亮,马无忧就开始往家里走,在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回到了家里,路上遇到了一些熟人,许是因为他太过狼狈而没有被认出来,不过也有人认出后一脸惊奇的看着马无忧。马无忧没有理会那些人,径直对着家里走去。
远远的,他看见门口大石头上的身影,“爹!”叫了一声爹后,马无忧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马大壮正坐在门口大石头上削着箭,自从上次收到大武宗传来的消息说马无忧被收为弟子后,他每日都很开心,村里的人也都来了很多送礼的表示祝贺,这几日马大壮心里打算着要给马无忧好好做一把wǔ qì,等他回来的时候送给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马大壮猛地抬头,刚想高兴的迎接自己儿子,却是看到马无忧衣衫多处破烂,头发也蓬松杂乱,脸色苍白,萎靡地站在那里。马大壮脸色大变,赶紧跑过去扶住自己的儿子进了房门。
马无忧躺在床上,喝了一口他爹递过来的水,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后,将自己的遭遇讲给了他爹。只是他并没有说自己的伤是被人所害造成,而是由于自己不小心。马大壮听后神色变得复杂。
过了一会儿,他心疼的看着马无忧,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无忧,好好休息,爹去给你抓药,先把伤养好再说!”
马无忧点了点头,他没有告诉他爹所有的事,是因为他不想让他爹替他担心,如果他爹知道自己儿子是被人所害,那他一定会去给儿子报仇,这不是马无忧想看到的。
这个仇,要报也不该让他爹去。
几日过去了,马无忧伤势仍然不见好转。
马大壮这几日每日都会去山林里打些野味,还要去村里郎中那抓一些调养身体的药回来给马无忧。只是每次回家后,马无忧都能看见他低落的心情,有时候脸上还会有几滴眼泪。马无忧知道,那些村民一定是知道自己的遭遇,在背后嚼自己的舌根被他爹听见了。
马无忧想着那些村民的表情,他的心很痛,痛到麻木。但是他爹每次都会安慰他,让他忍忍就好。每次马无忧在这个时候就会笑笑对他爹说:“我知道的,爹!”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那些村民的话语仍然不断。
“都成了废人了,可惜了啊!”
“我眼瞎了,当初还给他家送了礼了,就这一废人。”
“我还是呢,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当初还想着把我家闺女嫁给他呢,我现在自己都觉得好笑!”
“定是得罪了大武宗的人才获得这样的下场,我们还是离他家里的人远点!”
每天都有类似的话语传进马无忧的耳朵里,不仅如此,连村里的郎中也不再卖给马大壮药了,说是马无忧得罪了有权势的人才变成这样,把药卖给他家怕招来大祸。
望着总是失落归来的父亲,马无忧抬头对着马大壮轻声说道:“爹,有酒吗?”
马大壮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只是把酒递给马无忧。望着惆怅的父亲,马无忧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那日在林子里的树棚里躺着,马无忧想起了小时候打猎的快乐场景,他有想过,报仇他可以放弃,能和爹爹一起打猎,一起过日子也是挺好的。回到家后看到年迈的父亲,他又有过如此的想法。但是看到被村民咒骂,被村民驱赶的父亲,他的恨再次燃烧起来。加上这么久了他的身体仍然不见康复,他的恨就越浓。
马无忧拿着酒壶一口灌了下去,直到酒壶见了底。马大壮见状赶紧阻止,却来不及还是让马无忧把酒喝了空。喝光了酒,马无忧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眼泪控制不住的流着,“爹,都是孩儿的错,才让您跟着我受折磨!”马无忧嘶声说道。
马大壮怜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傻孩子,这还是我让你去参加的选拔,那岂不是要怪爹了。你不要多想,把伤养好是大事,药的事我再想办法。这几日我会去隔壁村抓药,我给你备好了几天的食物,你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说完后,马大壮离开了房间。
离开马无忧的房间后,收拾起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一些上好的熊皮,鹿皮,还有一些风干的肉,离开了村子。他并不是去隔壁村子,而是去往大武宗,为自己的儿子去求大武宗,哪怕是一枚丹药。
离开村子不久,马大壮搭上了一辆马车。第二天早上便到了瑞布城,来到瑞布城后,马大壮付了车钱,接着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卖掉换成银两后,在打听之下来到了大武宗的山下。
大武山山下平时并没有什么人,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外出的弟子路过,只是越往山上走,把手宗门的人就会越多。
马大壮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然后小心的往山上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虽然他是一个猎人,但是也逐渐的进入暮年了。看着望不到头的石阶,马大壮苦涩的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老了,老了!”
休息完毕后,他接着往山上尽最大力气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