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芭蕉叶子顶着小雨,趴在山岗上的草丛里往下看。只见城墙破破烂烂的,面上只有寥寥十几个元兵守城,大部分都是汉人,有人在打瞌睡,被几个有甲的蒙古人拿着鞭子抽得大叫起来,却只是抱着身子畏畏缩缩。城门一直大开着,一队汉人民夫用手拉着装满粮草的马车,从关后的大路上走到可利关下,城墙上几个士兵匆匆拿长枪往粮草从刺了几下便放行了。显然蒙古人攻下可利关之后从未遇到来自后方的袭击,难免有些松懈了,只留下一些
“张师傅的意思是,wěi zhuāng成民夫混进城里?可装扮成民夫没法带刀啊!若是藏在车里,大概不是要被刺枪穿葫芦?“
张世杰轻笑一下,小声对赵昺说道:”官家这是城里近来那些说书听来的?哪有那么麻烦?藏在车里走到城门口,抽刀子砍就是。只要有个几十号人跑到城门上砍断绳索,让城门关不上,大队掩杀进去这可利关就归我们了。”
看着赵昺讪讪的脸色,他又补充了几句:“就算没赚开城门,能直接到城下也是赚的,正面打过来要被那些守军射死多少人?”
赵昺miàn pí有些发热,他只是纸上谈兵厉害,要说辩论有时还能驳倒张世杰。但真的上了战场,要向张老将军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见蒙古人也有几个骑兵绕城巡逻,两人和身边的亲卫赶紧风紧扯呼,朝树林子里一顿狂跑。
第二天,他们便跑到关外远远的大路上打劫去了。在距离可利关北面差不多有十里远的地方,杀掉几个押车的元军士卒,又堵住一批民夫。那民夫明晃晃的长枪顶住喉咙,也不敢挣扎,只是哭喊着“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感情是把他们当做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拦路劫匪了。张世杰的一个亲卫与他们说了来意,说是大宋官军复国了,他们这几千人是先锋,来抄蒙古人的后路。
结果那群民夫居然老泪纵横,说着“终于又见到大宋官军了,小老儿被蒙古人欺负的惨啊!宋人都被逼着做苦役啊!”一通诉苦,又非要说帮他们赚开城门,热情得不像话。
但张世杰出于保险起见,还是把这二十几个民夫绑在树上,扒了衣服,抢了车子自己推。张世杰让众兵士钻进车上的粮草堆里,自己却换上民夫的衣服亲自拉车。他又从地上捧了一把土朝脸上身上抹了抹,远远看起来还真像个年过半百的老民夫。其余的士卒也有样学样,wěi zhuāng了起来。
这队车上能载的人不过一百多人,赵昺带着剩下的人偷偷朝可利关hòu mén西边的树林里摸了过去,藏在那里远远看着。
过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张世杰带领的赚城小分队便走到城下。与那守门的士兵絮叨了几句,那士兵过来踢了他一脚也不敢还手。等到几个兵丁过来检查时张世杰花白的须发皆张,暴起发作。他利落地从背后伸手卡住一个士兵的脖子,用力一拧。车上众人也纷纷跳下来助战,把门口的四个士兵干掉就往城里冲去。
赵昺见状忙挥军掩杀而上,直冲城门。只见诸人刚冲到城门口,那木头做的城门就被一点点拉了起来,吱呀作响。赵昺心里极为着急,但众人被堵在门口也不知怎么办好。
又过了片刻,张世杰带着人杀光了城墙上的士兵,一刀砍断绳索,赵昺才带着人冲进去。张世杰见到赵昺,神色匆忙地对他吼了一句:“去南边的城门!”留下两队士卒守门,他们便朝南门杀过去。路上还有些汉人,张世杰一路大喊:“大宋复国了!跪地不杀!”那些汉人士卒本来也不想替元国卖命,纷纷跪地,还有几个试图逃命的都被追上一刀捅在后心,这些汉人士兵见状大为恐慌,老老实实跪着头都不敢抬。
等追到南城门,只见那几个巡逻的蒙古人正催促宋人士兵开门。赵昺急中生智,大吼一声:“大宋复国了!杀虏立功!莫要走了胡虏!”
那些宋人士兵听得他喊,顿时犹豫了一下。几个蒙古人大急,拔刀就砍死了面前正在犹豫的汉人士兵,这时再放城门已经晚了,他们被堵在城墙上,目露凶光。可等到众人围上去的时候,却看到那领头的两个蒙古人脱了衣甲,从城墙上直接跳了下去。随后张世杰留下一队人杀上城墙,亲自带队去追跳下去那两人。
冲出城门,只见其中一个元军倒在地上,浑身都是鲜血,而另一人不知所踪。张世杰恨恨地在那还在shēn yín的元军身上补了一刀,发号施令道:“给我搜!”
在城外经过好一番搜索之后,另一个元军仍是不知所踪。张世杰只好怏怏地带人回城了。
随后赵昺被张世杰一通埋怨:“官家,臣不是跟你说了么?看臣到城门口直接冲过来就行,臣在那拖延时间还白挨了一脚!”老将军身上的脚印子还没擦去,就转身给赵昺看他挨这一脚。
赵昺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反驳道:“我看你在城下说话,以为能直接混进去,就没急着发动。”
“领军打仗最忌贪婪!”张老将军想到面前的是官家,也不好继续发作,就低下声音,苦口婆心地说教:“官家,你要是领兵直接冲过来,等他们转头我就发作,能节约不少时间,可以趁着城门没起来直接冲进城里。这样早点到南城,那两个跳城墙的元军未必会跑得掉。官家头一次领兵,有这样的失误也属正常,但以后要切记只要没有意外就规规矩矩按计划行事,莫要贪多求全了。”
“兵者,国之大事,要慎重啊,老臣已经年过六十了,或许见不到官家驱逐北元那天了,但官家一定要学会亲临战阵领兵,否则老臣死也没法瞑目啊!”
赵昺这才心悦诚服地朝老将军鞠了一躬:“张师傅,朕受教了。这次是朕不对,以后再不犯这种错误了。”
“老臣心里急了些,请官家莫要气馁。总归我们是赢了。”张世杰见赵昺从谏如流,面有愧色,显然是把他的教导听进去了,因此也不乘胜追击,也温言安慰起赵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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