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不闭久久一阵发呆,已不由诚心向狼青子一拱手,请教道:“那,癔症,究竟有没有对错呢?”
狼青子一阵沉思不语,摇摇头:“大概是没有吧。”
“难道,世上真的就再没有对错了么!”
狼青子深深望一眼幽不闭,已大声道:“有,怎么没有。”
幽不闭一阵大喜,已不由颤声道:“狼青子前辈。”
狼青子却双眼直看着仰天怒吼的炼狂:“被绝大多数人承认的就是好癔症,就是主流思想价值,被绝大多数人不承认,排斥的,那就是疯子,狂人,败类。哼,说真癔和假癔,还要看你够不够走运,是否天生下来就给了你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脑袋。”
幽不闭忽然一阵好笑:“果然,天生的疯子都不会说自己是疯子,疯子的名号一定是一群以为不疯的人给的。”
狼青子也一阵大笑:“他妈的,他们又不疯,凭什么却去评论人家疯子。”
“对,”幽不闭也一阵大笑,“更有一种痴人,费尽了千辛万苦把疯子变作不是疯子,却发现自己其是还不如一个疯子,哈哈,既然都有癔症,又究竟是谁在救谁。”
“究竟是谁在救谁?这的确该好好的想上他妈的一想啊。”狼青子仰头笑道。
星如奘忽然冷冷一笑,以他天真纯美的幼童面容却脆生生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圣人要救人,偏偏就有大盗不肯让他来救,主流的价值观正是因为岌岌可危这才不断重申自己的主流地位,否则无主无次,又何必来只强调一点呢?”
“不错,强调一点,正是因为这一点未必那么全然正确,未必那么至尚至美,这才需得强调啊,否则天下雨,狗摇尾,为什么却没有人在强调天竟然在下雨,狗竟然会摇尾。”幽不闭不由得已一笑道。
“所以啊,天下的道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千百年来何曾有过一个一家之言,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难道你的风俗真的就比我的更好些么?哈哈。”狼青子忽然哈哈一笑到。
“可如此说来,难道天下只是一个无可适从的梦幻乱流么?”幽不闭脸色一变,却忽的已颤声道。
“斗云破,你可听的清楚了?巫蛊之难未必错,你的道更加未必对,如今你已然的凄惨如此,却还要再倔强么?”欧阳大幕忽然一声大吼,已然厉声如雷般直喝道,“天下人也不过是无可适从,人云亦云,你,又凭什么一人独自倔强,你凭什么这样执着于一番自圆其说自欺欺人的道理中,只是一个道理,难道当真值得你去用命来换么?斗云破!”
欧阳大幕明明是直喝问向了斗云破,却偏偏震的天下道者一阵动摇大乱,人人却是面色大变几乎立足不定,似乎正有滚滚雷霆在心中吼的天翻地覆一般:
一个道理,一个自圆其说一个自以为是的道理,当真值得自己苦修百年千年么?
当真就值得矢志不渝一往无前么?自己苦熬一生,千年万年后修的是什么?只是修的一堆白骨烂肉么?
一霎时,幽不闭面色大变,口中呵呵而笑,已然的双眼中异光大生:“我,我坚持,我一日日苦熬,究竟,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一个道理啊!”
“难道在我身躯中做主的仅仅只是一个道理么?”幽不闭神态欲狂,紧紧捧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惊恐又似乎癫狂,大吼道,“道理,这道理之重绝不过区区一钱,却可以哄得人千年不悔,却可以哄得人屠城盈野,却可以哄得人生生世世轮回不息,哈哈哈哈,好一个他妈的道理啊!”
“好一个道理,世间最恶者不过是道理二字!恶人当真是恶人么?他口恶?心恶?身恶?还是手恶?呵呵,统统不是,若去了他脑海中不值一钱的道理,他还是恶人么?”幽不闭身边光华一闪,一个人已面无表情的淡淡笑道。
狼青子顿时一怔,已不由道:“韩千山!”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孔,摇一摇头叹息道:“我只觉已完全相同于斗云破了,没想到仍旧被老师一眼识破,呵呵,毕竟境界不到。”
幽不闭却直直看着完全同斗云破一模一样的韩千山,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世间最可恶者不过是道理二字!一个道理,闪转腾挪的余地太大,太大,总会有无数似是而非,大奸似忠的道理相应而生,颠倒了乾坤,错乱了人伦,对,对,就因为一个道理,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去shā rén越货,就因为一个道理,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侵略奴役,哈哈,真是好一个道理,究竟是谁家的道理!”
韩千山微微一笑:“不错,至可恶者不过是道理二字,故圣人长曰:黜聪明,去智慧!故混沌之帝凿五窍而死,听到的,看到的,品到的,都是道理,你究竟摇摆于哪一个道理中!”
“呵呵,道理!shā rén于无形,蛊惑而无声,世间道理千万,究竟听谁的?”
韩千山冷冷直望着幽不闭,微微一笑:“闭目塞听,重作混沌帝王,同归大同世界!”
“重做混沌帝王,同归大同世界?”幽不闭一怔,周身却不由一阵剧颤,已然光华耀眼,异相频发。
“好,人我相同!!”韩千山双目一睁,忽然一声断喝。
顿时,光华大放,朦胧如晕,早从幽不闭开始,已直笼罩的天下道者尽在其中。
“哈哈,人我相同,天下大同!”光华耀眼中,再看不见每个人的面孔,只是绝对寂静中,忽然听到一声,两声,三声,声声大笑直起,“哈哈,混沌宇宙之始,我今日重作混沌!”
良久,那光华一阵耀眼生辉,终于轰然而散,可是,天下道者却都是惊得目瞪口呆,自己昔日的妻子,朋友,师尊,弟子,却忽然已是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极陌生,却又极熟悉的人站着,那人似乎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可偏偏却又竟然长得同斗云破一模一样。
“你,你是!”元子诚、玉一璇都是大惊失色,张口结舌指着身边的人道,“你,你是幽不闭?”
那人微微一笑,神情却只是愈发的像极了斗云破:“我已重归混沌,只去了脑中一点道理,两位兄弟便再也不认识我了么?”
元子诚只觉一阵恐惧,似乎害怕被传染一般,已是猛地向后一缩,却仍旧忍不住颤颤嗦嗦的道:“幽、幽不闭,你,你不能这么做!!”
“为何?”幽不闭却只是淡淡的一笑。
元子诚强压下一腔惊惧,终于结结巴巴道:“你,你珈蓝城乃是祖孙三代辛苦数十年的基业,你如今是珈蓝城唯一的继承人,你,你若归于混沌,那就是大大的不孝,大大的不忠不义!”
幽不闭仰天一笑:“数十年前,并没有一个珈蓝城,如今的珈蓝城却也再不是昔日的珈蓝城了,带着珈蓝城来shā rén,来争霸,难道就是大孝、大忠大义了么?”
“这个,总之!”
幽不闭摇一摇头,已转身直向韩千山走了过去,却仍旧微微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世上道理太多,我混沌世界却是不用再讲道理的。”
“你,你!”元子诚张口结舌中,却见天下道者中一阵大笑,已然十个人、百个,数百个人接二连三直走向了韩千山。
这数百人除了衣服不同,外貌竟然同斗云破都是一模一样,站在一处一笑,竟然是诡异绝伦,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来,再也难分别的出哪个才是哪个。
“韩千山,你还我大师兄来,今日有我太师叔做主,看你这魔头还向哪里逃!”半空中一声大喝,早有一行人风尘仆仆直奔而来,甫一从空中落下,已然唰的一声剑光陡亮,杀气凛凛的直笼罩了附近方圆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