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一路上已到了龙象城下。
这龙象城高有十丈,每一方巨砖都有一人大小,层层垒砌,壁立如铁,有容子渔看着不由摇头道:“如此雄城竟然还有宵小敢觊觎么,这城墙上的刀痕箭孔竟然如此密布。”
斗云破一把拉过了有容子渔,看看左右,慌忙低头匆匆直进了城中,一路悄无声息的拐入一道小巷,这才小声道:“你刚才说的,乃是龙象城的大忌,天魔虽然伏诛,可天魔余孽仍旧势力极众,他们为了夺回曾经独霸的天道,狠辣凶邪无所不用其极!”
有容子渔顿时双眼一睁:“天魔余孽?”
斗云破连忙拍拍有容子渔肩膀安慰道:“不用怕他们,这些天魔余孽虽然狠辣却是难成气候,鬼鬼祟祟偷鸡摸狗之辈又能有什么用处?”
有容子渔连忙点头道:“这就好。”
两人说着话转过几条小巷,越过一座残破的石牌坊,小路一下就突然变的极窄,周遭房舍也尽都低矮破陋,有容子渔不得不和斗云破一先一后而行,饶是如此,地上泥汤烂石遍布,仍須走的极小心才成。
“你可小心崴了脚啊,哈哈。”斗云破笑道。
“破奴,你回来了!”他大声一笑,周遭土屋中顿时探出无数人头来,都纷纷咧嘴笑道,“你这混蛋,一跑就是十几天,小心你爹扒了你的皮!”
斗云破初时还雄赳赳气昂昂满不在乎的样子,未走几步已然双腿一软,终于垮着脸可怜兮兮的央求道:“三叔,我屁股是死定了的,求你千万不要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我被活活打死啊!”
一个须发花白的臃肿老头笑眯眯的狠狠一瞪斗云破:“你这破奴,打死了也是活该!哼,无法无天,拿性命作儿戏,就是该打!”
“三叔——!”斗云破全身发软,赖皮虫一样几乎是要趴下一般,实在是没有半天无法无天的气概。
三叔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看一眼斗云破:“你这么出息,一跑就是十几天,怎么回来倒不硬气了?哼,绣花枕头,能有什么屁用。”
“是是是,我屁用没有。”斗云破小鸡啄米似的可怜兮兮点头道。
“唉,走吧。”三叔无可奈何的又叹口气,摇摇晃晃的从小屋中钻了出来,一瘸一拐的当先带路。
斗云破顿时如蒙大赦,精神大振的大步跟在后头,得意时候,不由回头向有容子渔挤挤眼睛,低声道:“跟哥多学学吧。”
窄窄小巷尽头一拐,推开两扇裂了大口子的白木门板,居然眼前一亮,好一处开阔的场院。
院子里,十几个精赤上身的少年都正一动不动的稳稳立在一块小小的木桩上,虽然汗流浃背,却是静悄悄的一丝声响也没有。
斗云破一进来,连忙快手快脚脱了衣裳,露出一身筋骨来,两脚稳稳踏上木桩,便一动不动了。
有容子渔看那木桩一大半都埋在地下,露出地面只有半尺高,窄窄一截,除了脚尖外再没有一丝多余处,不由得看着点了点头。
斗云破一踏上木桩,立刻就是大半天功夫,转眼已是满身热汗滚滚而下。有容子渔看看天上毒辣辣的太阳,微微一笑,同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再过片刻,终于吱呀一声,有人已忍不住跌下桩来。
有了第一个人,不过一个多时辰,其他十几个人已纷纷跌了下来,这十几个少年仍旧不敢大声说一句话,躲在墙角一边乘凉,一边挤眉弄眼的看着斗云破偷偷嬉笑不已。
如此又是大半天功夫,那十几个少年早进了中间大屋里,再没有一个人出来,唯有斗云破仍旧一动不动的立在木桩上,天色一分分的黑了起来,他背上的汗珠却还仍旧一颗颗亮亮的放光。
那臃肿的三叔早已坐在了一边大口喘着气,却又不时的回头诧异的看一眼有容子渔,有容子渔虽然不在桩上,就是随随便便的那么一站,可三叔却越看越不由的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大屋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和三叔模样极像,却又神采完全不同的老人已慢慢的走了出来。
站了整整一天仍旧纹丝不动的斗云破,背上肌肉顿时一阵隆起,腰骨不由自主的向上挺了挺。
“哼,这次又怎么说?”老人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在夜色里异常的刺耳。
斗云破纹丝不动,声音却郎朗道:“我这次肌肉又少牵动了一厘四钱,很好。”
“很好?”老人点头笑道,“那下次是准备接着再跑了,又要跑几天?”
斗云破稳稳站在桩子上,大声道:“我这次跑了十七天,劫道二十一次,输了十九次,被狠揍八回,只怕过两次!嗯······”
“怎么?”老人好奇道。
斗云破肩膀上肌肉又是一阵跳动,终于大声道:“快回龙象城的时候,路上又遇到了一头肥羊,本来打算大打一次的,可是······”
“可是什么?”
斗云破终于忍不住一动,已挠了挠头道:“可是,那人远远看着似乎是个极厉害的,可走近了看,却又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到底是肥羊还是病羊,破奴实在分不清楚,所以,所以·······”
“所以没敢动手?”
“嗯,所以破奴把这不肥不病的怪羊就给拐了回来了。”
有容子渔终于忍不住轻轻的骂了出来:“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