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姚含杰已在姚义堂及一众刀王门弟子的“押送”下远去,姚含英这才再次抱拳对叶青衫歉然笑道,“舍弟顽劣不堪,有失管教,倒让叶兄见笑了。”
“无妨”叶青衫摆手笑道,“不知姚兄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叶兄远来是客,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做回东道,请叶兄喝酒?”
“什么酒?”
“烈酒”
钢刀一样的烈酒。
世上有许多著名的烈酒,但要说到最烈的那一种,任何一个喝酒的人都会告诉你是项州的“杀穿喉”。因为世间最霸气凛然的一把刀在项州,最霸气凛然的一个人在项州,所以最烈的酒自然也应该在项州。
王楼是项州最高的一幢建筑,也是这里最奢华的酒楼,更是整个项州所有**杀穿喉的酒楼里酿造之法最为正宗的一个。
对于项州本地人来说,能在这里接受宴请的都是主人眼中最为尊贵的客人。所以不论你有没有钱,只要你想表达自己对客人的尊重与诚意,就一定要来这里,哪怕你可能需要因为这次请客把全部家产包括身上的裤子都送进当铺。
因为这几乎已经成了项州的一个重要传统。
好在王楼的东家可能不喜欢看到所有人都光着身子,就算是**,也是半遮半露的才撩人。一群皮糙肉厚毛发浓密的莽汉子脱光了衣服在自己面前晃悠,只是想想都令人反胃。所以王楼的东家总会在每个月的月初和月中免费送出两百桌上好的席面,供那些家底不够殷实的人家宴请自家的贵客。
今天不是月初,也不是月中,所以今天的席面绝对不会免费。但姚含英这样的人请客,一定不会在乎这些。于是当叶青衫走进王楼里最奢华的房间之后,看到的便是一桌价值两千四百两的上好席面。置办这一桌酒菜的花费,已经足够在项州城里买下一座位置不错的三进宅院。可奇怪的是,这样奢侈的酒席,居然连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
“我父亲是南溟刀王”两人双双落座之后,姚含英搬起酒坛给面前那比人头还大的海碗倒满了辛烈的杀穿喉说道。
“我知道”虽然那满满一碗足够三斤的杀穿喉足以轻易放倒一个寻常的壮汉,对于酒量不大的叶青衫来说实在有些为难,可他还是端起了碗,不论如何自己是客人。既然是客,该讲的礼数就要讲。主人敬酒,客人岂能不喝?尤其对于江湖人,不喝,不仅仅是失礼,更是对主人的羞辱。
“我曾用了六年时间才摆脱刀王之子的名头。”姚含英又说道。
“我也知道”叶青衫点头,“你已经不是什么刀王之子,而是惊雷刀。”
“可是还不够”姚含英顿了顿指着自己又继续道,“人们只要提到剑,就一定会想到丁宪和他的藏剑草庐。提到刀,想到的也一定是我父亲和刀王门。”
“的确如此”叶青衫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所以?”
“所以——”姚含英将手中的海碗抬了抬送到嘴边,“我需要一些朋友。”姚含英说完这句,手中的海碗便开始倾斜,角度越来越陡,直到完全竖了起来。一口气满饮三斤杀穿喉却面不改色的姚含英放下海碗屏住呼吸,半晌才重重哈出一口酒气畅快淋漓地说道。
“朋友?”叶青衫将碗端到嘴边,一股浓烈的辛辣之中包裹着醉人醇香的酒气瞬间扑面而来,竟已经让人从鼻腔到咽喉都有种被钢刀剐过的刺激与火热,“哪一种朋友?”
“你这样的朋友”姚含英放下碗静静地盯着叶青衫的脸说道,“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你很自信”叶青衫放下海碗,强压下翻涌的酒气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几下笑道。他当然明白姚含英的意思。
原来姚含英想要另起炉灶,乘“风”而起。
所以他需要一些“朋友”。
“我一直都很自信”姚含英又给自己满上。
“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叶青衫舀起一小勺不知是什么飞禽的舌尖填进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
“为什么不答应?”姚含英仿佛胸有成竹,“不论什么人,想要活在这世间,就总需要一个立场,因为没有立场,就没有存在感。不论在别人还是自己的眼中都没有。连存在感都没有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句话我同意。”叶青衫点头道,“可我为什么要选择和你一样的立场?”
“因为我和你一样,不愿看到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姚含英盯着叶青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样的人天底下有很多,为什么找我?”
“因为有资格与我合作的人不多,而你恰好是其中一个。”姚含英笑道。
“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叶青衫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戏谑。
“荣幸的是我”姚含英仿佛听不出叶青衫的揶揄一般认真地说道,“当我败给鱼盼盼之后,我以为自己此生最大的对手是她,可在知道原来你是爽灵后,我才发现自己需要超越的人原来是你。”
“鱼盼盼比我强的多。”
“暂时而已”姚含英摇头,“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否认?”
“项州很大,一个刀王门还装不满。只要你愿意,我想老刀王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吞舟之鱼,不游枝流;鲲鹏振翅,扶摇万里。而项州太小,装不下我的志向。”
“天玄四座、雨楼、晴园、书院……有他们在,你哪来的自信?”
“天玄四座貌合神离,雨楼晴园无心霸业,至于南门书院,谢非鸾的出身便是他的枷锁。除此四人,余子皆不足道。”姚含英微微一笑又道。
“你忘了青风。”
“所以我需要你的合作——”说到这里,姚含英突然顿了顿,“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向你介绍一个人。”
姚含英话音未落,房间里那面巨大的骅骝木屏风后便响起一声轻笑。能令大多数男人的骨头都变得酥软的轻笑。
一个妖精似的女人。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后,叶青衫的心里就跳出这样的念头。尽管对方以丝巾蒙面。
明明还只是初春之时,这个妖精似的女人却像是不惧料峭春寒。月白直襟褙子里头只围了件近乎半透明的水红抹胸,大大方方地露出线条完美的粉颈香肩,胸前那两团如同玉碗倒扣的饱满更是隐约可见摄人心魄。盈盈一握的腰上只缠着一条似乎随时都可能松脱的鹅黄丝带,让人实在不愿挪开目光,生怕错过大饱眼福的机会。轻薄飘逸的褶裙之下,赤着一双似玉雕粉琢般的纤足,足尖几粒丹蔻鲜亮撩人。
即便看不见她的模样,已经有些口干舌燥的叶青衫也能从那一双媚态横生秋波潋滟的美目肯定那纱巾所遮住的必是能倾倒众生祸国殃民的绝色。
“奴奴见过叶公子。”女子檀口轻启,声音如燕语莺啼。
“我不是什么公子”叶青衫面色平静地看向姚含英,“原来是仙音岛。你果然很有诚意。”
“当然,只要是男人,就没有几个人能拒绝仙音岛。”姚含英耸肩道,“介绍一下,这位是侍剑,仙音岛主座下四侍之一。只要你的要求不算过分,我都可以代仙音岛主同意。哪怕你想让她侍寝。”
“真的?”叶青衫对诗剑笑道,“哪怕我让你侍寝?”
“能服侍叶郎是奴奴的福分。”侍剑莲步轻移来到叶青衫身边,竟伸手揽住他的脖颈顺势便倒在了他的怀中,呵气如兰媚眼如丝,“还望叶郎怜惜。”
“我缺不缺女人?”如狐妖一般的美人在怀,叶青衫却完全无视,神色如常地看向姚含英。
“如果你想要女人,你确实就不会缺女人。”姚含英认真地答道。
“那么这就是你的诚意?”叶青衫指着怀中的美人笑问。
“叶郎好狠的心肠”侍剑倒没有丝毫被人无视的羞愤,反倒媚态更浓,竟捉住叶青衫的手放进自己轻薄的衣衫之内,轻咬樱唇发出如猫儿般的娇吟声。
“我好想很难拒绝?”叶青衫展颜笑道,倒不是因为手掌传来**无比的软弹香滑,而是因为除了那两团丰腴饱满之外,侍剑的薄衫之内还藏着另一样东西。
“那么你同意了?”姚含英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想这世上能够拒绝你的诚意的人可能不会太多。”叶青衫将手从侍剑那令人迷醉的怀中抽出指着美人苦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怕死,她这样的诚意就已经足够了。可惜——”
“可惜?”姚含英的脸色变了变,“可惜什么?”
“可惜我还是觉得拒绝比较好。”说完这句话,叶青衫竟抬手便将怀中的美人抛了出去,连一丝的不舍都没有!做完这个动作,叶青衫根本不去理会侍剑那几乎快要结冰的脸色和攥的发白的手指,只是将身体朝椅背上靠了靠,手里掂量着从侍剑怀中拿出的锦囊懒洋洋地望着姚含英露出一脸轻蔑的微笑。
“我不喜欢被人拒绝”姚含英的语气已经有些寒意。
叶青衫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论你不喜欢,最好都习惯一下。”
“你认为我会失败?”姚含英明白叶青衫的意思,“难道你以为愿意与我合作的只有仙音岛?”
“不论你的合作者还有谁”叶青衫嘁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就凭你刚才对那番话,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成功。你太自以为是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愿意与我合作了?”姚含英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惜——”
姚含英话未说完,侍剑便出手了,任谁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狐媚撩人的女子竟有着比蛇蝎还要阴毒的心肠,一出手便是三十六点闪动着幽蓝光泽的剧毒寒星,封住了叶青衫所有可能闪避的方向。
之前错把雨疾(八)——(十)未修改的稿子传上来的,现已更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