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悠悠转醒,天空碧蓝,云朵洁白。
她想问一声“我晕了多久”,却突然间发现自己嘴里有股血腥气息。
抓起岳巍放在一旁的果酒,长歌去林中漱了口,终于去了血腥气,这才回来。
她记起自己昏过去之前不仅吐了口血,还眼眶湿润。
从锦绣戒中拿出镜子,少女照着脸上,果然眼角一片泪痕,眼眶红彤彤的,我见犹怜。
长歌解开腰间的手绢,仔细擦掉眼睛周围的痕迹,认真修补了妆容,又将身上纱衣整理得没有褶皱,这才出了树林,来到岳巍身边。
放下果酒,看向岳巍,长歌有些惊讶:“你怎么换衣服了?”
虽然岳巍的衣服和刚才一样是蓝白儒生长衫,但女生在衣着方面天生敏锐,还是找出了岳巍腰带,香囊等几个方面的不同之处。
“给兔子拔箭的时候,溅了一身血。”岳巍平淡地说着胡话,一整衣衫,微微笑着,“好在没溅在脸上,不然找溪流还是个麻烦事。”
“嗯。”长歌点点头,“那个……你……还好吧?”
长歌问的是她昏迷时候松开的弓箭,虽那时他连长弓一同松开,但长弓厉害,也不知会剩下多少力道。
“箭矢射偏了,不知道去了哪,要找回来么?”岳巍继续说着胡话。
左右未酿成恶果,岳巍不想展示父亲的玄衣;二来,少女不是故意,岳巍也有几分不让她内疚的意思。
“呼……只是普通箭矢,不用找。”长歌明显松了口气,原本的凝重氛围一下疏散开来。
时间便这样流淌了几秒钟,长歌终于再次开口:“为什么要那样做,一个素未谋面的妖怪,比你的性命都重要么?”
“当时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岳巍平淡地说道,一时间,场景再次回到了安静。
几秒种后,岳巍笑了:
“当时是感觉,要说服一个连妖和恶都分不清的小丫头,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你这家伙!”长歌乐了,“谁是小丫头啦!居然敢这么看不起我!”
“一边打架还一边哭鼻子,怎么不算小丫头了。”
岳巍也乐得跟长歌闲聊,这些无关紧要的轻松言语挺好。
那些长歌不想说的话题必然沉重,长歌不想聊,他也不想听。
“对了岳巍。”长歌突然严肃起来,“我刚才哭了的事情,忘了它!”
岳巍无奈笑笑,点头:“那我有件事要给你说,你要保证,听了之后保持平静。”
长歌应着:“好,你说!”
“那只兔子,我放走了。”
“嗯。”长歌点头,并不意外。
“它临走前说,”岳巍见长歌不出所料的样子,有些好笑,“那一箭之仇,它会报的。”
场景沉默了两秒。
“那你还放它走??!!”
少女的尖声惊起几只林中飞雁。
……
栖行是带着笑容回来的,一看就知道这次有些收获。
“恭喜道长。”岳巍一边恭喜,一边递上刚才栖行交给他的符箓,“所幸刚才不曾遇到祸患,这些符箓却是省了下来。”
栖行做出不悦的神色,没有伸手,而是放出云驾:“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了,凡人送出的东西还没有要回来的,我多少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修士,还能做这等没品事情不成?”
岳巍讪讪收下符箓,按照原主记忆,攻坚守御的符箓,关键时刻可都是救命的东西,放在市面上百金难求,更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面对十多张符箓,岳巍又怎敢随意收下?
云驾中央,栖行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的夺宝经过,长歌在一旁兴致盎然地听着,时不时询问一声。
岳巍站在一旁,有些无奈。
栖行的夺宝故事有些简单,长歌这都能听得兴起,不知若见了司寇衙门的案子,会不会惊掉下巴。
不多时,栖行停下云驾。
这一路行来,虽林地皆有,但高山难见,土地大多平旷,偶有山丘,拔地也不高,更不成连绵之势,俯视时候自有广阔雄伟感觉,但若近了,难有景色可言。
此地不见异常,也不见屋舍,岳巍有些不明白为何停下。
栖行掐了个法决,默念咒语,随后一甩拂尘。
便见天空中出现一道丈许裂缝,白晃晃的一片,让人眼花。
栖行催动云驾,冲向裂缝。
几秒强光晃得岳巍不自觉闭了眼。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候,看到的是一副真正的仙家气象。
向上,碧蓝天空,向下,纯白云海。
三人临空,看得真切,这云海广阔,无边无界,直连天边。
随着栖行云驾渐近,视野中出现一片山峦。
不同于此前山丘,这片山峦极是灵秀,通山青翠,此刻云海翻滚,腾起云雾,衬得山峦清俊飘渺。
再近些,可见山峦周遭,飘荡着二十四座稍小些的浮空仙岛,错落有致,无根无凭,以肉眼可查的速度缓慢移动着。
仙岛有渠,渠中流下不是清水,而是一道道白练,落入下方云海,荡起缕缕云雾。
栖行云驾终于临了山峦,一挥手,袖中飞出八只仙鹤,足下各抓着一卷白纸,向四面八方散去。
引着云驾又飞了一阵,山峦在眼前不断扩大,有山有溪,有湖有舍,极为广阔。
最终,云驾落到了山峦深处,一处院落里面。
院中四个绿袍道人,正挥舞兵器乱战,一见栖行落下,都是停了手中动作,上前躬身见礼:“师父。”
栖行点下头,嘱道:“叫小八过来。”
说罢,便带着两人继续往北屋走了。
后面传来不高不低的声音:“你们说,师父带回来的这两人,谁会被师父收下?”
“我看没准两个都会,师父近十年领进来的,都成他徒弟的吧。”
“那你就见得少了,我来了行行阁四十多年,师父领过来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收作入室弟子的。不还是只有我们二十二个?”
随着后面的声音渐远,岳巍眉头稍皱,终究没有说什么。
自己都能听到的声音,栖行自然也能听到。
既然栖行要把自己往里带,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