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七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绸缎衣裤,脚上穿的也是布鞋;梳着一副倒背头,带着金丝眼睛,手里握着一根褐色木杖。仿佛是民国时期穿越过来的人,古色古香。
这老者居然不忌讳元婆的房子是凶宅?
五名队员顿时面面相觑。
好在杨小勇及时从后面跑上前去,毕恭毕敬地朝着老者躬着身子说:老爷子,您这是……
老者倏然从椅子弹起身子,迅速用犀利的目光扫了元梦思等人一眼,然后对杨小勇说:我说你一个堂堂的村主任,就这样招呼客人吗?
轰天炮赵刚当即吃了一惊:自己的声音算是很浑厚很洪亮的了,和这老者比起来却是大巫见小巫,老者这才叫真正的声如洪钟。
杨小勇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嘛……之前,我给杰哥也打个电话的,但是……
老者面色一凛:如此说来,倒是我史家不待见客人了。
不是不是。杨小勇赶紧帮那个杰哥解释:估计是没有传到老爷子您的耳朵里,否则,您老乐善好施,怎么会让客人住这个凶宅呢?
元梦思总算明白了:老爷子是史家的“掌门人”。但是奇怪了,杨小勇之前打电话求史家管家碰了一鼻子灰,现在怎么反过来给那个杰哥求起情来了?还有,史家的确就是不待见客人的,杨小勇怎么说史家老爷子乐善好施呢?
不等元梦思回过神来,史家老爷子就说了:几个后生,随老夫去史府暂住,这里……怎么说也不适合招呼客人的。
说罢也不等五人表态,背着手、捏着棍子就走了。
元梦思本来想感动一下,不料当即被老爷子嚣张的态度激怒了。
多谢史家老爷子的好意,我们决定就住在这里。
其它四个男队员骄傲地点着头。
条件是简陋了点,不过不输这口气。
老爷子顿住了脚步,居然没有回头。停留了不到十秒钟,把背着的双手甩开,迈着阔步走了。
元梦思就笑了。可是杨小勇却慌了神,朝老爷子紧追了几步,看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甩手、叹息……然后又跑到元梦思的跟前。
元队长,这样……不太好吧?
元梦思一歪脑袋,嘻嘻笑着:有什么不好,我是在给你报仇呢,杨大主任。
……
在杨小勇家吃过晚上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天已黑尽。
五人谢过杨妈妈,刚刚推开门,却见史家老爷子正站在门口,身边站着两个中年人,硬生生的挡住了五人的去路。
不等元梦思发问,杨小勇又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来,点头哈腰地打着哈哈:老爷子,你们这是……他们可是北京来的专家……
我知道。说话的史家老大史大岳:我们就是来迎接专家到史府小住的。
另一边的史家老二史小岳又说:杨主任,你之前打电话给史杰,他擅自做主回绝了,现在我们史家父子三人,亲自带着他来给各位谢罪。
然后很平静地对身后叫了一声:小杰。
一个裸着身子,背着三根藤条的年轻人就从三人身后钻了出来,跑到五名队员的前面,朗声说道:史杰给各位负荆请罪来了。
说罢就要单膝跪下。
元梦思急忙伸出一只脚,抵住了史杰准备跪下的那只膝盖。
史杰一愣,暗暗使劲,元梦思眼看招架不住。
胖拓急忙冲了过来,双收端住史杰抱拳的双肘,准备把半躬身的史杰抬起来。
史杰猛一使劲,就抵开了元梦思的右脚掌,双肘向下一顿,差点把胖拓带了一个趔趄。然后整个人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元梦思和胖拓对视了一眼,两人不觉暗暗吃惊,看上去身子单薄的史杰,居然功力如此深厚。
史杰这一跪,事情就复杂了。
元梦思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上前几步,朝史家三父子一抱拳,满面笑容地说:哎呀呀,这又是何必呢?这位叫杰哥吧,赶紧起来赶紧起来!我们怎么承受得起如此大礼?想不到是史家这般热情,我们……
回头看了一眼几个队员,然后对史家老爷子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一行人,包括杨小勇走向史家老宅。
蚂蟥村依山而建,史家老宅子位于村子后面青龙山的小半山腰,离村子中间的道路大约有三百米距离,一路石阶朝上。石阶都是很长很宽的长条石,磨得光滑溜亮,很有历史感。
其它民房在离史家老宅五十米的地方戛然而止,石阶的两边,一边是松林,一边是竹林。远远就看见大石块垒砌的两米多高围墙,很是古典而气派。
两扇朝门洞开,门头上方是一块黑匾,黑匾中间是金色的两个隶体字:史府。
好气派哦。
走在后面的张鹏小声地对欧阳南坡耳语了一句。
欧阳南坡点点头,示意张鹏别出声。
走进朝门,是第一个院落,大概有一百二十个平方。两边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子,两层的,一共有12个房间。穿过第二重门,就是第二个院落,房子和第一个院落差不多的结构。
元梦思粗略估计了一下,就目前自己所看见的史府两重门、两个院落的建筑结构来看,大概占地上千个平方,共有大大小小三十多个房间。
的确是一座罕见的豪宅。
至于第三重门后面还有没有建筑物,是怎样的建筑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再看这些一人也合抱不完的大柱子,四角上翘的飞檐,雕龙刻凤的窗棂,以及每道朝门两边硕大的石狮子……不用过多去考证,不难断定这是一座很古很古的老建筑。
元梦思一边走一边环顾左右,看着挂在飞檐上的一弯残月,不觉眼眶一热,赶紧咬紧嘴唇才忍住。
还有第三重门。
但是史家老爷子走到第三重门边的时候,直接朝左边一拐,大伙只好跟着往左边走,来到了左侧的大厅,然后各自落座。
史家老爷子以迎接贵客的方式招待这些科考队员。叫人端来了今年国美的糕点,泡上上等的毛尖;又专门叫史小岳安排人重新给锅炉加热,好让客人晚上洗澡……然后说了一句让元梦思等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我家侄子腿脚不太方便,还请见谅。
元梦思想看一下,大概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于是也客套地应和着:不碍事不碍事,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叨扰老爷子了,实在是深感抱歉啊。
老爷子也很客气,半文半白地对几人说:白天的事情,才让老夫深感抱歉,史杰那般草率,有悖我史家待客之道,老夫因此甚是不安,还得感谢各位给老夫一个赎罪的机会太晚了。
看着眼前这个威严不失慈祥的老人,元梦思搞不懂,杨三有着这样一个亲戚,怎么会沦落成一个无家可归的盗贼呢?
老爷子不再多话:各位收拾收拾就去房间歇歇吧,老夫要先去睡了。
随后离开了客厅。
老爷子的卧室在哪里,大家都不知道。
……
夜深了,元梦思还没有入睡。
她站在窗前,隔着古典的帘子望着外面的这栋古建筑,这格局和气势,和爷爷讲述的差不多,和自己20年来无数个梦境里见到的那栋古建筑,也是一个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