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锤山感受到了云谷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心知剑神大人是动了真怒。
中州剑神孙守柯在李锤山心中犹如神邸,就算转世重生后修为低微,李锤山也丝毫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剑神大人……我错了……是我错了……”李锤山悲声呼喊,“你要杀我,我李锤山……毫无怨言……”
云谷看着李锤山呼天抢地的狼狈模样,想起对方对自己的尊敬,这十几年来一直寻找小纪的努力,心头不由一软,杀气顿时弱了几分。
“你啊你……”云谷无言地叹了一口气,“锤山,念在你未忘旧情、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今天可以饶你性命,但是……”
李锤山急道:“剑神大人你说,只要能够弥补我犯的错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谷抬了抬手,道:“流影城的案子,是你儿子李瑞所犯,只要你能大义灭亲,让李瑞得到他该得到的惩罚,我就恕你之罪,饶你一命。”
“这……”李锤山呆住了,他没想到,剑神大人不要他的命,转而要他儿子李瑞的命。
云谷道:“你告诉我,李瑞逃哪里去了?你们分开逃走,应该有约定会合地点吧?”
李锤山心乱如麻,犹豫道:“可是……”
云谷喝道:“李锤山,你儿子犯下如此恶行,你若不杀,我便替你清理门户!你想好了,是大义灭亲,还是你们父子一同偿命?!”
李锤山脸色急变,心中气血翻江倒海,犹豫难决。
如果说出李瑞去向,以剑神大人的本事,李瑞必无幸理。
然而若是不说,自己伤重之身,也定然死在剑神大人手中。
云谷见其神色,暗暗摇头,他也不逼迫李锤山,走到一旁,负手望天,给李锤山选择的时间。
月华隐现,北风摧折,不知过了多久,云谷身后响起一阵衣袂抖动之声,他回过头,发现原本坐于地上的李锤山已站了起来。
“你想好了?”云谷问道。
李锤山面皮抖动,对着云谷重重跪下,正正经经地磕了三个头,而后说道:“李锤山这条命,本就是剑神大人所救,就算还给剑神大人,我也毫无怨言!子不教父之过,李瑞所作所为,全由我一肩承担,还望剑神大人念在李家一脉单传,饶我那孽子一命!”
说完一声大喝,举掌上击,正中头顶天灵盖,‘砰’的一声巨响,李锤山闷哼一声,颓然倒地。
云谷默然瞧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阻止,过了良久,他才对着李锤山的尸身轻声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李锤山趴卧于地,早已魂归地府,哪里还听得到云谷的感慨。
云谷立于绿洲之中,默默想着李锤山所言之事,不多时,天便微微亮了。云谷恍然惊觉,摘下头上黑布,随手扔了。
他想起李锤山生前对自己还算忠义,其人已死,若任由他曝尸于此,等到追兵到此,必然要将李锤山尸身带回,路途之中尸身损毁在所难免。
“人都死了,生前罪过一笔勾销。”云谷暗忖,“我便挖个坑将你埋了,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场。”
当下捡了一把铁枪,走到荒漠里,挖了一个深坑,将李锤山的尸体埋入,而后将坑填平,铺上沙子,如此一来,外人便算路过,也看不出异常。
做完这一切,云谷站在李锤山的‘坟冢’边上,忖道:“李锤山让我饶了李瑞一命,我虽未答应,但他既然自杀偿命,我也不好再去追杀李瑞。反正李瑞右臂已断,武功尽失,也不一定能够逃出这茫茫荒漠。就算侥幸未死,以他如今的情况,可能生还不如死。也罢,恶人自有天收,再说我还有要事在身,也没多余时间耗在那小子身上。”
小纪的下落,组织的真相,都比追杀李瑞重要许多。
云谷计议已定,辨明方向,往玉龙关内回转。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云谷走到荒漠边缘,越接近玉龙关,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就越多。
官府的官差,西府军的兵士,临江帮的成员,不知来历的江湖人士……
皆是往荒漠深处而去,与云谷行走的方向相反。
云谷心想李锤山已死,尸体也被埋葬,这些人追捕李锤山,最终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过,他们若是能够找到李瑞,将其正法,倒是功德一件。
云天堡在北边,进了玉龙关以后,要去云天堡的话,就要往北走,中途则会经过流影城。
李锤山说云恶楚可能知道组织的内情,而云谷离家多时,风杰楼和吴京飞去了云天堡养伤,也不知如何了。
所以云谷决定先回云天堡。
进了玉龙关,走上大半日,流影城的城墙便在眼前。云谷原本没有进流影城的打算,路过城门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云天堡里某个‘蛮横’的少女,记起答应过她回山要给她带礼物。
云谷暗叫侥幸,心想自己若是这般空手回去,回山之后某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站在城门口思索片刻,云谷走进了流影城,作为西北大城,流影城中商业发达,新奇玩意众多。云谷花了一个多时辰,挑好了礼物,这才放下一件心事。
只是如此一耽搁,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云谷在荒漠中奔行十数日,身体早就感觉有些疲累,眼见天黑,就在流影城北找了一家客栈歇息,打算第二日再动身回云天堡。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经过一夜休整的云谷离开客栈,走到流影城的北门处。
“怎么感觉比昨日严了许多?”
昨天进城,流影城的守门官差对于进出的人士并未有任何阻拦,然而此刻出城,那些官差却是仔仔细细一个一个地探查过去。
“大人,今天怎么查得这么严,又出什么事了么?”有人一脸忧色地问那守城门的官兵,“城里是不是又出案子了?”
前段日子流影城里的少女接连失踪,那时候进出城门便是如今日一般要被严加详查。
然而那个案子不是破了么?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怎么今天又……
许多人虽然没说话,心里却是在暗暗打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