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桦,我这身衣服好看么?”派珀忽然问。
李隆桦仔细地看了看派珀的衣着:一条明显地摊货的短牛仔裤,一双仿的很没有业界良心的阿迪鞋。唯一比较上档次的是阿玛尼的白t恤。可派珀大概穿了这件t恤很多年,现在这件t恤皱皱巴巴并且略带黄色,视觉效果好似派珀穿了一条……尿布。
“不好看。”李隆桦诚恳地摇摇头,“你这身衣服勉强可以去要饭。”
派珀深深地皱起眉头,派珀扭过头去看餐厅里其他吃饭的人,一个个地观察他们的衣服。看了一圈,似乎没找到满意的,派珀又把目光定格在李隆桦身上。
“你这西服多少钱?我买了。”派珀认真地看着李隆桦,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多少钱?我……不知道。”李隆桦犹豫着说,不知道派珀哪根脑神经搭错了,居然看上了自己的西服,“这衣服是尹梦诺联系的一个师傅订做的,给我今天参加葬礼用。我还没问尹学姐多少钱。”
“啪。”李隆桦还没说完,一张银行卡被派珀拍在桌面上,动作之脆仿佛土匪拔刀砍在桌子上。
“银行卡里有十万。哥们,你的衣服我急用,我买了,多的不用找。”派珀认真地盯着李隆桦的眼睛,表情迫切又志在必得。派珀此刻气势逼人,像是个豪爽的赌徒,一次性全压筹码。
李隆桦有些懵了,不明白派珀为何上来就出猛价要自己的衣服。派珀的气势震到了李隆桦,李隆桦心说这就是有钱人的气场么?一张银行卡砍在桌子上,上来开口直接说你的东西老子要了!
“打住打住!你要我衣服干嘛?”李隆桦觉得虽然这买卖很划算,自己身上这衣服绝对不值十万,卖给派珀就是赚到。但自己不能不明不白地把衣服卖出去。
“我要去给那个唱歌的妞表白。我需要体面些的衣服,我穿的越体面表白成功的几率越大。我必须把她泡到手。”派珀清晰地说,目光里闪烁着灼灼的光。李隆桦发现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有许多狂热又有许多柔和,像一个探险家宣誓立死志,必须登顶珠峰。
“啥?!”李隆桦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给那个红头发的歌女表白?”
“对。”派珀斩钉截铁地点头,“所以我需要你的衣服。”
“不不不,停停停,你先容我梳理一下。”李隆桦凌乱地捂着头,觉得信息量一时有些太大,内心抓狂。
“你认识她吗?”李隆桦表情抓狂地看着派珀,用手指了指正在唱歌的少女。
“不认识。”派珀摇头。
“也就是说,你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对她没有任何了解。你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她也不认识你。”李隆桦费心费力地疏理着目前的情况,用手比划着询问派珀,“但你只是几分钟前听她唱了唱歌,看了她一会儿,你就决定去追她?”
“对。”派珀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想娶她回家。”
李隆桦只想翻白眼。李隆桦扭头往远处看,红发的女孩仍然抱着吉他,在柔和如阳光的金色舞台灯下歌唱。她闭着眼轻吟歌词,丝毫不知道远处有个人已经迷上了自己。
“喂喂喂你想什么呢!咱们理智些好不好!”李隆桦无语地看着一脸坚定的派珀,觉得一个头有十个大,“这又不是过家家!”
“怎么叫理智呢?我现在去追她难道不理智吗?”派珀表情认真地反问,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念头有多么无理取闹。
“当然不理智!你和她不可能有戏,你想想,人家认识都不认识你,见第一面你就去追求人家,这是典型的臭流氓行为。”李隆桦希望派珀清醒一下,恶狠狠地补充,“这种行为值得唾弃!呸。”
“我不觉得不可能有戏,万一她会答应呢?”派珀立刻开始反驳。
派珀认真的神态似乎正在参加国际辩论会,彬彬有礼但步步紧逼,“李隆桦,我问你几个问题,我丑吗?”
“不丑……”李隆桦有些晕,不明白话题为何又跳到了颜值上,“说实话你头上金头发的卷毛看上去又骚又有些小帅。”
“那第二个问题,我有钱吗?”派珀问。
“我非常非常有钱。”不等李隆桦回答,派珀紧接着自己回答了。“我很有钱”这种欠揍的话在派珀嘴里天经地义的滚出来,竟让人感觉十分自然。
“我又不丑,又有钱,性格不极端,只要我爱她,有什么理由她不答应呢?”派珀看着瞪目结舌哑口无言的李隆桦,连珠炮似的说。
“……”李隆桦张着嘴愣在了派珀对面,李隆桦发现自己竟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派珀有些流氓的逻辑似乎……无懈可击。
“可是……她甚至不认识你,她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或是什么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混蛋?你不可能成功嘛!”冥思苦想了半天,李隆桦反驳。
“总要试一试。”派珀固执地想去追求那个歌女,他的表情像是被歌女的美貌洗脑了,“今天她不答应,我就天天来。不追到手不罢休。”
李隆桦用手摸着脑壳,真的觉得脑子僵硬了。李隆桦觉得派珀不可理喻,漂亮妹子遍地都是,干嘛死追这一个不放?只是远远地见了一面,怎么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呢?
“李隆桦,我是真觉得她挺漂亮。”派珀诚恳地看着头大的李隆桦,诚恳地轻轻说,“我觉得我今天不豁出去追求她,我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我最讨厌后悔,看到一个女孩很漂亮,就试着去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李隆桦心说这都是什么逻辑?小屁孩的逻辑!只有小屁孩才会看到什么好东西都哭着喊着占为己有。也是流氓的逻辑!看见漂亮女孩就去追,不是流氓是什么?
李隆桦想开口狠狠地呵斥一下派珀。可话到嘴边,李隆桦又咽了下去。
因为派珀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他看着舞台灯下闭目吟唱的女孩,女孩拨着吉他,阳光般的灯光打在她素白的脸上,像是云海里漂浮、轻唱着圣歌的天使。派珀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他失魂落魄,眼神哀求地转过头来,沉默地看着李隆桦,表情悲伤又渴望,像是丢了魂。
“我好久没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了。”派珀继续劝说李隆桦,“你若是见到一个让你神魂颠倒的女孩,难道你不应该走过去追求她吗?”
李隆桦怔怔的看着派珀。
李隆桦忽然咬紧牙关。
李隆桦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挺一下派珀。虽然李隆桦不知道派珀怎么会在几分钟内被迷成这样,但既然都被迷成这样了,就他妈去追吧!管他成不成功!追!
看到漂亮女孩,被迷得失魂落魄,那就必须要不顾一切去追求。李隆桦突然觉得派珀的这个逻辑虽然流氓又无耻,但是……说的有道理啊!
李隆桦没有拿派珀的银行卡,干脆利索地脱下了西装上衣,拍到派珀身上,“拿去穿!不要钱!”
“去厕所去厕所!把裤子也给我!”派珀眉开眼笑,抱着西服,兔子似的从座位上弹起来。
……
男厕所。
李隆桦和派珀在镜子前脱衣服,急吼吼地脱衣服,仿佛饥渴难耐的情侣冲进宾馆房间上床,脱得只剩内裤。
一个男顾客走进厕所,刚要解腰带尿尿,一扭头,看到旁边飞快猛脱衣服的派珀和李隆桦……男顾客猛地提上裤子,满脸惊恐,尿也顾不上撒,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我靠,刚刚那个跑出去的……不会以为我们是gay吧!”李隆桦单腿站着,把皮鞋脱了下来,从一旁扯过几张卫生纸,狂擦皮鞋上的尘土。
“妈的,为了泡妞,形象就不顾了,就让我们多忍受一些异样的目光吧!”派珀着急忙慌地提裤子,飞快地穿着李隆桦递来的白衬衣。派珀急迫地想换好衣服去表白,他满脑子都在疯狂地想着追求那个歌女。李隆桦觉得真应该带派珀去学校检查检查,看看派珀是否中了邪。派珀急不可待,他穿衣服速度之快,仿佛被敌人夜间偷袭营帐的士兵,正在飞快地穿衣服准备出去厮杀。
真疯狂。李隆桦看着急吼吼的派珀,一边心想着,一边在自己腰间提上了派珀的短裤。
李隆桦穿上派珀那件尿布一般的t恤。派珀的尺码比自己大不少,裤子上衣都松松垮垮的,无比肥大。派珀的衣服穿在李隆桦身上,有种小孩偷穿大人的军大衣的感觉。
李隆桦看看镜子里穿衣变滑稽的自己,觉得自己看上去像是马戏团的猴子,可笑至极。穿着这一身出去肯定要吸引不少笑声。
不过李隆桦不介意,为了帮哥们泡妞,一切的牺牲都可以做出来!
义气!义气!义气!在外面混最重要的就是义气!李隆桦想。要是自己在餐馆里不穿衣服裸奔一圈能让派珀追到喜欢的女孩,李隆桦觉得自己也能豁得出去!
“隆桦!看看我头后面的的发型!”派珀语气焦急,火烧眉毛。
李隆桦迅速出手,把派珀后脑勺几根不和谐的杂毛压平,“搞定搞定!你风流倜傥!”
派珀冲到洗手池边,一拳砸下,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刷刷地飞速洗脸。派珀左右看看没找到毛巾,李隆桦立刻拉起自己身上的t恤凑过去。派珀二话不说把头埋进李隆桦衣服里,三下五除二擦干了脸上的水。
“gogogo!”派珀最后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像即将上场的角斗士一样挺直腰杆,雄赳赳气昂昂,快步迈出厕所。事实证明人靠衣装马靠鞍是一条真理,派珀平时邋邋遢遢,换身西服一打扮,立刻脊背挺直面容英俊,散发出高富帅的气场。
“gogogo!”李隆桦像跟着大哥出去干架的小弟一样,斗志昂扬地嚷嚷着,穿着松松垮垮的大衣服随后冲出厕所。
李隆桦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情绪忽然就燃起来了。李隆桦觉得派珀真棒!敢想敢做!是条爷们!硬邦邦的爷们!
对啊,看见喜欢的女孩,为什么不去追求呢?毕竟我们一辈子能遇到一见钟情的女孩那么少。李隆桦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李隆桦跟着派珀在餐厅里狂奔,沿途经过许多正在吃饭的人。那些人吃惊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李隆桦,嗤嗤地低笑起来。仿佛马戏团的观众在围观小丑,又像是在动物园猴山看猴子。
两人没有注意周围无数异样的眼光,追着远处飘渺的歌声,如挣脱链子的狗一样狂奔。
狂奔到一半,突然,歌声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