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从脸上流了下来,连内衣好像都已被湿透。
“这人是谁,竟有这种本事?”沈欢暗忖,一种无力感也随之在心头油然而生。
沈欢没有再动,而是呆在原地,神经紧绷地等待着那个声音的再一次响起。他相信,要是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他一定能通过这声音找到那人的藏身之处。
风,颤动着林间的树叶,方圆数十丈的范围之内,一草一叶的响动都传入沈欢的脑海并被甄别——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向来是他的倚仗,嗅觉既已失效,这听觉也就成了他此时最后的依靠。
很长的时间,沈欢一动未动,可之前的那个声音也再未出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这人的能耐,若是真想对我有所图谋,此时我只怕早已成为了一具尸体。”
一番等待,让沈欢想通了这一点,随之整个人也变得坦然起来。
迈开大步,沈欢脚步坚定地向前方走去。
一刻钟之后,那片空旷出现在沈欢眼前,在看到那片空旷的那一刻,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方圆数里的空旷处空无一人,无数的参天大树倒得到处都是。那些五六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大树,有的被人斩成数截,有的则被连根拔起,一个个巨大的深坑随处可见,坑中焦黑一片,似遭受了雷击一般……只是在这样一个日头高照的晴朗天气里,又是从哪里来的雷击?
目光掠过,他的视线在那些被斩断的树身前一一停留,每一处断口,都光滑平整,一看便知是被人一剑或者一刀斩断,更有一棵平卧在地上的大树,恍眼看去好似完整,实则已被人斩成了七截,每截也都正好是五丈。
这种情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大树凌空之时,迅速挥剑或者拔刀。只有这样,大树才会在落地之时这样完整。
如果这树只有大腿粗细,沈欢相信自己也能做到,可这棵至少要五六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大树,别说是将它斩成等距的七截,就是让他一剑将其斩为两段,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那样一种力度,根本不是他现在所具备的,终其一生,他也只能为之兴叹。
“若遇此人,只怕一招都不到,就能将我斩杀。”沈欢嘴里一阵发苦,之前有过的那种无力感也再一次在心头升起。
静待片刻,待心绪完全平复下来,他又才迈步向这片凌乱的空旷之地走去。
虽说这里一眼就能看尽,他还是决定仔细探查一番,希望能找到一些与那头巨狼有关的蛛丝马迹,毕竟这才是他追踪至此的目的。
一路而过,他看得很是仔细,可让他失望的是,有价值的线索根本没有,所过之处,除了倒地的树和一些深坑,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即使只是一个脚印。
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这么大的动静,一个脚印都没留下,除非这些人是凌空而战……这怎么可能?
身为江湖人,沈欢对轻身术并不陌生,可那种能长久停留在空中而不落下的轻身术,他不仅没有见过,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狼嚎是从这里发出的,可为何这里竟见不到一丝一毫狼的痕迹,难道说这世界的狼还会飞?
沈欢当然不相信世间真有会飞的狼,要真是如此,这个世界应该血腥遍地才是,哪里还有方老实所在那个村庄的祥和与宁静。
越是察看,沈欢心头的疑惑也就越多,对他来说,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毫无道理可言。
时间在沈欢仔细地察看中毫无知觉的消失,一碧如洗的天空中,一轮明月将银辉洒落向这片空旷之地。银辉之下,这片空旷之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一阵寒意在沈欢心头升起。这寒意不是来至于冬日里夜的来临,也不是从林间穿过的彻骨的风,而是从一双眼睛里发出的肃杀之意……自己似乎已经被人锁定,生与死此刻似乎只在这人的一念之间。
这只是沈欢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如同他心头的疑惑一样,同样毫无道理可言。
尽管眼中所见,在这方圆数百丈的范围之内,除他之外,再无一人,但他依然相信这种感觉,因为正是这样的感觉,他才无数次从死亡的边缘走了回来。
沈欢停了下来,他很想返身离去,只是他同样知道,离开就是露怯,一旦让那人知晓到自己心生怯意,杀机很可能转眼而至。
折身走到十余步外的一颗卧倒的大树前,似没有察觉到那双眼睛存在一般,沈欢从四周捡来一些枯枝败叶,堆积在那棵大树前。
对一般经常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有三不可缺,一是兵刃,二是伤药,三是火折子。不过对沈欢而言,除了伤药之外,其它的都不重要,对他来说,手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同样,有手就能生出火来。
钻木取火,对再熟悉不过的沈欢来说,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火,很快就升了起来,火焰的灼热驱赶着四周夜的寒冷,但萦绕在沈欢心头的那种感觉却依然没有散去。
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沈欢从火堆前站起身来,然后提起插在地上的刀,走出空旷之地,进入到林中。
一刻钟不到,沈欢从林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洗净的松鸡,鸡的腹中还填有一些刚采下来的草药,洗净的松鸡外面同样被药汁涂抹过。
沈欢在火堆边坐下,把松鸡用一根棍子串起,然后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便向四周弥漫开来,在这洒满银辉的宁静的林海之中,这肉香甚至漫过这片空旷之地,向着林海的更深处渗去。
很快,这空旷之地的四周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沈欢自然知道,能被肉香吸引过来的都是一些以肉为食的凶兽,凶兽一旦成群,眼前的这堆火根本无法阻止。
松鸡已经熟透,沈欢却并没有取下来食用,他在等,等着那暗中窥视之人经受不住这肉香的诱惑而现出身来。凶兽虽然可怕,可在沈欢看来,那暗中窥视之人却比那些凶兽还要凶险百倍……或者,聚集起来的凶兽,也能成为他对付此人的一大助力。
时间在沈欢的等待中过去,那个在暗中窥视着他的人依旧没有现身。
沈欢有些失望,在大兴国时,他曾多次用这样的肉香对付过那些潜伏在暗中准备猎杀他的敌人。其实他也并不需要那人现出身来,只要那人的肠胃传出一声饥饿的声响,或者咽下唾沫的声音,这就够了。
只是这人显然不在沈欢的预料范围之内。
悉悉索索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一双双幽碧的眼睛如鬼火一般开始出现在这空旷之地的边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令人躁动的情绪,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一声苍凉粗犷的狼嚎这时蓦然在林间响起,随之,更多的狼的嚎叫声起而呼应,由远到近,此起彼伏。
空旷之地的边缘,那闪烁着幽碧光芒的一只只凶兽这时也动了,除了一些四下逃窜之外,更多的仿佛被狼的叫声所驱赶,虎豹熊豺,个个拼了命似的向沈欢所在的位置疾奔过来。
在凶兽动起来的那一刻,沈欢也动了。
一脚将那只熟透的松鸡踢向远方,整个人反身向相反的方向扑去。
奔出不过数十步,一只健壮的花豹便迎面扑了上来。在花豹扑起的那一刻,沈欢人伏地,脚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利剑一般从花豹的腹下窜过,又在经过时,手中的刀突然挥出,将花豹的腹部一剖两半;
人窜出,沈欢单手一按地面,人侧身向右边飞起,闪过一条向他扫来的虎尾,手中的刀也在飞起之时猛然射出,射向数步之外,那只站起身来,作势要将他抱进怀里好好蹂躏一番的那只熊的胸口白毛上;
刀,扎进白毛穿体而过,一阵凄厉的惨呼声中,沈欢的脚点在了熊的脑袋上,借着这股新力,沈欢整个人再次射出,向那把从熊的身体穿体而过的刀扑去;
刀刚一入手,就听一声虎啸,之前躲过的那只猛虎已经再一次向沈欢扑了过来,此时人与虎都已在半空,不巧的是,猛虎扑来的位置恰好是在沈欢左边的腰间,不过咫尺的距离,再去挥刀或者闪避都已不及;
沈欢没有丝毫慌乱,深吸一口气,身体猛然一沉,整个人也开始疾速下落。似乎没料到竟有如此变故,猛虎略微现出一丝迟疑,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也因此出现了一些迟缓,这对沈欢来说,已经足够。
屈臂为肘,那肘狠狠砸在了虎的鼻梁上。这虎一声闷哼,等到这虎将血盆大口狠狠咬下之时,沈欢已借痛击虎鼻的力量远离了虎口,更借这股力量调转过身体,又在虎势已尽将要落下的瞬间,轻松地挥出了手中的刀,将一颗硕大的虎头从虎的脖子上砍下。
人落地,又挥刀砍翻几只想要冲上来捡漏的豺,沈欢又再一次向不远处两只相伴而来的猛虎扑了过去。
一切似在眨眼之间,等到沈欢迎上那两只猛虎之时,之前那只被射穿身体的熊这才轰然倒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