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沈欢愣了一下,看着面前浑身颤抖的方老实,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这才开口道:“方叔不要着急,狼在哪里,究竟是什么狼,还请方叔一一道来。”
方老实三十有五,比沈欢大了一轮都不止,沈欢当然得以叔相称。
“比……比村里最大的那头水牛还大一倍的狼……长有三只眼,额头上有一只,还能吐刀,像风一样的刀,嘴一张,这么大一棵树都能砍倒!”
方老实语无伦次地说着,说那棵树的时候,更是颤抖着将手一展。以沈欢的估计,那棵树只怕要四五人才能抱住。
比水牛还大一倍的狼这世上或许真的有,就是长有三只眼睛也不奇怪,沈欢就亲眼见到过长着四只耳朵的羊。可一张嘴就能砍倒一棵大树的狼,沈欢别说没见过,就是听,这也还是第一次听到。
见方老实吓得不轻,沈欢没再多问,而是把目光向方老实身后的那些家丁看了过去。
这些人一样的惊慌,一样的恐惧,每一个人也都哆嗦不已,不过样子却比方老实好了不少。
“真的,方老爷说的都是真的,没骗公子。”
“那头狼颜色像靛青一样,身上的毛好似一根根钢针。”
“那狼额头上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很是妖异,只要被它看上一眼,身上的汗毛立刻就立了起来。”
“还有牙齿,尤其是那两颗獠牙,有三尺来长,要吃起人来,只怕连骨头都不剩!”
……
众家丁七嘴八舌补充起来,一番描述,一头如小山丘一样的狼的样子在沈欢的脑海里被勾勒出来,众口铄金,由不得沈欢不相信。
沈欢从来就不是轻信之人,相信归相信,却还得亲眼见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与三人成虎同样是一个道理,即便是方老实根本没有欺骗他的理由。
“你们谁愿意带我一看?”看着仍在那里添油加醋的众家丁,沈欢问道。
所有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面面相觑之后,所有的家丁都将头垂了下来。
“我……我……带少侠去。”面前的方老实这时战战兢兢地说道。
看了看方老实抖动不止的双腿,沈欢相信,只要自己一点头,指不定这方老实就得立刻瘫倒在地。毕竟勇气只是一时之兴,只有胆量才是天生的,而胆量也得有后天的实力来做后盾,否则那就不是胆量,而是莽撞和愚蠢。
“方叔只需告诉我那头狼在哪里就可以了。”
让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跟着,那不是一种助力,而是一个累赘,沈欢当然不会答应。
“哪能……哪能让少侠一个人去冒险。”方老实嘴里吱唔着,一脸的羞愧。显然他已经同意了沈欢的提议,不过是还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从这条路出村,沿官道一直走,十里处有一条小路,进去之后,翻过一个小山包,就能看到一片森林。森林里有一座道观,那道观站在小山坡上就能看见,那头大狼就在道观左边的森林里。”一个家丁这时说道。
“那道观距官道有多远?”沈欢看向那家丁,问道。
“不到五里。”不等那家丁回答,旁边已有人开口道。
沈欢一听,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如此近的距离,那头狼很有可能会窜进村子来觅食,这样的情况要是发生,对这村子来说不啻于是一场灾难。
沈欢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别说这头狼只有三只眼睛,就是再多长出两个头来他都要去,因为他是江湖中人,铁肩担道义是每一个江湖人义不容辞的职责,职责所在,就是丢了性命他也义无反顾。
“借你的刀一用。”
沈欢脚尖一点,跃上了方老实的那匹马,又在经过一个家丁的时候,伸手将那家丁手里的刀夺了过去,然后刀身一打马股,风驰电掣地向村外冲去。
“把村里所有的家畜赶到屋外,让男人全都拿上武器,带村中妇孺往安全地方撤离,再赶紧遣人前去报官……”
等到方老实和众人清醒过来,只看到沈欢离去的背影,以及远远传来的声音。
……
地方并不难找,没多久,沈欢就出现在了家丁口中的那个小山包上,然后看到了绵延无际的林海,以及林海中的那处道观。
道观事实上处在林海的边缘,距小山包一里都不到,并且还有近三百米的空地,空地上到处都是树木被砍伐之后留下的树桩,想来这应该是方老实所在村子里的村民所为。
一抖马缰,马迈步向林中的那处道观走去。
尽管沈欢心存焦急和忧虑,却并没有让马加快速度,而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人在马上,手中紧握刀柄,全身的每一处神经更是绷紧——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沈欢不得不更加谨慎。
风,从身后向林海吹去,这使得无论是沈欢还是沈欢胯下的马,都不能从风中嗅到那头狼的气息,这无疑也使得所在的危险倍增。
因为道观的存在,一条通往道观的小路被开了出来,沿着这条小路,沈欢没受阻碍的就到了道观。
道观不大,甚至连个院子都没有,就一处正殿,正殿前坐有一座数丈高的朝天炉塔,比那正殿还要高上一些,看上去很是雄伟。早先站在那山包上,他其实并没有看到道观,他看到的只有这座朝天炉塔。
道观显得很是陈旧,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却并不破败,从敞开的门里,还能看到正殿的供桌上燃烧的香火以及一些新鲜的贡品。这些香火和供品应该是方老实之前所放。
瞟过一眼之后,沈欢没有再看,那么大的一头狼,自然不可能藏在道观里。
下了马,沈欢松开缰绳,一指来时的路,再在马身上用力一拍,让马就此离去,以免白白成为那头三眼狼口中的食物。
让沈欢哭笑不得的是,这马不离开不说,反而用头蹭了蹭沈欢的身子,然后跑到一边,很是悠闲地吃起草来。
沈欢开始感觉到不对。对危险的感知,畜生的本能远超人类,要真有小山一样大的狼在这道观附近,马应该很容易感觉得到才对。
尽管心存疑惑,沈欢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紧握手里的刀,他开始小心地向道观一边的林中搜索过去。
一番搜索之后,家丁说的那个地方并没见到狼的影子,只有一大片被压折在地的树木。他甚至将道观四周搜了个遍,那头被方老实等人传说的狼,依旧踪影全无。
“难道那头狼去了村子……可就算是去了村子,也该有些痕迹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欢心头充满了疑惑。
正想着,一声狼嚎远远地传了过来,声音高亢而激烈,隐隐的似乎还有那么一些得意的味道在里面,如同打雷一般,甚至连脚下的大地都发出了轻微的颤抖。
从声音判断,这嚎叫应该在数十里外的地方,如此远的地方,声音竟还这般狠厉,由此可见这头狼的恐怖。沈欢心头一阵凛然。
如果可以,沈欢自然有多远走多远。只是距此不到十里的地方,还有一个村子,那村中还有上百户的人家,就是没有方老实,就是那村子里的人和沈欢没有一点瓜葛,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因为他是江湖中人,就算这个世界已不是先前那个世界,他依旧还是一个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侠义为先!
回头,就见那匹之前在草地上悠闲吃草的马儿如泥一般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不说,双目中还透露出无限的恐惧。
“这马已经废了!”沈欢暗叹一声,而后回过头来,纵身向林海深处射去。
林海幽深,越往深走,那光线越是暗淡,再加上林间藤萝密布,行动难免迟缓。好在沈欢已经锁定了方向,虽然明知那头狼不可能在原地等着他,但沈欢依然心存侥幸,至少能让他寻到一些蛛丝马迹,由此找到那头巨狼的老巢。
他绝不能让那头巨狼遗祸人间。
两个时辰之后,原本一片幽暗的前方,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像是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之地,隐隐的似乎还有红光闪现,似有火在燃烧。
沈欢用鼻子嗅了嗅,古怪的是,此时明明是逆风,可他什么也没嗅到,即便是树木燃烧时发出的烟味。
“这里应该就是狼发出叫声的地方……可这里为何却是这般诡异?”
沈欢心生警惕,身体下意识地弓了下去,脚步也开始放缓,每一步行走,都尽量不让脚下发出一点声音。他慢慢地向前方接近。
尽管如此小心,可刚走出数步,耳边就响起一声娇嫩的嗤笑,“嗤,一个凡间小儿,也学着这般装神弄鬼,简直可笑之极!”
沈欢大骇!说话之人好像就在他身边似的,可分明的,他的四周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这份能耐,沈欢自问,就算是他也无法做到,就是在大兴国,也无人可以做到。
这一点,他完全可以肯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