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思念,是忧伤永恒不变的主题,花灯,就是大汉人寄托思念的载体。花灯通常两尺见方,由木枝编制为边框,再糊上薄油纸,一般有四棱角和六棱角两种,中间有细铁丝拴住一只红烛,在放飞时,将花灯铺展开拖之于手心,将烛火点燃后花灯便载着美好祝福慢慢升上云层,消失于天际。
放灯是花灯节的重头戏之一,在放灯之前,书写祝福可是一门学问。因为花灯质地轻盈,才能够飞出几里不会坠落,而相对来说,笔墨的重量就占去很大一部分,如何用最简洁的墨水书写最多的祝福也是很多贫寒书生在花灯节上小赚一笔的技巧,即使利润微薄,但代工书画的书生依旧游走在街头巷陌寻觅着可能出现的商机。
“琴姐姐,这花灯怎么打开呀?”
虞情捧起折叠摆放在案几上的孔雀花灯。花灯结构精巧,轻盈如薄纱一般,六根竹骨并排支撑起孔雀身形,而油纸上刻画出栩栩如生的七彩羽翼,孔雀的长尾托在灯后,没有支撑起来,所以看不到张开的图案。不过虞情左右摆弄了半天,也没把支架卡在正确的部位,撑起来的花灯倒像一只匍匐在地的乌龟。
既然自己搞不定,秉着把麻烦丢给别人的理念,虞情赶紧去抱琴姑娘的大腿。
“小笨蛋,看着。”接过那只奇形怪状的“乌龟”,琴先将油纸外衣和竹骨支架拆开,按照纹路找到了六个小洞,依着头,腹和尾翼的顺序依次穿插好,将胸腹撑开一定空间让孔雀身体鼓胀起来,再立起两只细爪固定在案几上,然后她手一摊,将威风凛凛的七彩孔雀放好,就算大功告成了,这一系列麻利的动作看得虞情目瞪口呆。
“哇塞,好厉害。”虞情爱不释手地抱过来,这只孔雀昂首挺胸,尾翼舒展成扇形,片片羽毛流光溢彩。虞情心中无边崇拜一脸轻松模样的琴姑娘,不过也郁闷地翻看起来,刚刚琴姐姐十指翻飞间就搭好了,怎么自己折腾半天整出来个四不像?难道是我打开花灯的方式不对?
“哎呀小姐,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步骤没有完成。”琴突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让我完善一下。”
“嗯给,琴姐姐拿好。”虞情乐呵呵地把花灯递到琴的手中,支起上身倚靠在她的身侧。
琴不怀好意地撇起嘴角,隐约些阴险的灿烂笑容,让带着不明真相的小女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一般琴姐姐笑起来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真正高兴,二是给别人挖坑,但现在,虞情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掉进了后者,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但貌似自己以前干坏事儿并没有留下把柄呀……
在虞情充满防备的眼神中,琴伸出左手,虞情瑟缩了一下,赶忙将小脑袋捂的严严实实。
琴看着面前这个全副武装起来,像只小刺猬一般的女孩有些好笑,但她只是伸手握住花灯的一只竹骨,探进腹部一扯,整个孔雀就像泄了气的一样松垮下来,很快便重回一堆零件的状态。
琴巴拉下小女孩捂住眼睛的手:“来来来,我又不打你,搞得要把你卖了似的这么害怕。”
虞情缓缓睁开眼睛,琴还是巧笑妍妍,可是她手里的那堆是……
“哇,琴姐姐你对孔雀干了什么事儿!”
“自己学着做一遍,这点小事都要我帮你,未免太惯使你了。”
“……”虞情委委屈屈地捧起零件,没办法,谁叫琴姐姐把着她的经济脉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这也是为你好啦。”琴摸摸小女孩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事儿都要自己干,哪怕摔疼了,也只能咬着牙。”
“这就是琴姐姐常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是呀,在很远古的时候,我们的祖先一无所有,然而时至今日,大汉国富民强,我们拥有广袤的边境,拥有数以千计的城池,拥有金山银山,这些可都不是用嘴皮子就能吹出来的!”
“说得对,我要自己动手,创造自己的财富!”虞情瞬间像是点燃血脉里的激情一般,握紧小拳头,一脸豪迈:“像本郡主这样,既有聪明的头脑,又有过人的智谋,还有超凡的心态,再加上琴姐姐做最得力的助手,想想能够富甲一方的滋润生活就在眼前!”
“好啦,我聪明可爱的小郡主殿下。”琴好笑地说:“要说眼前的话,你倒不如每天自己收拾床铺,自己叠被子,自己洗漱,自己更衣,自己洗衣服,自己出去找食吃……”
“呐……”想想还是算了吧,虞情挫败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所以说,小姐,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琴姐姐就是这样学到这么多东西的么?”
“我啊,我一开始是为了生存,能够吃一顿饱饭,饥饿和寒冷迫使我学习,学到更多技巧便可以多几分活命的把握,这是很可悲的。”琴郁郁开口,一抹伤感染上眉梢。“后来跟随了太姥爷,生活便有了着落,但虞家有虞家的规矩,虞家不养无用的废物,我也不想做无用之人,所以长此以往,我就养成学习的习惯。”
“哇,琴姐姐回去了要好好讲讲你的身世哦。”
“希望小姐不要像听故事一样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咳咳,虞情尴尬地转过头去,算了,我还是搭我的孔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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