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来,莫非心悦沈爱卿之人原来是茵郡主了。”惠文帝看向喻茵。
“不是。”喻茵慢条斯理的说道,“臣女从未心悦沈大人。”喻茵清脆的声音响起,虽然说话声不大,但足以让众人听见,听见声音里的肯定和冷冽。
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是蒋喻茵情窦初开,不知礼法和沈康私定终身,如今蒋喻茵却是当面否认,语气果断决绝,可沈康看蒋喻茵的眼神分明是情意满满,殿内众人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时间也都犯了难。
“哼。”君怡公主嗤笑道,“明明是自己越轨逾矩,和男子私定了终生,现在被当面戳穿,自觉羞愧,倒是想翻脸不认人,可是自己贴身的玉佩可还在人家手里呢,这又该当作何解释呢。”君怡公主从刚才就看喻茵不顺眼,她嫉妒喻茵的美貌,嫉妒喻茵受众人称赞,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怎能不趁机落井下石呢?“看你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还怎么跟我这金枝玉叶的公主比。”君怡公主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想。
“阿茵,别再闹别扭了好不好。”君怡公主这么一打岔,倒是又给了沈康表现的机会,沈康立马装模作样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回去我立马让父亲去蒋府提亲好嘛,你就原谅我吧,别再跟我置气了,好嘛。”
“这沈康也真是不要脸,恶心的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杜仲翻了翻白眼。“打死我也不相信小丫头会看上他呀。”
经过君怡公主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是呀,蒋喻茵的贴身玉佩可还是千真万确的握在沈康的手里,就算蒋喻茵否认自己心悦沈康,可是贴身的玉佩若非是蒋喻茵授予沈康的,沈康又怎么了能得到蒋喻茵的玉佩呢?再加上沈康刚刚认错的说辞和表现,众人猜测,肯定是蒋喻茵急着要嫁给沈康,沈康不依,蒋喻茵便恼羞成怒,不承认自己已经和沈康私定终身了。这么一想,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在心里更加鄙视蒋喻茵上杆子追着求着要嫁给沈康,一致觉得蒋喻茵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茵郡主,既然你否认心悦于沈爱卿,可是你的贴身玉佩又怎么会在沈爱卿身边呢,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惠文帝倒不在意蒋喻茵是否真的心悦于沈康,不过作为一国之君,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权威。
喻茵冷冷的看着幸灾乐祸的君怡公主,看着做作丑陋的沈康,看着得意满满的沈洳蒋喻茉,看着大殿内冷漠看戏的众人。
这个君权至上的世界真让人恶心。
收回目光,喻茵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在惠文帝面前深深跪拜下去。“臣女蒋喻茵从未心悦过沈大人,也并不曾将贴身玉佩赠与沈大人。不知为何在座的各位一口咬定沈大人的玉佩就一定是我的。”说着喻茵慢慢从衣领口扯出一条红绳系着的玉佩,双手奉上。“臣女自记事起,便只曾佩戴过这一件玉佩,只因这玉佩是我娘亲的遗物,也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挂念。臣女思念娘亲,故而日日佩戴于身上,从不曾取下,更不会作为定情信物赠于他人。望陛下明察,还臣女一个清白。”
“这……”沈康有玉佩,蒋喻茵也有玉佩。这下可让惠文帝犯了难。
“既然沈康和阿茵都有玉佩,皇上不如就看看这两枚玉佩,孰真孰假,定能辨别。”贵德太后开口说道。
“那就听太后的,将两个玉佩都呈上来吧。”惠文帝下令。
孙公公赶忙将沈康和喻茵的玉佩都呈上来,给惠文帝辨别。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则差距立显。惠文帝仔细查看后,又叫孙公公呈给太后过目。“既然皇上已有定夺,自是不能让无辜的人平白受了委屈。”太后厉声说道。
“朕已经看过这两枚玉佩了。这两枚玉佩的形状、图案皆是相同。茵郡主亲手从脖子上取出的玉佩色泽透亮,是上好的翡翠质地,并且因为常年佩戴,玉佩上面也已显现出斑驳血痕,可见佩戴者之珍惜。而沈爱卿的玉佩只是普通的白玉,并无特别之处,而且做工粗糙简陋,色泽暗淡,可以判断是仿制而成。可见沈大人的玉佩并不是茵郡主的贴身玉佩,却不知沈大人为何要以玉佩陷害茵郡主?”
“这……这……微臣没有……”沈康一下子慌了,跪倒在地。从喻茵自脖子上拿出玉佩之时,沈康心中便有些打鼓,本想着拿到蒋喻茵的贴身玉佩,再当众拿出玉佩,蒋喻茵定是百口莫辩,蒋喻茵清白受损,便只能下嫁给自己。本以为蒋喻茵这次是怎么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却没想到蒋喻茵还有玉佩,一时之间沈康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语无伦次的说道,“阿茵定是有两块玉佩,自己留着一块,赠与我一块,一定……”
沈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喻茵打断,“沈大人有所不知,臣女所佩戴的玉佩是生母所留,世间仅有一块,生母去世时,臣女尚且年幼,时常思念母亲,对于母亲留给我的玉佩更是珍爱,又怎会赠与他人?更毋庸提当做定情信物了。”
殿内众人听到喻茵这么说,不由想到了喻茵的母亲,那一个温婉动人却也坚贞刚烈的女子,不由微微动容。玉佩既是喻茵生母相赠,喻茵幼时丧母,对于生母的遗物定然珍视爱护,断然没有赠与他人的道理,况且圣上也已经鉴别了沈康的玉佩是仿制而成,加之沈康一贯的胡作非为,众人便更加相信喻茵是被这沈康陷害了。短短一瞬,刚刚还鄙视唾弃喻茵的夫人小姐们,现在又开始同情喻茵的悲惨无辜。
此时的沈家人却没有刚才那么轻松自在了,沈尚书在座位上急的团团转,可却不知如何开口,这一下若是往重了说,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都怪沈康色胆包天,竟在皇上面前耍手段。沈洳和蒋喻茉也是面色僵硬,本以为让沈康拿了蒋喻茵的玉佩,让众人误以为蒋喻茵心悦沈康,毁了蒋喻茵的名声清白,蒋喻茵便不得不入沈家的门,以后有她好受的。却不知到手的玉佩怎么成了仿制的,蒋喻茵从哪儿又冒出来个玉佩,这一下计划可是全乱了。
“康儿也是糊涂呀,皇上,弟弟定是思慕郡主思慕的痴了,连郡主的玉佩也要命人制了日日带在身边,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康儿这是得了相思病了呢。”女子淡淡笑意的声音响起,便将沈康罪无可赦的欺君之罪三言两语变成了一往情深的相思之情。喻茵抬头,看向说话人。果然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妃子,苓妃。苓妃本来自有一股江南女子柔顺之甜美,这三言两语一打岔,将本来针锋相对的君臣关系,恰到好处的转变成了家里家外的琐碎俗事,不过是自家弟弟看上了别家小姐,相思之苦嘛,谁都经历过,实在也无甚大罪过。苓妃果然好手段。对上喻茵清冷的目光,苓妃也是笑意更深,“茵郡主这贴身之物,也是要好好保管,让别人瞧了去,仿制了也没什么,要是哪天真的丢了可就说不清了。”
沈康虽然无甚才学,可是也不是傻子,此时也清醒了过来,眼珠一转,“圣上英明,微臣也只是思慕郡主已久,相思过甚才会有失礼数,还望圣上成全。”这便是不依不饶,一定要皇上赐婚了。沈苓正得盛宠,三皇子又很可能是未来的储君,沈家虽是文臣世家,如今也是如日中天,如今连沈康也大胆求娶郡主,却不知皇上有何思量。
“好了,既然阿茵没有把玉佩赠予沈大人,沈大人也不必留着这仿制的玉佩。阿茵贯来身子虚弱,这几天就随哀家住在德乾宫。哀家今日也乏了,阿茵,你扶我回去吧。”太后缓缓说道,这却是要护着喻茵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