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端上桌,秦月初在一旁盛饭,钱复来就跟个大老爷似的翘着腿,夹一筷子菜仰起头送进嘴里,像个美食评论家一样的兀自闭起眼睛,细细咀嚼品味。
秦月初把盛好的饭送到他面前,看到他这个样子真想挥手抽他两巴掌。
“好吃吗?”
“嗯勉强可以吧,虽然比起我家阿姨的手艺是差多了,但还是能吃,比起难以下咽还是要好很多。”
秦月初举起筷子作势要打他,钱复来笑嘻嘻的双手交叉护着头,以为她真要打下来呢。躲过一劫的钱复来又讨好似的改口道:“好吃!真心话!很有家的味道!”
秦月初只努了努嘴巴,一副‘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表情。
钱复来又吃了两口其他的菜,满意的点着头,隔着桌子向秦月初倾过身去,“你的厨艺跟谁学的啊?”
秦月初给自己盛了碗汤,“我爸。”
钱复来惊讶:“我岳父?”
秦月初一个警告意味满满的眼神瞪过去,但他却全没在意,还戏说道:“我岳父还会做饭?哇!真是好男人的典范!”
这句话说到秦月初的心坎上了,得意道:“那当然!我家下厨房的基本上都是我爸!”
钱复来一听,心里琢磨着暗叫不好。他听人家说过,要是女孩子的原生家庭是个幸福美满、父母恩爱的家庭的话,那么女孩子在选择伴侣的时候通常会把自己的父亲当做参照。
岳父承包了厨房,妹妹也会做饭……糟了!那我要通过检验岂不是很难?
钱复来开始杞人忧天了,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秦月初不知道他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只看见他夹菜的动作像放慢了的特写镜头似的,拿筷子敲他的筷子,“喂喂喂,干嘛?你要实在觉得不好吃那你自己叫外卖吧,免得委屈了你。”
钱复来回过神来,夹了一大块肥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哪有!很好吃!妹妹炒的菜最好吃了!”
夏天的白昼很长,已经七点多了,但天色还未黑。夕阳早已落了山,从鳞次栉比的楼与楼的间隙之间可以看见天边还残留着的火烧云,静止的画面犹如一幅用色恰到好处的油画。这残留着的夕阳余光从客厅阳台的玻璃滑门洒进来,让客厅也铺满了温馨的颜色,连带着给紧挨着客厅的餐厅也营造出了几分类似烛光晚餐的氛围。
钱复来就说了:“要是能来一杯葡萄酒就完美了。”
秦月初听了,抬起眼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钱复来以为她要说自己‘想得美’之类的话,没想到她却是说了一句‘等着’,就起身去了厨房。
钱复来暗自窃喜,“真是想什么有什么,真好!嗯——”他摸着下巴幻想,“要是能……嘿嘿……”他已经沉浸在满脑子的不正经画面里了。
秦月初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两个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一只放到钱复来面前,一只留给自己。
钱复来凑过鼻子去嗅了嗅,顿时被那红色的液体刺激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嗯,好冲,这是什么酒?”
“桑葚酒,我妈泡的,你没喝过?”
钱复来茫然的摇摇头,“还有这种酒?我怎么不知道?”
秦月初语塞,也对,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喝的酒应该动不动就是某某世界名酒,不知道百姓家的自酿酒也很正常。
耐心的解释道:“就是一种果酒,嗯,跟葡萄酒是一个意思,不过酿造过程没那么复杂,把桑葚洗干净晾干水,再和冰糖、白酒一起放进罐子里密封一段时间就可以喝了。”
“哦这样啊。”钱复来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样,端着杯子放在鼻翼边轻轻嗅了嗅,“嗯,白酒的味道很浓很冲鼻,有一股甜味。”他伸出舌头,舌尖沾了点酒汁,“嗯,甜甜的。”小酌一口,“好喝!”
秦月初觉得他的举动傻傻的,笑着也喝了一口。
“哇!”看她潇洒连贯又不失美感的动作,钱复来惊叹了一声。
“怎么?”秦月初发现他似乎很喜欢一惊一乍的。
钱复来露出崇拜的神情,“妹妹你喝酒喝出了一种女中豪杰的感觉!”
秦月初哑然失笑,放下酒杯继续吃菜,无意识的玩笑道:“喂,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
“hat?”钱复来被这几个字打击得张圆了嘴,“我怎么有恋母情结了?”
秦月初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不然你怎么会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女人?”
“你为什么老放不开这个问题?这有什么呢?姐弟恋就是有恋母情结吗?你就大我三岁而已,要照你这么想,那人家那些娶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人做老婆的男人该不会是有恋奶奶情结吧?而且——”钱复来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盯着秦月初的脸看,“我也没觉得你是年龄比我大的人,妹妹,你要有自己有足够魅力能吸引小鲜肉的自信!”说完,他还抛给秦月初一个肯定的眼神。
秦月初撇撇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好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她似乎酒量很好,一口下去都没有酒精冲鼻的不适表情,脸色也没有泛起潮红。
钱复来玩笑道:“少喝点儿,孤男寡女的,待会儿要是醉了做出什么酒后乱性的事来可别怪我哦。”
秦月初也笑,“不怪你,大不了你对我负责就是咯。”
钱复来顿时双眼放光,“好啊好啊!求之不得!那你再多喝点儿!”
秦月初笑嗔道:“美得你!”
钱复来露出色色的表情,狡黠道:“现在你别拽,等到了那一天我是不会温柔的!到时候你可别求饶!”
话题越聊越污了,女人和男人聊污段子永远是男人占便宜的,秦月初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马上转移话题,“诶,什么时候跟我展示下你的艺术天分呗?”
“什么艺术天分?”
“美术啊,前天早上你说的,你去国外留学学的是美术。”
“额……这有什么好展示的——”他端着碗使劲儿扒饭,碗底对着秦月初,只能看到他微微耸动着的下巴。扒完了饭,包得满满一嘴,把碗递给秦月初,含糊不清的说:“来一碗汤。”
秦月初接过碗,默默的盛汤。照钱复来的性子,提到令他得意的技艺的时候他肯定会大力卖弄一番的,现在一说到这个他就转移话题,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根本就没学过美术或者学得不好,所以他卖弄不起来。
把盛满汤的碗端给他时,秦月初诧异的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对他有了些微的了解?
秦月初做的饭菜似乎让钱复来非常满意,连着吃了三大碗干饭不说,两盘肉也被他吃了个精光,番茄蛋汤喝得连点渣都不剩。
胡吃海塞的后果就是他抱着肚子躺倒在沙发上,呻吟道:“哎呀妈呀撑死了。”
秦月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谁叫你不节制一下的,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
“不止几百年!”钱复来说:“起码是修了上千年的道这辈子才能遇见你,吃到你做的饭更是不知道要花掉几千年的道行了。”
这家伙真会胡诌,秦月初想。
嘴上却是担忧的问:“很难受吗?要不要吃两片消食片?”
“不要!”钱复来想也没想的拒绝,“我堂堂钱家二少吃饭积食到要靠消食片来帮助消化的地步,传出去他们还不笑死我。”
秦月初已经进了厨房,声音隔着距离传过来,“那待会儿下去散散步吧。”
“嗯,这个可以有。”钱复来应答一声,然后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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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表又被打乱了,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