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的东西一时没拿住,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看来今年的年关注定是个多事之秋了。
楚天歌顾不得身上有伤,飞奔赶往皇宫。
乾福宫寝殿外,太医一个个面面相处,这似乎成了惯例,只要遇上棘手的事情,他们就喜欢一推二六五,也不知当年悬壶济世的那颗心都去找那个爹了。
看到我和楚天歌远远地走来,一个个立即闭嘴,恭敬的站成一排低头不语。
对于他们,楚天歌比我了解,早就不把这些被权力驱使没了人心的老东西不当人看了。
可能是路上赶得太急,牵动了伤口,进门前有些眩晕,强挺着甩了甩头。
寝殿内,皇帝在,皇后在,信王也在,还有些男男女女却是我没见过的,但能进这里一定身份都不一般。
冯青瑶看到楚天歌的那一刻,神色闪过异样,有探究有难以确信,又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更是皱起了眉头。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却当做没看到,走过去和楚天歌一起给谢君阳磕头。
谢君阳的语气很沉,“你们起来吧!受着伤还跑来,就不怕太后为你担心?朕不过是想请萧先生来个太后看诊。”
“谢皇上,我没事。”楚天歌站起身,求助的看向我。
我也看了眼他,低着头来到太后的床榻前,取出娟帕盖在太后的手腕上。
观察着太后苍白的脸庞,手搭在脉搏上的那颗心瞬间沉了,气若游丝,这就是老人油尽灯枯的写照!
一声能治病,却只不了命,我该怎么办?
太后这时候悠悠的张开了双眼,看到我先是疼惜的一笑,在看到其他人时疲惫的叹了声,摆手虚弱的说:“除了天歌和若涵之外,都下去吧!这两个孩子陪我就行了。”
谢君阳似是有话要说,可惜太后并没有给他机会,一脸不耐烦的摆手。
所有人都退出了寝殿,只有我和楚天歌留下。
扶着太后坐起来,把楚天歌送到太后的床榻旁坐下,楚天歌拉着太后的手,难过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无助的像个孩子一般求助我,希望我能给出个方子出来。
我惭愧的低下了头,真的不知如何开口。
“你别难为若涵了,大夫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可是他们不是大罗神仙,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我现在最清楚自己的情况,外面那些太医也不是庸医,他们都不敢保证的,那就不必再费心思了。”太后拉着楚天歌的手,怜爱的摸着他的脸颊。
楚天歌泪水忍不住滑落,低声抽泣:“都是孙儿的错,孙儿没有早些发现那冯氏的歹毒,更让祖母为此伤神担忧,孙儿不孝!”
太后用帕子擦去了楚天歌的眼泪,很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着:“傻孩子,这是天命,怎么能愿你。如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老太婆也就放心了。只是,悔不当初啊!不该一时心软把燕国交到他的手里,让他毁了老祖宗的基业,还毁了我的两个孩子!”
太后一直都对十五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尤其是谢君逸失踪的事情。
说着说着苦笑摇头,“不过也好,离开皇宫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对那孩子并不是坏事。最是无情帝王家,走了就自由了,不用在背着那所谓的责任和枷锁了。当年我被骗去卧佛寺参禅,错过了穆家的悲剧,虽然穆家人并不怪我,很少让我梦见他们,可是做这一切的人毕竟也是我的儿子,孽障啊!”
太后对我招了招手,我缓步走过去,跪在她的床榻前,任由她抓着我的手,“当初,歌儿求我想办法把你指给他,我不是没想过让你成为皇帝的义女,这样你就有了公主的身份了。可是我却一直迟迟没有这样做,哪怕如儿那孩子百般针对你,我也没有做出任何补偿,你可怪我?”
我摇头,更惊讶,没想到太后居然有过这样的念头!
不过就算她说了这种补偿我恐怕也难以接受,至少那时候我是一定会拒绝的,因为我不可能认贼为父!
就算我能放下仇恨,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下对谢君阳的恨!
血海深仇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放下的。
太后笑了,“涵儿啊,虽然很多人都不清楚,可是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你了,你和你母亲真的好像,她和你哥哥莫庭可还好?”
我震惊的望着她,有些无法淡定。
“萧姓是随你师父的姓氏吧!你真是的姓应该姓穆。”
“太后!”
“皇祖母”
太后不理会我们的惊讶,依旧笑着,把我的手攥了攥,交到楚天歌的手上:“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当初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为了复仇而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迟迟不动手,但我清楚,穆家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再接受谢家人的恩舍了。”
“对不起,太后!”难怪她一眼就认出我是女生,并不关阅历,而是她觉得我像母亲,只是为何放过我?
“你是穆氏子孙,忠臣之后,我为何要抓你?”太后敛回目光缓缓地闭上,嘴角挂着笑容像是在回忆着从前的没好,“我知道你不是说针对燕国,这一点从你一开始对天歌的排斥就能看出来,这就够了。我更知道,或许这一切都是那孩子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也放下。谢氏欠穆家人一个公道,该还的总要还的。”
可能是说得太多了,精神越发的不济了。
楚天歌心疼,把太后扶着躺下休息,拉着太后和我的手,明白太后的用意后认真的保证道:“祖母放心,我和若涵并不是为了倾覆燕国而来,只是为了给那些死去的亡者讨回个公道而已。”
太后担忧的望着我们,眼角落泪,“谈何容易啊!冯家虎视眈眈,佟家亦如此,就凭你们两个,只怕前路艰辛难测啊!若是阿逸还在就好了,就好了!”
太后有些迷糊的望着楚天歌,“上次问你,你就是不说,如今还不愿说嘛?阿逸他究竟身在何处,告诉我好不好,也好让我走得安心些。”
楚天歌跪着走到床榻前,抹去泪水趴在太后耳畔,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太后听着忽然难以置信,抓着楚天歌的手,颤抖的捧着他的脸欣慰的笑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太后缓缓地闭上眼睛,笑的很安详,喃喃着同一句话,昏睡了过去。
我走过去检查,对楚天歌摇头,“有空多进宫陪陪她老人家吧!只怕就这几天了。”
楚天歌点了点头,不舍得看了眼已经睡过去的太后,带着我离开。
开门的那一刻,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冷若冰霜的盯着我们,做了个手势,很多弓箭手立即把我们包围了。
我并不害怕眼前的阵仗,只是平静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谢君阳冷笑,没想到他居然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萧若涵,没想到朕居然看走了眼,如今你还有和话说?”
楚天歌把我护在身后,同样寒着脸与他对视,冷笑着取出那个纯金的腰牌,夹在手指尖:“我想是时候和皇舅好好谈谈了,不知皇舅可怨给天歌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