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此多却井然有序的人,明日不忍心挤过去打乱,就站在人群之末,静静看着这一幕。望着这些来去的京都百姓,明日忽然觉得很平静,很温馨,也许这就是生活。
日渐西斜,等到太阳落下地平线,天边仍存留着火烧云,京都之上如同披上了一层红纱,实在美不胜收。而到此时,明堂也送走了最后一位前来治病的患者。
那位中年男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明日。
“来了?”
“来了很久了!”
简单的寒暄,中年男子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表现出有何不好意思,诸如让明日就等之类的话,仿佛一切都很自然。然后,他将明日请进了明堂,准备打烊。
“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是明堂出诊的日子,所以这两天人会比较多。”男子一边打理,一边对明日说道。
明日听了有些好奇,“每个月只有两天吗?”
“对,”中年男子关了门,看了一眼明日疑惑的表情,补充道:“当然,如果是急诊,明堂也不会拒绝。”
明日点了点头,心道真是奇怪,可是翻来覆去寻了个遍,却怎么也没有找到明堂二字,于是道:“可我没有找到招牌啊?”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转身从一处犄角旮旯掏出了一块满是灰尘的牌子,轻轻一吹,顿时尘土飞扬,说道:“这块木牌在这放了近一年,一直想找个时间换一块大的,总是没有腾出空来,呵呵……”
明日尴尬一笑,心道:“你一个月只两天诊病,难道还腾不出时间吗?”
闭上门,中年男子笑着对明日道:“噢,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闻杨,你可以叫我大师兄。”
“大师兄?”
闻言,明日蓦地一愣,仿佛晴天霹雳在耳边震响,怔怔道:“不是……我不是应该叫你师父吗?”
似是早已料到明日会有这般惊异,闻杨平静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代师收徒。”
“代师收徒?”明日不禁挠了挠头,脑袋有些糊涂。
闻杨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去了内堂,我向你引见一下另外五位师兄。”
听到这里,明日已然失去了震惊的反应,跟着闻杨向后堂走去。虽然这间破医馆看上去有些窄旧,但纵向还是很深。内堂之中,布置着长形餐桌,上面已然摆下九道菜肴,有荤有素,着实丰盛。
闻杨领着明日走了进来,一位看上去三十余岁的男子立时喜笑颜开,迎了上来,向着闻杨恭敬一礼,“师兄!”而后,那男子目光落在了明日身上,微笑道:“这位就是小师弟吧!”
不等明日出言,闻杨点了点头,说道“去把其他人唤出来。”
“是,师兄!”
明日将行李和墨雪剑放置一旁,只听蹬蹬一阵脚步声,却见四位看上去均是三十余岁的男子走了进来,齐声向闻杨行礼,道了一声“师兄”。
闻杨也拱手还礼,对诸人道:“前日,我跟大家说过代师收徒,招了一位小师弟,就是这位,叫做明日。”
虽然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明日还是揖手行礼,恭敬说道:“诸位师兄好!”
只听闻杨指着第一位男子,说道:“二师兄高瞻,来自山阳郡,精研药理,遍识天下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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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指着高瞻身旁第二位男子道:“三师兄崔君浩,精通针灸移穴之术。”
“四师兄穆青,修的是外科医术,然后是六师兄代安,刚才你见过,精研骨科,不过也喜欢做菜。”
说到这里,闻杨忽然蹙了蹙眉,说道:“老五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瘦弱的老头儿,衣着邋遢,不修边幅,手捧着一卷书走了进来。不过,此人并没有向闻杨行礼,更没有向众人看上一眼,便直接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抓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自始至终他的目光竟然没有离开书卷分毫。
闻杨微叹一声,对明日说道:“五师兄陈记,在医道中精研经脉和精神之道,而且嗜书如命。”
从他刚才的举动,明日便已看出书卷对于此人的意义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这时,却听离明日最近的二师兄高瞻低声道:“你不要看着老五邋里邋遢,像个老头,其实他才刚刚三十出头,比我们要小着几岁呢!”
明日顿时愕然,心道,读书原来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片刻之后,五师兄陈记啃完了手中馒头,慢慢起身,又重新回自己房间去了。自始至终,陈记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看明日一眼,也没有动桌上的菜肴,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和眼前的书卷。
只听“铛”的一声,沉闷的关门声传来,六师兄代安方才道:“不要管他,不要管他,毕竟今天是小师弟入门的第一天,咱们为小师弟接风洗尘!”
众人听了,顿时气氛活跃起来,以闻杨为首,依次在桌前坐了下来。明日排在最末,距离六师兄最近,小声问道:“六师兄,怎么不见老师?”
代安闻言一怔,说道:“噢,你说老师,他老人家喜欢云游四海,我上一次见他老人家还是入门的时候,明堂一直都是大师兄在执掌。”
明日小心问道:“入门,那是什么时候?”
“十年前吧!”
……
名义上是为明日接风洗尘,这五位师兄却没有一个怜爱小师弟的举动,自顾自将大鱼大肉夹到自己碗中,就连一向稳重的大师兄在吃上面丝毫没有了长者之风,狼吞虎咽比诸位师弟丝毫不慢。
“大师兄,你碗里已经有了那么多肉,怎么还跟我抢这个鸡腿?”
“三师弟,最近流行禽流感,还是少吃点鸡肉。”
“呸,二师兄,你还好意思说,你可一点也没少吃!”
“我操,老六,你别总顾着自己吃,小师弟刚刚入门,你这个做师兄的不表示表示?”
六师兄代安闻言,这才注意到一直发愣没有动筷子的明日,粗犷的脸上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明日白饭上,说道:“常言道‘一日不吃青,两眼冒金星’,多吃蔬菜,还是非常有好处的,小师弟你正在长身体,多吃蔬菜对骨骼生长也是大有益处。”
“小师弟,吃啊,不要客气,这顿饭就是为了欢迎你而准备的。”
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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