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开始慢慢往后退去。如果是现实世界中的一些疾病,或许我还能帮她,可地上的肉泥和她肩上的胎儿鬼,已经告诉我这不是唯物主义能解释的,那就是鬼。
并且是一只缠上了金霖的小鬼。
我开始放弃帮助她,准备在还没牵扯到我前离开这里。
如果是在上午没有和容越泽见面前,我或许会用言灵术尝试一下,可现在我一不清楚言灵术是否能成功,二没有把握需要消耗多少生命力去使用言灵术。
如果我失败了,不仅会激怒小鬼,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在我心一横往后撤退时,我听见了金霖的哭腔。
她背对着我双肩在颤抖,两腿已经打抖的要跪下了。
“千河。”她小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在嗓子中是种欲哭不哭的腔调。
我选择了沉默,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背影。
我想,看她现在能说话的样子,大概之前是小鬼控制着她的身子把她引往女厕,因为我暂时控制了小鬼的行动,所以她才能恢复自由和我说话。
但言灵术不是永恒的,很快它就会失效。就像现在,我发现了金霖的腿正在缓慢弯起,想要往前挪动。
“千河,救救我……”金霖使出了最后一股力量对我喊到,随后我就看到她打开屋门,走进了洗手间。
门“嘭”的一声,快速在我眼见关闭。
而这个时候,走廊里的灯又全部亮起来了,温度又上升到了往日的温暖。
而我的心,却一点一点冷却下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一个女人活生生的被鬼杀死?
下一秒,我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但我毅然决然地朝前跑去打开了女洗手间的屋门,对着里面一片漆黑大声喊道:“从金霖身上滚开!”
也就在我话音落地的瞬间,屋内的一股气流向刀子般刮破我的脸颊,如同狂蜂飞舞般从洗手间里跑了出去。
大概是成功了。
我擦拭着脸上的血丝,侧身打开屋内的按钮。洗手间立刻明亮起来。我看着金霖坐在瓷砖上,手中握着玻璃碎片在滴答滴答的流血,而她的脸上,泪水早已染花了妆容,只剩下了惊恐、木讷。
我慢慢走上前,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
她的衣服也不知何时被撕破了,下摆的扣子一个个被扯开,露出了里面光洁白皙,并且平坦的小腹。
而不等我蹲下平视她的眼睛安抚她的时候,她就搂住了我,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我轻拍她的背部,因为身高问题,我从蹲下变成了跪下,用膝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方便坐在地上的金霖抱着我抽泣。
“到底是怎么了?”我看她终于平息了哭泣,这才问出了从一开始就想问出的问题。
但金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味的摇头。
她祈求我,不要再问了,让她能安静的呆一会。
“好。”我只能任由她靠在我的肩膀上,两人无声的相拥。
后来,她都开了手臂,自己站起来离开了,走之前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就是让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她的态度,就像是没有鬼想要她的命,而我也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般。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询问。
我不会因为救过她所以去逼迫她告诉我事情原委,可我也没有告诉她,我只是暂时用言灵驱散了鬼魂,婴儿鬼还是会回来找她的。
随后,冬日的八点,天已经彻底黑暗,我开着车往家中赶。
但在驾驶的途中,我开始感到口渴,腹痛。
人总会多想,况且之前我还帮金霖驱逐了小鬼,所以我立刻怀疑是小鬼缠上了我。但我照着镜子看了眼,脸上、肩上,并没有诡异的东西黏附于我。
就只是肚子疼,单纯的疼痛,好像饿了许多天一样。
该不会真是饿了?
我立刻停车在加油站的便利店中买了几块抗饥饿的代可可脂食物,但那款牌子的巧克力吃下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刻吐了,味道简直就是纸糊撒上糖精,所以我也没拆开另外几块,全部送给了垃圾桶。
随后我开车直奔回家,准备自己做饭吃。
可能也因为中途被难吃的东西恶心到了,一路上除了头有些晕(我怀疑是食物中食用化工产品超标),总之肚子是不疼了。
接下来道路也很顺畅
回到家后,我立刻拿出从楼下买的熟食和馒头,抄了几份热菜,开始大口吞咽起来。
难吃……
难吃。
难吃!
炒菜就像是没放盐,熟肉就像是没加酱油,总之一切都像是在吞咽馒头。
只不过一个是圆形的馒头,而另一些是长条形、长片形的馒头。
味同嚼蜡。
我郁闷地放下筷子,把食物重新端回厨房,走到卧室找到体温计含在了嘴里。我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发烧了,否则品尝到的一切食物怎么会都没有味道,如同吃了塑料一样。
但电子显示器表明为365°,这说明不是我身体的出了问题。
没办法,我只好把这事情与言灵术的使用联系到一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度使用言灵的问题,才造成了味觉消失。
接下来,我只能恹恹地躺在床上,依旧是饿,但我也开始犯困,既然吃进嘴里的东西没味道,那我还是小睡一会吧,或许明天醒来过度消耗的生命力就会恢复。
而这一睡,真如我预料般一觉到天明,我甚至怀疑如果闹铃不响,我会睡到中午。
十多年来,我第一次产生了赖床的冲动,在我醒来后,我又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因此,我破天荒的迟到了。
而等我上班后,我刚进大楼就被同事拉住,询问我今天这是怎么了,脸上为什么一点血色也没有。
“没事。”我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还只是腹部绞痛,今早就变成了头晕,眼前总会在眨眼后的几秒看到黑点。
等我来到办公室坐到椅子上,看着昨晚被金霖放在桌子上的南瓜粥,不由咽了一口唾沫。我想我饿了,但我又明确知道胃里的空虚不是一杯粥能填补的。
“千河?”我的思绪被同事打断,他把一盒饼干放在我面前,问我是不是没吃早饭。
我抬头看向他不断滚动的喉结,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但随即,我低下头说道:“没事。”随后我捂着嘴跑出实验室,前往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刷起口腔。
同事说话时扬起的脖颈,让我嘴里充满了唾液。
我居然有一种一口咬下去的*。
该不会生命力过度透支后,我会像丧尸一样啃人脖子吧。
我颤抖地拿出手机,急忙翻找起容越泽的电话号码,希望他赶快解答我的疑惑。
可是在我还未按下电话号码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了,一群实习生吵闹地走进来。
我看着镜子,发现在他们看到我后顿时变得安静,低头各自去方便。
接着我把握着手机的手抄在口袋里,走出了洗手间。
而这时,我看到了阳光照射的玻璃墙上,一位带着口罩的操作员正按压着一只粉红色的幼鼠,从它的背部注射着某种药物制品。
昨晚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我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但现在,看着鲜红还没有长毛发育的小老鼠,我想通了一切。
那种弱小的生命,如果不是金霖抛弃了它,它又怎么会去害人。虽然不曾有过孩子,但我也清楚流产的过程,如果孩子已经成型,那引产的医生会先用吸引器把羊水抽出,然后再把孩子从腹部切割打碎,一点一点从母亲的□□里夹出来。
这样一想,我也了解到昨晚金霖腿中间掉落的东西是什么了,是还未彻底成型的孩子的身体。
死去的孩子缠在金霖身上,让她不停的重复这一切。而她为什么在我求她后不感激,或许也是想明白了自己曾经的罪过。
所以就是堕胎了吧。
我沉重的想道。
眼前的幼鼠,也随之抽搐停止呼吸。
我开始不断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忍耐着腹部逐渐明显的刺痛和身体的疲倦,靠在走廊白色的墙壁上,漫无目的看着来往的工作人员。
“白千河。”在我像只病入膏肓的老猫一样享受早上的阳光时,有个女人把我唤醒了。我睁着那双似张微张的眼睛去看她,没想到居然是金霖。
她来找我干什么?我现在真的是太累了,我不想理她。
可她却小声的让我跟她去办公室一趟。
“我可帮不了你什么。”我直接回绝道。
“可是你昨晚……”金霖大概是完全把我当做了懂得驱鬼之术一类的人了,她小声地恳求说:“我知道你懂,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抱歉。”我看着她哀求的神色,转身离开了走廊。
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在她全神贯注凝视某人的时候,可是现在,她在我眼里还不如一顿能让我品尝到味道的食物。
之后,我慢吞吞地走到楼梯拐角处,给容越泽播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