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撤离延庆殿,想起郭皇后不久前生的皇子夭折,自己还未去探望,不由的对她起了怜悯之心。
“去慈明殿。”我招呼抬轿子的太监道。
“是。”
“皇后娘娘,刘美人来了。”奶娘抱着赵祐在怀,轻轻地对躺在床榻之上,微微睁眼的郭皇后说。
“本后无心见她,教她回吧。”郭皇后转了个身,不愿多加理睬。
我等在郭皇后的房门之外,只见奶娘摇着头从里间出来,与我解释,“刘美人,皇后娘娘丧子心殇,小产体虚,您还是请回吧。”
“二皇子,这般大了。”我看了一眼奶娘怀中的赵祐,捏了捏他粉嫩的脸颊,嬉笑着与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他认生,竟皱起双眉,委屈嘟嘴失声嚎啕。
“祐儿?”郭皇后听见赵祐在哭,急的从床上撑了起来,“抱到本后床边来吧,他该睡了。”
“是。”奶娘因我惹哭赵恒,对我有些埋怨,态度极差的扫了我一眼,抱起哭声不断的赵祐望着郭皇后床前走去。
我并没有回去,反倒是在慈明殿,郭皇后的房门口坐了下来。
“哎呀喂,吓死了,刘美人坐在这儿是为何?”奶娘将赵祐给了郭皇后,自己则打算关上房门出来,谁知道被坐在门口的我,绊了一绊,摔了个头破血流。
“本尚等着皇后娘娘召见呢。”我让紫鸢去搀扶了她一把。
“皇后娘娘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奴婢劝刘美人还是回去吧。”奶娘捂着伤口,还好,只是稍微碰出了一点血,不碍事。
“本尚在门口等到皇后娘娘心情好了,召见过本尚之后再走。”我固执着,希望郭皇后明白我此次前来的诚意。
“刘美人何必咄咄相逼呢,皇后娘娘受不得打击,皇上在娘娘小产之后,都不曾多来看望。”奶娘轻轻将门带上,怕被郭皇后听见,又免不起一阵伤心。
“什么,皇上真的如此对待小产的皇后娘娘,真是不可理喻。”我站起身,没了方才的悠闲,赵恒,你到底闹怎样,怎么现在如此反常。
我转念又一想,何不趁此机会与郭皇后交好,毕竟患难与共,友谊才能更加长久。
“美人,去哪里?”我这样想着,脚已经按捺不住,移动着步子。
“刘美人,您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赵恒身边的随行公公诧异问道,往着延庆殿看了一眼,“皇上很认真地在批奏折,看典籍,美人不用担心。”
“本尚听皇后娘娘身边的奶娘说,皇上都没有去看望过皇后娘娘,是真的吗?”我欲抬步子跨入殿中,却被随行公公阻拦,听他问话,便不耐其烦的回答。
“这……自从皇后娘娘小产以来,皇上确实未踏入过慈明殿。”随行公公又望了望周边,悄悄在我耳朵边说,“皇上以为皇后娘娘此时身边有晦气,不敢肆意进去。上回皇上在刘美人你小产之际看望你,结果皇上晦气不断,先是昭静贵妃死,后来 一大串不吉祥的事,皇上他是真的怕了呀。”
“本尚知道了。”
古人啊,就是封建迷信。
“皇上,臣妻有话和你说,奏折,一会儿再审阅好吗?”我先恭礼,之后走到他的身侧,慢慢夺过他手边的奏折。
“何事?娥皇,你说吧。”赵恒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沉浸在奏章之中。
“臣妻今日去了慈明殿,二皇子越发可爱呆萌了。”我笑说着,“哎呀,看着他呀,就感觉人生还有指望。”
他被我说的有些不耐,叹一口气,“娥皇,你究竟想说什么?”
“皇上该多去陪陪他,这样他才能长的大。”我也不拐弯抹角,“臣妻知道,皇上为皇后娘娘新生子夭折而耿耿于怀,可是皇后娘娘活下来实属不易……”我假装有些说不下去顿了顿口,掩了掩眼角。
“是皇后让你来劝服朕的?”赵恒没了看奏章的心情。
“不,是臣妻自己的主意。今日臣妻去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心情不佳,不愿见臣妻。臣妻便来找皇上了。”我回答道,“如果皇上不想让皇后娘娘受双重打击的话,还是去慈明殿看看她吧,臣妻告退。”
我又朝他施礼,倒退着欲夺门而出。
“娥皇。”赵恒叫住了我。
“恩?”我回头,笑盈盈地望着他。
“现在陪朕再去一趟慈明殿。”赵恒从木桌上绕了出来,与我说。
“好。”我笑出了声,赵恒果真是还是心软了。
“皇上驾到——”
郭皇后正闭目搂着赵祐哭着,谁知门外传来禀告之声,急忙擦干眼泪。
“皇后。”赵恒走到她的床榻之前,却发现她拉着被子盖上自己的脸颊。
“皇上,臣妾现在没有颜面见你。”郭皇后又痛哭流泪。
“哇哇哇……”赵祐哗然大哭,惹得郭皇后急忙揭开被子,将他搂在怀中,“祐儿,乖,不哭哦……”
“让朕来吧。”赵恒伸出两手,将赵祐搂在怀中,用头抵在他的小额头上,“朕的儿,朕的儿啊……”
我悄悄退了出来,脸带泪痕。
“美人,你这不是又自讨苦吃了。”紫鸢埋怨着我,“好好的,皇上的心又回到皇后娘娘和二皇子身上去了。”
“皇后娘娘也是个可怜的母亲,本尚现在觉得帮助了她,也是帮助自己,很开心。”我反而心里敞亮,慕容岚,这一刻,我前所未有的快乐。
原来,做人还是做善良的事,比较开心。
“她以后会记着美人你的好吗?”紫鸢说得是郭皇后,“她……今早就不愿意见你。”
“随她吧,同是后宫之中的可怜之人,回慈元殿,本尚该去看书了。”我不愿纠葛于女人斗争之中了,我的敌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辽萧太后。
“是。”紫鸢点了点头,跟着我回慈元殿。
“是娥皇让朕来看你的。”赵恒抱着赵祐,对郭皇后说来,“她心善良,往后你与她一起辅佐朕,朕很高兴。”
“臣妾知道了。以前臣妾不知道刘妹妹为人,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那么喜欢她了。”郭皇后惨白的笑,“因为她敢言敢做,始终深得皇上心意。”
“你要赶紧将身子养好,再为朕生龙子龙女。”赵恒见赵祐将眼睛闭上,又瞌睡了,递给郭皇后,“朕在这儿,陪你们一会儿。”
“臣妾听说皇上荒废朝纲数日,皇上,你可不能这么做的呀。”郭皇后见二人之间说话有了缓和,仗着胆子说。
“娥皇已经劝过朕,朕改过自新了。你啊,和娥皇一样,有你们在,朕不做一国明君都难呀。”赵恒揉了揉郭皇后的长发,“近日朕会吩咐御膳房多给你送些补品,可你瘦的。”
“谢皇上。”郭皇后感激地说,“臣妾会振作起来,争取再为皇上开枝散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