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畏罪自杀,分明就是杨才人害怕太医将她苟且之事说出来,暗中使计将他杀害,本尚一眼就看得出太医不像那种不惜命的人。”我听紫鸢说来太医自杀的事情,粗粗评论了一句。
“这太医一死,倒是让美人脱离了艰难处境。”紫鸢反倒替我窃喜。
“对了,杜贵妃醒了没有?”我点了点头,又问她。
“听宸儿说醒过一次,又被宸儿给打晕了。”紫鸢想起来,差一点忘记告诉我。
“为何?”我疑惑地问。
“她一醒来,看见宸儿情绪过于激动,宸儿怕她叫唤,只能将她再打晕一次了。”紫鸢觉得李宸儿是迫不得已,“希望美人不要怪罪于宸儿。”
“可别伤了她,她怀有身孕。”我不怪李宸儿,却也怕杜贵妃受伤。
“那是,宸儿知道轻重。”紫鸢谨严向我保证。
倏尔刮来一阵狂风,吹落了我一桌子的书法纸。
我再抬眸,只看见慕容岚三千烦恼丝被红绳束缚在背后,一袭银灰暗色的大袍修饰着他傲人挺立的身躯,一双剑眉充满深意。他手持着长剑,盛气凌人地指着我的咽喉,逼人道。“小杜儿在哪儿?”
“谁?”我有些大脑短路,很快反应过来,又开了口,“你是说杜姐姐?”
“装什么蒜。”慕容岚上前几步,“快说。”
“慕容岚!”紫鸢从腰间抽出细软,也指着他的咽喉,“别逼我。”
“慕容岚,你来迟了,本尚等你很久了。紫鸢,把剑放下,自己人,何必刀剑相向。”我正愁慕容岚不来。
慕容岚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唯恐我对他又有什么阴谋。
“他不放,奴婢也不放。”紫鸢执著举着细软,气盛不比慕容岚小一丝。
“慕容岚,你不想知道是谁害的杜姐姐如此凄惨,甚至还毁了容貌吗?”我走到他的跟前,盯着他暗沉深邃的眼眸,移开了他手中的剑。
紫鸢这才收了细软。
“难道不是你吗?”慕容岚垂直落剑,说得可笑嘲讽。
“本尚何德何能,能将杜姐姐害到如此地步?”我不禁笑出了声来,也是充满挖苦的声音,“究竟是本尚害杜姐姐,还是杜姐姐要害本尚,慕容岚,你年纪不大,应该不会老糊涂的吧?”
慕容岚与我理论不过,生气地望着我,不答。
“怎么哑巴了,方才不还理直气壮,要向本尚兴师问罪的嘛?”我的挖苦更胜了一筹。
“那你告诉本侠,究竟是谁要害小杜儿。”慕容岚拽紧拳头,脸冒青筋。
“我亲耳听见戴顺容与她的贴身宫女芙耳说,戴顺容将含有痘瘟毒的青蛙放入冷宫之中,让她们吃。”我给紫鸢示意了一个眼神,她便对慕容岚说来。
“你在骗本侠,小杜儿此生最害怕的东西就是青蛙,她不可能会吃。”慕容岚还是觉得这是我的计谋。
“人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会害怕。”我又接着说道,“本尚的宫女被戴姐姐收买,所以伙食不丰盛,杜姐姐需要营养,青蛙啊,蜥蜴啊,老鼠啊,是唯一的肉物……换做是本尚,也许……”我一面说,一面看他脸色百变,最多的是内疚的表情。
“别说了。”慕容岚没有强大到听这些残忍的事情。
“现在,杜姐姐可以向她讨债了。”我如常所愿得到他的表情,邪恶地笑着。
“如何讨?”慕容岚被我说的心动,已经一步一步掉入我挖好的坑中。
“如此……这般……她必定心神交瘁……”我在慕容岚耳边说地小声,就怕被慈元殿的奸细听了去,告诉戴顺容,那我这一计岂不是功亏一篑。
“小杜儿会愿意吗?”慕容岚有些摇摆不定,又看我如此小心谨慎,道,“这儿没有第四个人,你不用如此小声,不然本侠也不会出现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本尚想说的是她才是最恨戴姐姐的人。”我无比有信心,“只要你照着本尚说的去做,她会愿意的。”
慕容岚看了我很久,落下最后一句话,飞往慈元殿的偏院去了。
“最好别让本侠知道你又在骗人。”
李宸儿看到慕容岚进屋,不但没有一丝胆怯,反倒让了位置给他,这一切都是刘美人亲自吩咐,她越来越佩服刘美人的先知。
慕容岚望着床榻上日思夜想的杜贵妃,伸手在她满脸痘疤的脸颊上抚摸了抚摸。
“她一时半会儿,可能醒不过来。”李宸儿悠悠开口,“被我弄晕了。”
慕容岚不理会李宸儿,从怀中掏出一药罐子,去了药塞,将药罐子在杜贵妃的鼻尖来回撩动几下,只听见杜贵妃轻轻咳嗽两三声,睁开了双眼。
“慕容岚。”杜贵妃吓坏了,她一把搂住慕容岚,哭诉着,“我醒来看不见你,以为你又抛下我走了,我好害怕,好害怕……”
慕容岚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如吹风洋溢,“本侠不可能会抛弃你。”
“我怎么会来宫中?”杜贵妃扬起头,看见李宸儿,“她明明是刘妹妹身边的宫女。”
“你是在宫中。”慕容岚抱住她,“小杜儿,你……必须帮刘美人完成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便自由了。”
“慕容岚,告诉我,你为什么为刘妹妹效力?”杜贵妃心碎地将慕容岚微微推开,质问道。
“小杜儿,你别管了。”慕容岚逃避开她询问的眼神,“害你如此的人是戴顺容,是她将痘瘟青蛙放入冷宫的。”
“那个贱人!”杜贵妃一听见戴顺容三个字,她就忍不住气得发抖。
“她不但是个贱人,还是个害你毁了容貌,一辈子丑陋无比的罪魁祸首。”我见时机成熟,推门而入。
杜贵妃抚上自己的双颊,痛不欲生。
“杜姐姐,你不想报仇吗?”我靠近她,只要她相信害她的人是戴顺容,这就足够了。
“你想借刀杀人?”杜贵妃在宫中打滚多月,对于宫中一切女人之间的斗争她都心知肚明,“本宫不会让你白白利用的。”
“臣妻是想有机会让你给莺儿,给自己报仇的机会啊。难道你每晚做噩梦说要杀了她,是假的吗?”我见她眼神有些闪烁,其实是有些动了心的。
“本宫现在是见不得天日的人,孩子生下本就要死,如今他们都以为本宫死了,倒是可以留下一条残命。”杜贵妃搂着慕容岚不放。
“杜姐姐不会是痴心妄想与慕容岚浪迹天涯,白头到老吧?”我见她没有报仇的决心,刺激她,语气更加凶恶起来,“你别忘记了,臣妻知道这件事,要是臣妻告诉皇上,皇上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流落民间,允许自己的妃子跟着别的男人私奔吗?杜姐姐,你不能用自己的脑子想想吗?你现在这吓人丑恶的模样,慕容岚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你吗?”
“他爱本宫,他不在乎。”杜贵妃自欺欺人着。
“呵呵,杜姐姐哪里来的自信,你何不问问慕容岚,他是否乐意与你亡命天涯,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我又步步逼近。
“慕容岚,你豁出性命都要救我,你不会嫌弃我的,是吗?”杜贵妃真的询问慕容岚,却看见他将头转向另一侧,不答话。
杜贵妃顷刻断肠。
“杜姐姐,你也看见了慕容岚的态度。臣妻要是你,定要教戴姐姐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如何在臣妻身上施加痛苦,臣妻就还她痛无可痛,疼无可疼,要死不活的地步。”我恶毒地引诱着她,“你不知道害死你,她有多猖狂。本来,你有家人,有荣华,有慕容岚,现在你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活着没有身份的鬼魂。”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摇着头,“本宫不想听,不想听。”
“宸儿,取红花来。”我见她死性不改,转身对李宸儿吩咐道。
“是。”
“你取红花做什么?”杜贵妃有丝察觉,保护自己的肚子。
“臣妻让你和慕容岚走,但是必须将皇上的孩子留下。”我也算是退让一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反正你与慕容岚将来还是可以再生的。”
“小杜儿,你听刘美人的话吧,本侠知道,这个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你受尽苦难,你舍不得他死。”慕容岚站起身,背过身子,“本侠确实忍受不了你的毁容之颜,本侠爱的是貌美的你。”
“这一切都是戴姐姐做的,杜姐姐,你也不能怪慕容岚,天下哪一个男子不喜欢绝色的女子。”我见杜贵妃心灰意冷,说得口水都快干了。
“本宫该怎么做?”杜贵妃最终被我和慕容岚逼得无路可走。
其实,她一直以为因祸得福,从此可以和慕容岚过上男耕女织的隐世生活,却不想天不如人意。她的脸,让她失去了慕容岚的疼爱。
“如此……这般……”我在她耳朵旁说完,听她高声笑了起来,“戴氏,本宫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