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洒落,碎一地淡色清影。红慕陡崖之下,烟雨缥缈,云雾朦胧。安浔小镇便坐落于此。镇上村民日出而离,日落而归。大多是些厌倦江湖纷杂隐林于此的断肠之人。他们习惯于独来独往,冷眼寡言。唯有从江湖而来的商贩,给沉寂的村落带来些许喧闹。他们从江湖而来,所说皆是江湖之事,所识皆是江湖儿女。铺张草席摆上一些别处带来的小玩意,轻摇折扇,便是茶楼的说书之人。无论避江湖多远,也终是逃不过江湖是非。
踏上青石的长廊,滴答滴答,是顿挫的悠长。透过雕刻繁琐的窗棂,是谁家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又是谁家的桃树,枯藤长出了枝桠。往来过客,皆是匆匆。
车马疾行的街道上一个小女孩静静地蹲在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笼屉前,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那缕缕白气升腾然后消散。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是醉人的梨涡。
“花花,花花,你看那个小姑娘生得可真是俊俏。”一个衣襟整洁的小公子拍了拍身边正在四处张望的花子羽的肩膀。花子羽孩转过头,顺着苏婳手指的方向看去,便也不禁咂了咂舌。
“婳儿……”花子羽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苏婳已经大摇大摆地向那个小姑娘的方向走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这时,一直蹲着笼屉下的小姑娘终于引起了摊主的注意,那个面容慈善的摊主微笑着问道:“小姑娘,你要买包子吗?”
“啊?”那个小姑娘有些无措地立刻站起身,摇了摇头,然后又立刻重重地点头:“我要买包子。”
那摊子掀开笼屉,露出白嫩的包子,瞬间包子香充斥着小姑娘的嗅觉,他将笼屉盖靠在一边:“好嘞,要几个?”
小姑娘竖起一两根手指,那摊主拿出两个包子包好递给她,她深深地闻了一下味道,明亮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立刻转身跑开。
“喂,小姑娘,你还没给钱呢!”摊主一边喊一边招呼几个伙计追了出去。眼看那个小姑娘就要被追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公子,一把拽起小姑娘的胳膊,拉着她大步向前跑去。七弯八拐之后,他们终于甩掉了后面追着的人。苏婳靠着墙弯下腰来大口喘气,那小姑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然后开始大口吃包子。
“你为什么要抢包子啊?”苏婳蹲下来问她。小姑娘看了看她,继续啃包子。
苏婳也不介意小姑娘不理他,继续说:“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的家人呢?这摊主也真是,为了几个包子硬是追出好几里路。”
小姑娘还是不理他,直到包子吃完后,那姑娘用袖子抹了抹嘴,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将另一个包子擦干净,装好,然后转动着眼珠仔细打量着苏婳。仿佛要把她的样子镌刻在眼眸里。苏婳起身道:“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呀?”然后她想了想,又说:“没关系,那我说,你听着。你跟我回家我天天给你说书听。”
而另一边,花子羽看着苏婳和小姑娘突然不见踪影,便也随着那几个人追了上去,结果非但没有追上,而且自己迷了路,他怔怔地愣在原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嘟起粉嫩的小脸蛋,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大街小巷地奔跑,呼喊着苏婳的名字。他们第一次下山,却没想到会出了这种意外。花子羽越想越着急,越自责。
突然,一双大手拦住他随即把他抱了起来……
“你就和我走吧,我家又吃的有玩的还有穿的,你一定会喜欢的,跟我回去你就再也不用抢包子了,饿了想吃什么有什么……”苏婳还在滔滔不绝地引诱着小姑娘随她一起走,将苏氏诱拐**发挥地淋漓尽致。那小姑娘的眼里眼里绽放出一丝璀璨的光芒,灿若星辰。“婳儿,怎能这般顽皮?”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一个穿着青色袍子的中年男人一手揽起苏婳的腰,抱了起来。
“爹,你看那个小姑娘多俊俏,把她一起带走好不好?”苏婳蹭了蹭男人的胸膛,眨巴着眼睛撒娇。
那个男人立刻板起脸:“胡闹!”苏婳不情愿地撅起小嘴,攀着男人的胳膊对那个姑娘喊道:“小美人,爷会回来接你的!”
话罢,苏婳的头就被轻轻地敲了一下,苏婳立刻转头,看了看被另一只手抱住的花子羽,突然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头:“哎呀,刚才忘记拉着你一起跑了……”
花子羽指着苏婳,气得小身子微微颤抖:“你……你这个重色轻友的竖子!”
陌上人未归,墙头种青梅。
据说,安浔镇出了个痴情种,小时候抢包子被一位小公子救走,从此站在包子铺前日日等候那位公子来娶她,这一等,便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