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他身上宁静的檀香味,她睡得很安稳。
微微睁开眼,看见他正蹲在湖边将水囊装满。
“七爷。”她叫他。不知为何,这么叫他的时候,心里都仿若过电。
他的背一僵,沁儿!
急急的转过身去,看见是昨晚的那个姑娘醒了,正坐着唤他。
她的长发倾洒在一侧,模样真的像极了沁儿,他的心莫名的跳的很快,快要不能呼吸了。可是他知道她不是。她的眼下没有那一枚桃花印,而且若真是沁儿,她又怎么会不认得他?
他的心很是迷惘,竟然无从分辨,究竟是她真的像极了沁儿,还是自己太想沁儿,将别的姑娘看成了她。业障啊业障。
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
佛性不从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时。
阿弥陀佛。
他定了定心神。
“你醒了。”他温和的走过去,却也不靠她太近。“喝些水吧。”
她接过水囊,一边喝着一边看他。
为什么他的样子这么熟悉?好像在梦中见过?
为什么看着他的时候心里变得这么柔软又这么痛?
这种感觉令她疑惑,也令她着迷。
“姑娘珍重,在下就此别去。”他的笑容和煦,一双眸子温柔静谧。
“你要去哪里?”她忽然着急,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他一愣,不动声色的轻轻抽回自己的衣服,与她保持着距离。
“我也不知道。我要找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奇异的看着他:“你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要如何找到她?”
“有缘自会重逢。”
她的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鼻子酸酸的,只怕是要落泪,自己是怎么了?她低下头去:“我也没有地方去,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一切聚散皆因缘法。
“自然是可以。”他说。
种种因缘际会,都是冥冥中的安排。他不强求,不抗拒。既来之则安之。不论是何人,不论是何事,他都以五蕴皆空的修行之心对待。他只对沁儿用人心。
也不知这样算不算犯了贪戒,他不舍修行,也不舍对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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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飘逸的背影。
心里空空的又满满的,好似有什么在无形中发酵,快要溢漫了出来。
“你怎么不问我从哪里来?”她忍不住问。
“姑娘从哪里来呢?”
她有些恼,却又不愿在他面前露出自己刁钻的小性子。
“我被人冤枉,讲不清也气不过,于是便逃走了。”她又想到了陆一焕,想到他冰冷的眼睛,又伤心嗔怒起来:“真是不明白,有些人平时很喜欢你,可是关键的时候,又不相信你!还有些人,总是对着你笑,可你却连她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她心里信赖他、亲近他,便无所顾忌的把自己的苦恼统统告诉了他。
他淡淡然一笑:“这个世界是无常的,没有长久的东西。既然都不长久,姑娘又何必把它看得这么真呢?因为你把它看得真了,你才会生气、会发怒、会悲观、会烦恼。”
她猛然跳到他面前,拦住他的步伐:“这样的话听起来淡泊高明、宽宏大量,却又实在自欺欺人。为什么被别人伤害,就要选择原谅,否则便不算是个好人?如若是这样,那我宁愿做世间最坏的那一个。”
他的眼中风云变幻!她此刻的样子、她的辩驳、她身上的香气在这一瞬间与沁儿重叠!他仿若一下子穿梭回到了过去。他的心怦怦直跳,她是她吗?她分明就是她啊!可是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了?为什么说自己叫心音?他看着她,心里的空明世界已经在这一瞬瓦解,只剩下疑、惑、痴、恋,他的眼睛里被复杂的情绪盛满,不再如月光般清净。
“沁儿?”他轻轻的唤她,声音又悲又苦,眼神由空明变得柔软。
她的心一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