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姑娘,慧卿夫人来了。”初雪推开她的房门,疑惑于她这几日来的安静,莫不是转了性?怎么这么安份的呆在屋里看经书?若是按她一贯的做派,还不早就跟梦忆夫人杠起来了?
“快请进来。”她扣下书。
上次她在慧卿的兰若轩差点被砸死,后来就一直没见过她。
“打扰打扰,原来姑娘在看书啊。”慧卿笑着走了进来,俯头一看:“咦?原来姑娘爱看这个?”
心音有一丝难为情,她上次在兰若轩亲眼看了慧卿的书画,人家是真正的腹有诗书、笔端生花,哪像她?看着佛经,还在骂人,想来连菩萨都不愿理她。
“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慧卿和善的一笑:“我这次来啊,是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说着,她便冲身后的婢女素竹微微点头,只见素竹端着一盅紫砂汤煲小心的放在桌前,一掀开盖子,只闻见一股浓浓的香味。
“哇,好香,这是什么?”心音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亲手煲的乳鸽汤,还加了山药、红枣、枸杞,这是我母家的秘方,对孕妇很是有益。”慧卿和善的一笑:“本想送去她的沉香榭,可是路过姑娘的沁微堂,想着不如邀姑娘同去,就说这鸽子汤是你我二人的心意,也助于化解你们之间的嫌隙。”
心音看着她,心生感动。以往觉得慧卿怯懦,总是忍气吞声,原来她是有容人之量的人。知道殷梦忆有了身孕,一不妒二不恼,不仅想着对殷梦忆好,还想着帮她们化解矛盾。
她这份心意,让她感动,也让她无地自容。
“多谢慧卿姐姐好意。并不是我不想祝福她,而是实在觉得没有锦上添花的必要。她原本就得镇南王欢心,现在又有了骨肉,想来什么样的好话都有人说过了,我去不去也都是一样。而我们之间的矛盾,岂是一盅鸽子汤可以化解的?只怕我去了,她会连姐姐的情都不领了。”
慧卿听她语气坚决,只得点头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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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遥远的天际一片鲜红的火烧云!
看起来甚艳美,却也诡谲,大有危机四伏之感。
“啊!不好了不好了!!梦忆夫人流血了!!!”小满惊恐的尖叫声引起了王府的一阵骚乱。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奔走疾呼,就连心音的沁微堂也都听到了动静。
她想叫初雪来问问,却不知她跑哪里去了。
“怎么了?”她抓住一个小丫头。
“姑娘还不知道吗?梦忆夫人……梦忆夫人小产了……”
什么?!“那王爷呢?”
“管家已经通知王爷了,正从宫里往回赶呢。”小丫头回完话继续忙活去了。
她有一丝发愣,怎么殷梦忆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虽然她有了孩子,她不高兴,可是她失了孩子,她却更加难过了。
脑袋还懵懵的,她便也朝着她的沉香榭走去。
慧卿已经先一步到了。
只见殷梦忆发丝凌乱的披散着,满额的虚汗!腹部一阵阵剧烈的绞痛,令她那张原本妆容精致的小脸憔悴苍白,她的裙裾已被鲜血染透,万分骇人!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哭喊声撕心裂肺,此情此景令人触目惊心!
大夫把了她的脉,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何?”是陆一焕冷峻的声音。
心音转过头去,他正疾步赶来,似乎是刚下马,手里还握着马鞭,他没有看她。
“镇南王,梦忆夫人的胎……保不住了。”大夫遗憾的摇着头说道。
他的眸子一暗,却没有说话。
走至她的床头,看见她憔悴痛苦的面容。
“怎么回事?”
大夫迟疑着回答道:“梦忆夫人的落胎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红花。”
红花?满屋子的人都一震!那可是女子滑胎之物啊?怎么会混在了梦忆夫人的饮食里?
小满一下子跪了下去,哭着说:“镇南王饶命!镇南王饶命!奴婢万分谨慎,可是丝毫都不敢懈怠啊!”她神色惊恐的思量了一下,忽然转身直指慧卿:“是慧卿夫人!是慧卿夫人递来的乳鸽汤!”
慧卿也是一愣,脸色一阵青白:“不,不是的。”她急忙摇头:“我送来的乳鸽汤是我亲手煲的,也是我亲手送来的。不可能会红花,不可能的。”
陆一焕微微抬起眼睛:“验!”
三鲜豆腐羹、冬瓜鲫鱼汤、萝卜炖羊肉、雪耳燕窝羹、乳鸽汤……殷梦忆今日所吃的东西都各自盛出了一碗,排列在桌上。
大夫一碗碗仔细的查验,待到这乳鸽汤时神色一变,为了确认还又尝了一勺。摇了摇头,如实的禀告道:“就是这乳鸽汤加了红花。”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原来是慧卿夫人动的手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慧卿亦是一脸的震惊:“怎么可能?烦劳大夫再验一验?”
大夫去看镇南王的脸色,镇南王微微点头,他又试验了一番。“确实有红花。”
慧卿的脸色刹那间苍白,直要往后倒去,被她的丫鬟素竹一把扶住。
“我们夫人怎么会有这种歹毒的心思?何况平日里与梦忆夫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素竹说道:“莫不是……在沁微堂被人动了手脚?”
沁微堂?众人又将狐疑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心音!果然还是她最可疑!不仅向来与殷梦忆不睦,也时常说恶毒的话,况且,也的确动机最大!不错,十有**就是她!
心音茫然的面对素竹的指证,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别看她平日里能说会道,机灵的很,一遇到这类的事,就立刻变得笨拙,只会意气用事。
事情的发展如此突然,她不知该如何辩解,手足无措的看向陆一焕。多希望他相信她,坚定的说一句她不会,可是他却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用他一贯冷漠的神色。
心里瑟瑟发抖,众人都在等她开口,她看着这些人,仿若他们是都会吃人。“我没有……”她无力的辩驳道。
“王爷明鉴,我们夫人一向和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素竹说:“今日夫人煲了这乳鸽汤要送来给梦忆夫人养身子,路过沁微堂时,就想着邀心音姑娘一同来。可是心音姑娘却说不愿来做这锦上添花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极有可能是在沁微堂时被人动了手脚!”
陆一焕抬起眼睛,看着心音。
“在沁微堂时,可有打开汤盖?”
“有!”素竹坚定的说。
心音只觉得后背一僵,她的大脑仿若瞎了一样,一片漆黑!
“原来是你!”小满仇恨的看着心音,伸手去拉扯她的裙衫,“你好歹毒啊!你为什么要害王爷的孩子?”
她百口莫辩,也很恼怒,大力的推开小满的手:“我都说了我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这么倒霉?!平白无故的都能被人冤枉?!偏偏当时屋里就只有她与慧卿主仆!不是她们,就只能是她了?她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慧卿下的红花,却栽赃给她,一石二鸟?
她转过身去看慧卿,她的神色也同样惶恐无措,又四顾了下这一屋子的人,没有人敢说话,屏息等待着王爷的裁断,一个个低着头却都用眼角偷偷打量着她,仿若认定了她就是凶手,等着看她的下场!
心紧紧的蜷缩成了一团,她颤抖着问陆一焕:“你不信我吗?”
陆一焕的眼睛里闪过难辨的情绪,他的样貌冷峻:“将她带回沁微堂,不许离开半步。”
她猛然咬住下唇,感觉无形中有一双铁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