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裹,小心翼翼地顺着急诊室的长廊往前走去。正是午休的时间,急诊室显出一份难得的静寂。她略略急切地目光,一间一间地搜寻着那个亲切而温暖的高大身影。
“哎,你干什么?”当小天穿着破旧胶鞋的双脚试探地踏入一间房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尖锐地低喝。她吓得收回脚,差一点重心不稳摔进去。
房间内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她惶惶然抬起头,一片淡淡的阴影已经遮住了她头顶的一小片阳光。她怯怯地望过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极凌厉的眸子,非常不友善地紧紧瞪住她。
她下意识往门外退去,嘴巴里小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这里是医院的值班室,谁让你进来的?要捡垃圾去停车场捡!”丁薇微微蹙眉,凶巴巴地训斥着面前的脏孩子。
也不知道医院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白白拿着医院的工资,却不以身尽责,随随便便让一些捡垃圾、卖破烂、讨饭的进进出出,真是讨厌!
“我不是•;•;•;•;•;•;”小天怯懦地辩解着,却被丁薇不耐烦地挥手往外赶着:“去去去,一身的病菌,脏死了。快走!”
“丁薇,怎么回事儿?”桑慕然走出急救室,身上的绿色无菌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就看到丁薇跟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在值班室门口推搡不休。
“一个捡垃圾的小孩。我让她去停车场捡,她居然赖在这里不肯走。”她气咻咻地走过来,随手指了指缩在门旁的小天。
小天始终低垂着脑袋,一双手无措地揪扯着花布包裹的一角。
桑慕然顺着丁薇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立刻就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破旧胶鞋,心头突然一紧,撇开丁薇,大踏步走过去。微微俯身,他微笑地望着小天,柔声说道:“孩子,你来了。”
小天咬住嘴唇,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怀中的花布包裹往桑慕然怀中一塞。
“这是?”桑慕然怔怔地接过包裹,疑惑地看着她。
“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她忽闪着眼睛,澄澈的眸子似两颗闪烁的黑曜石,盈盈如水、剪剪似风。
“呵呵。”桑慕然轻笑,拍拍小天孱弱的肩头,说:“谢谢你。”
小天摇摇头,天真地问他:“医生,那个孩子,他好了吗?”
“这•;•;•;•;•;•;”桑慕然面色一沉,站起身,怅怅地叹了口气:“唉。”
小天心头一紧,目不转睛地望着桑慕然,冷冷地开口:“你没有给他做手术!”
桑慕然无言地望着小天,她的逼问竟让他连申辩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她凌然的目光下,他慌乱的不知所措。
丁薇也跟了过来,“慕然,怎么回事?她是谁啊?”
“她,她是•;•;•;•;•;•;”桑慕然迟疑着,转身望着小天,再说:“孩子,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相信我!”
小天轻抿起嘴唇,卑微而感激地望着桑慕然,说:“你是个好人,谢谢你。”说完,冲桑慕然深深地鞠了一躬,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丁薇,头一低,迈开腿跑出了急诊室。
丁薇将自己的目光由那个脏而邋遢的瘦小身影上收回来,愕然地盯住桑慕然,喃喃道:“慕然,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这样的•;•;•;•;•;•;”
“这样的脏孩子?”桑慕然接口,淡淡一笑:“呵呵。丁薇,这个世界有些时候•;•;•;•;•;•;真的很戏剧化,不是吗?”他说,扯掉头上的帽子往值班室走去。
“唔,我看出来了。”丁薇赞同地点点头跟了过去。
“你真的看出来了吗?”桑慕然坐在值班室的床上,再笑,略带倦意的眸子闪烁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光束。
“你今天真是怪异,做手术做傻了?”丁薇撇撇嘴,没功夫没耐心去窥探他匪夷所思的言谈举止,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苹果扔给他,说:“呐,洗干净的。”
桑慕然没有准备,措手不及地去接苹果,整个人险些栽下床。他惊呼一声:“哇,要命!真摔下去,我引以为傲的鼻子可就毁在它的手里了。”他扬扬手中红红的苹果跟她道谢:“谢了。”
丁薇靠在窗前,望着面前的帅哥温文尔雅地吃着苹果。这么又斯文又优雅的吃相可不是装出来的,比起真正的淑女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医院里那帮小丫头私下里都说桑慕然“文”得近乎女性化,帅是很帅,可是只要一出去晒晒太阳,就立刻原形毕露了。
有一次她去院长室送文件,刚好听到她们议论到他。她当时不太明白晒太阳的意思,居然傻乎乎跑去问桑慕然,为什么他不能晒太阳?是不是日光性皮肤病?结果,她不仅没有要到想要的答案,还被他狠狠地训斥一通。她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既愤怒又尴尬,一张脸涨得绯红,整个面部表情有意思极了。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桑慕然将苹果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然后走到洗手池边细细地清洗双手,仔细认真的程度不亚于做外科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她好笑地望着他,说:“都说医生骨子里有洁癖,从你身上真是得到了确切的论证。”
“难道你信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一套?”他望着她,眉头夸张地挑了好高。
“我说不过你,三讲学生。”
“三讲学生?”桑慕然有些蒙。
“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
他忍俊不已,“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丁薇吐了吐舌头,言归正传道:“哎,明天轮休,叫上左尘他们,下班一起去彼岸吧。”
“好。”他爽快地答应。
“你请客。”丁薇笑嘻嘻地跟他耍赖。
“又是我?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有你们这么宰人的吗?不动刀子不见血,我那些银子大把大把的就被榨走了。”他郁闷地说道。
“谁让你是多金男呢?”
他气咻咻地瞪她一眼,说:“少来!下班后你们先去,我四点十分还有一个外科小手术。”
“没问题。”丁薇做了一个ok的手势,说:“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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