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分辨不出!绝对的真实与虚幻,是无法分辨出的!对于我们渺小的智慧体而言,讨论整个世界的真实或是虚幻,并无意义!因为我们是那么的渺小,这个浩大的世界哪怕给你一片虚幻的叶子,只要你‘存在’于其中,那便是你‘真实’的宇宙!对于我们而言,只能讨论小范围,和相对于你自身而言的真实与虚假,例如这个小镇的真假?”
突然之间,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孩,说着难懂的话……
她惊慌失措地转身望去:
黑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裙,黑色的齐肩蓬松头发,黑色的眼珠,这一切黑,却是敷在白得如雪的肌肤上,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
“为什么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望着她,恐惧地问道。
“请原谅我偷窥了你,我是弥留在这儿的一丝意识,借助梦境,出现在了你的面前。”黑发女孩回答道。
“弥留的一丝意识,借助梦境,出现在面前?我看到了不存在的事物?难道我已经疯了?不!老人们说,不能相信不存在的东西,否则将会带来灾难!”
“你相信他们?你相信这个镇子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不相信?我本来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那你的父母呢?”
“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谁告诉你的?”
“……”
“回答不上来吧?你的意识已被侵入!关于这个小镇最初的那点记忆,就是他们加入你之意识的,然而,这个小镇其本身,却是你自己的意识构建的!”
“……这又是一个我梦中的世界?我到底构建了几个梦中世界?请告诉我,如何区分真实世界与梦中世界?”
“对于梦主而言,基本无法识破他自己的梦中世界!因为,梦主的大脑功能越是强大,他所构建的梦就会越真实!在你幼小时,稚幼得完全无逻辑的梦,你会相信;当你长大时,那些稚幼的梦你已不会相信,然而,你也不会再做那种梦了。梦主,不管其年龄,不管其兴趣爱好,不管其思维能力、逻辑判断能力,他所构建的梦总能欺骗到他自己。简而言之,你的梦总会令你信以为真!”
“那我怎么办?”
“醒来!”
“醒来?我怎么从这个活生生的世界醒来?”
没有回答,黑发女孩在眼前消失了……
……
这夜,她做了很漫长,漫长得仿佛度过了整个人生那么长的梦,梦的内容她已记不清,然而当她醒来时,却发现了自己躺在迷雾的森林之中……
“我……我现在又是谁?”她几乎是无意识地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掀开了头上的帽子,让自己的脸照在镜子上。
那镜中女孩的样子可让宇宙星辰都暗淡无光……
刹那,她就放下了镜子,不敢再看!
“丹芙妮?我还是丹芙妮?我现在是在梦中,还是在真实中?”她呢喃细语,有些恍惚地慢慢戴好帽子……
“现实的世界怎么可能存在那样完美的事物?那身体本身就是你的梦中最大的不真实!你与她朝夕相伴,离得那么的近,却浑然不知?抑或你早已沉醉在美梦之中不愿醒来?”
仿佛还在昨天,那恶魔的话语重又回到她之耳边。
“我?真的还在梦中?”她低头凝思……
蓦然,她惊醒过来!本能令她转头张望,白雪覆盖的地上,一头雪白的狼正紧盯着她,步步靠近。
“哼,小狼!”她抬手就念动了咒语,芊芊的手指在空中熟练地转动,然,却没有一星光芒!
白狼加快了脚步,凶狠扑来!
“我施展不出魔法了???”她急忙爬起,转身急逃!
很慢的速度,就是一病弱的小女孩那样的步伐,后面却疾速奔来饥饿的白狼!
还穿在脚上,却失去了效用!依然镶嵌在内,却不能让她隐身!
一切的魔法不能再施放!一切的宝物失去了效用!
“果然是梦!那就让我在梦中死去,在真实中醒来吧!”她干脆放弃了逃奔,转身面带微笑地面对白狼!
“傻瓜!”忽然之间,树林里穿出一声,紧随着声音,一支箭矢射向了白狼。
很普通的箭速,可看出射箭的只是普通人,但箭还是射中白狼的腹部。受伤的白狼哀嚎一声,掉头逃跑了。
“你是谁?”她问道。
那是一位猎人打扮的男子,方脸,轮廓很坚毅。“呵,姑娘,救了你的人你连感谢都不先说一声?”男子笑了一下,很大方地向她走来。
“……谢谢!即便这是梦,我还是如你所愿,谢谢!”
“呵,看来你的精神受创不轻。是不是很好奇,刚刚你的魔法为什么使不出?”男子收起了长弓,很随意地说。
“……请说!”她却很惊讶他的话语。
“这里叫做迷之域,也有人称为梦之域,不管叫什么,反正在这里,无论魔法、宝物、还是力量、速度,等等,都将失去效用!至于原因,不详!”
“……看来,我还是在做梦……”她只轻声应答了这么句。
“这里不是梦,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很坚定地纠正道。
“为什么?”
“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走吧,我带你到迷之镇,在那,你将获得一些你想知道的答案。”男子说完,便转身独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答案?”她半信半疑地跟上了他。
……
穿过层层迷雾,在那隐隐约约的穿上了冰雪衣装的林木中艰难前行,终来到了一大雾中的小镇。
小镇很古旧,建筑上粗劣的石头,仿佛与时光同行,经历过数不清的岁月。
她之出现,引来了许多小镇居民的驻足观望,有友好的,也有带恶意的。
“有个事情必须跟你交代:这儿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作为外来者,你不要过于指望谁都会对你很好!”与她并肩而行的那个男子对她悄悄说道。
“外来者,本地人?”她疑问道。
“所有在人生的中途来到这里的,就是外来者,本地人则是在这儿出生,在这儿成长的人。我跟你一样,也是外来者,17年前来到了这里。你可叫我史雷克,我在这儿的职务是接待员,负责搜寻和迎接你们这些新来者。”他很详尽地解释道。
似懂非懂,她点了点头:“嗯。”
前方有一个小房子,房子外一小男孩、一小女孩正戏逐嬉闹,追追赶赶地玩着孩童游戏。“爹爹!”见到男子,他们一同喊着跑过来,欢喜地在他身上撒娇。
男子高大的身体抱起两个小孩,各使劲亲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一脸慈爱地说:“安吉、菲儿,爸爸还有工作要做,等会回家再陪你们玩。”话罢便又陪着她往前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突然问道。
“……丹芙妮。”她轻声回答。这里,她先前发出了女声,也就只能以女孩身份继续下去了。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认为这里不是梦?”男子说道。
“嗯!愿闻其详!”丹芙妮应道。
“每一个刚来这的人都会跟你一样,分不清真实与梦,我也一样!刚来的时候,我也迷茫过,沉沦过,甚至自杀过!然而,后来,我自己找到了答案!”
丹芙妮默然不语,等着他的叙说。
“如你所见,在这里,我娶了妻子,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笑,跟他们在一起的欢乐,这对于我个人来说,就是最真实的事情!有了这些,其它的,还重要吗?”
他的话给了丹芙妮触动,她沉默一会,道:“你的意思是:爱=真实?”
“差不多吧,至少我个人是这么想的。好了,到了,这就是我们小镇的事务中心,你进去吧,告诉他们是史雷克将你迎接来的,里面自会有人接待你。”
“哦,记住,不管什么时候,生存下去你才有机会找到答案!”史雷克离开前又加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