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拿起一角烙饼吃起来,光笑不说话,他也知道,这时候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反而会越描越黑,根本就是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何况李兰芳还在边上听着呢,不用看他都知道李兰芳现在的神情是什么样,因为汤唯寄给他的那首情诗,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小姑奶奶给哄高兴了。
任凭别人怎么挤兑劝说,赵云飞就是拿定了主意——光笑不说话,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韩拓作为赵云飞最好的哥们儿,无疑对赵云飞的绯闻最感兴趣了,见赵云飞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就对二狗说:“二哥、二哥,你给我们说说呗,那女的长啥样?”
二狗一拍大腿,夸张的说道:“长啥样?洋气,白,漂亮,好看,就像电影里面的那个演员,叫什么唯来着?”
李中笑道:“是韦唯吗?”
这话一说出来王瓦匠刚喝的一口酒都喷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对李中说道:“哥,韦唯跟那个小姑娘根本就没法比,韦唯是你那个年代的明星,而且那个韦唯,哪算得上漂亮啊,更谈不上白。”
韩拓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叫汤唯呀?”
二狗一听又拍开了大腿,指着韩拓说道:“对对对对,那个明星就是叫汤唯。”
韩拓呵呵笑了,说道:“我知道了。”
这次大家把矛头都转向了韩拓,纷纷问道:“你知道啥了?”
韩拓说道:“那女孩是他们班的班长,不但长得像汤唯,名字也叫汤唯,学习好,打架可有一手了”
韩拓这句话就像往粪坑里扔了一块石头,立刻就激起了阵阵苍蝇的嗡嗡声。
“快说说,那么文静的城里姑娘怎么还打架呀?”
韩拓说道:“就是前两个月,我们班和赵云飞他们班组织了一场足球比赛,结果队员们在场上起了冲突,我们班男生多,围着他们班的男生就是一顿胖揍,后来就是这个汤唯带领她们班的一帮女生啦啦队冲上来把他们班的男生给救了,到现在我还记得呢,汤唯那小招式,可华丽了”
韩拓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把这一桌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韩拓结束了评书连播,另一个王姓瓦匠说道:“听起来这小姑娘还挺牛,难道她也跟二狗媳妇一样,就没个缺点吗?”
二狗一听提到他媳妇,立刻又来了劲儿,说道:“那小姑娘,优点挺多,要说缺点嘛,也不是没有”
众人都问:“什么缺点?”
二狗说道:“就是感觉吧,她的头有点大。”
众人听了都把饭喷了一桌子,骂二狗道:“合着谁都不如你媳妇完美?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完美的,你又说人家头大,那小姑娘头就算再大,还能跟牛魔王似的?”骂得二狗呵呵傻笑。
大家谈笑风生,自始至终赵云飞都没敢发一句言,李兰芳在给赵云飞递烙饼的时候,随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拧得赵云飞直吸冷气,韩拓问他怎么了,他只好解释说自己不小心咬了舌头。
众人的话题不知不觉之间转移到李中的病上。
赵红利问李中道:“哥哥,你这个病到底是咋得上的?以前有没有病根儿啥的?”
李中摇了摇头,叹着气说:“哪有什么病根儿呀?我自来连感冒都很少得,就是那天上班,白天干了整整一天了,晚上忽然来了一批货,是急活儿,必须连夜装车,这么着又连着干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下了班,就感觉像是累着了,老是出虚汗,工友也说我脸色不好,回到家之后就开始发烧,头晕,不尿尿,先开始以为是感冒了,后来咱们村的韩大夫说不像感冒,让赶紧去城里的医院检查,这一检查不要紧,进了医院就没让出来……”
王瓦匠说道:“上个夜班就累出这么大的病来?按说也不至于呀?您的年岁又不是很老。”
李婶在一旁说道:“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了,得了这么个病,花钱不说,受多大罪呀。”
赵红利点起一支烟来,故作高深的说道:“依我看,问题应该是出在你们家的风水上,你们家风水不好,院子前边就是老生产队大院,荒荒凉凉的,没人气儿,而且生产队的牲口棚里面还停放过棺材,这回盖房,我好好给你家调理调理风水,再开了小卖部,有了人气儿,兴许以后慢慢就好了。”
赵红利的一番话说得李中一家都很开心,觉得赵红利说的有道理。
对于封建迷信,赵云飞向来是不相信的,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迷信迷信,打死不信。”他尤其反感在农村非常盛行的风水之说,他的道理是,要说风水好,谁家能比得了过去皇帝住的皇宫?皇宫那么好的风水,结果怎么样?明朝的崇祯皇帝上吊自杀,国破家亡,清朝的溥仪皇帝,老婆疯掉,自己一生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晚年还被投入监狱改造,而且没有子孙,绝后了——风水要真是管用,这些皇亲贵族,包括皇帝本人,能出这么不好的事情吗?可见风水之说,完全都是胡说八道。
当然了,这些道理赵云飞并没有讲出来,首先他从性格上就不喜欢和人争论,况且他也知道,和这些大老粗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不但讲不清,还会被他们胡搅蛮缠,最后把你说迷糊了才算完。
二狗此时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了,对李中说道:“哥哥,风水很重要,您看我吧,我家没盖西边那个小棚子的时候,我连个寡妇都娶不上,一盖上那个小棚子,您看见了吧,立刻就娶了个黄花大姑娘,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那才叫十全十美呢,不过呢,除了这个风水,我还能给您指一条别的明道儿,保准儿治好您的病。”
另外一位王姓瓦匠说道:“二狗,你可别喝了点酒就顺嘴说胡话啊,这病不好治,就连北京的大医院都没法子,你说给指明道儿,别给指到沟里去,最后白花好些钱。”
二狗乜斜着眼睛说道:“你瞧你瞧,我这还没说呢,你先就把人家的嘴给堵上了,我说过治这个病一定要花钱了吗?”
王瓦匠也说道:“我也不信,治这么大的病不花钱?现在花钱跟流水似的还治不好呢,不花钱能治好?不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