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带着1000块,而且是限定两个小时,并且是去玩玩。我搞这个实验的目的不是让你去赢钱,而是让你能够体会到钱的概念。我当时预想的是你会出现三种可能:一是你会赢钱,而且赢很多,这样你会有更强的信心,这种结果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第二种结果是你输了钱,那就更好了,可以打击一下你膨胀的自信心。”马歇尔喝了一口水。
“第三种结果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但也是最可能出现的,就是现在你这种情况。第三种结果包括输或者赢两个结果,但输赢其实都是第三种结果的非关键因素。关键因素是你会因为输了或者赢了而没完没了地继续,直到惹来了麻烦。”
马歇尔看了看有点沮丧的冷箫遇:“我原本想到的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你赢得收不了手,导致其他赌徒或者赌场保安来找你的麻烦。因为就水平而言,你的赌术确实具有相当的胜率了。对你来说,不遇到真正的高手,你很难输。”
冷箫遇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他可不敢再这么想了,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如果他是个有家庭的普通人,现在肯定已经倾家荡产了。
“但是现在我很高兴。”马歇尔真地露出了微笑。
冷箫遇大惑不解了,好象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啊。我输得这样,只能说明老师的方法有问题,还高兴什么呢?他疑惑地看着马歇尔。
“我高兴的是我的实验结果超乎我的想象了,它是那么完美。”
“完美?”冷箫遇再也抑制不住了,他甚至对老师的幸灾乐祸感到有点恼羞成怒了:“您觉得我输光了所有的钱再倒欠两万的结局是完美的吗?”
“好象也不尽然,多少还是有一点瑕疵”,马歇尔看了看注意力完全被自己吸引过来的冷箫遇:“这个瑕疵也是由于你的这个有钱的家庭引起的。如果你家里不是那么有钱,你现在还在急着到处筹钱还债呢。其实我看也就是因为你的身份的关系,那个借钱给你的人才会答应你今天上午才还钱,否则,我看你根本到现在还脱不了身呢。”
冷箫遇想想这倒也是,要不是我三皇子的身份,大概人家当场就不会放过我。可是我有这个身份、我有这个钱竟然会是一个实验的瑕疵吗?难道我被人扣住,或者现在呆在警察局里就没有瑕疵了吗?这简直太荒唐了,他无法理解马歇尔的用意。按导师平时的作风他不象是在开玩笑啊。
“现在你大概可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马歇尔看着冷箫遇。
冷箫遇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也就是说你越是倒霉,我的实验结果就越完美。”
“什么?”冷箫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开始怀疑昨天的那个娇艳女郎是不是就是马歇尔安排的。
“我原本没有想到你会输,因为我知道凭你的计算能力没有几个人可以从技术上胜过你,所以我的目标只是让你增强对你这种技术的信心,以便今后在遇到考验的时候可以坚定地执行这一技术。”
“但似乎有高手已经想到了克服你这种纯技术作战的方法,这位高手对你的挫败将是我这个将来要对你进行的理论指导的最好的引子。”马歇尔又停顿了一下,微笑地看着冷箫遇,看来他真的很高兴冷箫遇昨晚直到今天凌晨的那场惨败。
“如果没有经历这次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你对我正在研究的内容就会不屑一顾。要让你对我正在研究还没有得出最终结果的这套理论的实践作用给予充分的信任以便在将来的实际操作中坚定不移地执行,我看就算给你一年甚至更多的时间,你都不一定能够做到。有的人也许花费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领悟到这一点。从上周末开始,当我发现你已经基本完成了最初的技术学习而意气风发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教和你的学都遇到了真正的瓶颈。而要突破这个瓶颈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你输掉一切,以便于你重新开始正视自己。”
冷箫遇好象慢慢听懂了导师的意图。马歇尔是在说自己在技术上已经学完了,将来要学点技术以外的东西,而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必须要在自己因为纯技术操作而受到打击之后,才会引起对它的足够重视。
冷箫遇已经隐约感到自己之所以三个回合都惨败在娇艳女郎的手里缺乏的正是这种东西。想到这里,他对这种不是技术的东西已经兴味盎然了。
马歇尔也看出了冷箫遇参悟的表情,非常高兴。对于这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他最大的担心不是计算或者记忆能力,而是是否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悟性,这种悟性是真正可遇而不可求的。
“好了,孩子,我们还是先回到我之前提出的三个战略错误吧,你领会到了什么。”
“按照我的理解,这三个看似与赌术无关的问题才是每个赌博的人最应该奉为金科玉律的定律。只有先牢牢把握时间尺度、行为尺度以及精神尺度这三者,然后自觉地接受它们的束缚,最终将这种束缚化成一种简单的习惯,一个参与赌博的人才可能真正出淤泥而不染,才能在任何场合都达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所以老师您把这三者称为战略问题,它们的重要性远胜过所有的技术问题。”
马歇尔激动的鼓起掌来,真没想到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居然可以这么深刻的诠释一个道理。这毕竟不是书本知识,而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我现在可以引申一句,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必须遵循这三个尺度,当这三个尺度把握好之后,虽说不能无往而不利,但至少可以将损失减少到最小。只要你真正这么做了,那么虽然结果仍然不可控,但有一点会是可控的,就是你不会再有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