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陈彪肯定当即就要发难,轰这些人走,但昨晚见识过许奉先气势的他,还会倒没敢张口就来,因为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给他的感觉,跟许奉先一模一样,都让他一阵悸怕,全身说不出的寒栗。
陈逸一副云淡风轻的打量着中年男人,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可怕,其身后两人也不是轻易就可对付的小角色。
想到这,他就在思考,万一这三人是来找茬的,一旦动起手来,自己应该如何应付。
正想着,中年男人上前两步,朗声问道:“谁是陈逸,陈大夫?”
这话明显是对陈彪说的,因为他是看着陈彪说的。
在他想来,能被那位老人称赞,说其医术精湛了得,怎么也不可能是陈逸这位怎么看也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嫩小子。
陈逸皱了下眉,倒不是对他的表现有所不满,而是不明他为何找自己,稍是思量,上前一步,道:“我就是陈逸。”
中年男人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无任何情绪变化,依旧是副扑克脸,让人瞧不出他的动向,厉眼扫过陈彪,随即打量起陈逸来,光从年龄来看,怕是很多人都会认错吧,这也太年轻了点,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学医,也不可能如那位说的那么神乎其神,不免就道:“你就是陈逸?”
“不错,我就是。”陈逸心里纳闷了下,这人是不是有问题,或者是耳聋?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像是终于确定了一样,道:“自我介绍一下,贺青,是从玉泉山下来的,来此特意邀请陈大夫随我走一趟。”
陈逸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似乎察觉到了陈逸的犹豫,贺青就又道:“是一位老人让我来找你的。”
“姓霍?”陈逸想了一圈,说了这两个字。
贺青没否认也没肯定,而是做出邀请姿势,恭敬道:“请陈大夫上车。”
陈逸就知自己猜得没错,肯定是霍老告诉这叫贺青的,否则贺青又如何知道自己呢?自己是个大夫,霍老推荐自己肯定不会是做客寒暄,必然是有人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早上从陈逸这里离开的霍老直接上了玉泉山,打算在自己回京前看望位老兄弟,结果到了地方,才知这位老兄弟病了,而且病了几日,群医束手无策,眼看身子骨越来越虚弱,拖不了多久,或许就要撒手人寰。
而这位老兄弟是霍老当年的生死兄弟,一起扛过枪,一起打过仗,是过命的交情,故此情急之下,霍老就个人的推荐了陈逸。
对贺青的不老实,虽然心里有些不快,可陈逸还是没打算摆架子,一是贺青怎么看也不是个善茬,惹急了,动粗强行押人上车,也是有可能的,二是有霍老的推荐,不走一趟,岂不落人口实,扫了霍老的面子。
于是陈逸在想了会后,就颔首道:“好!我随你们走一趟。请稍等片刻,我进去拿点东西。”说着也不管贺青答应不答应,抬脚直接走了进去。
不一会,他便背着个药箱走了出来,跟陈彪擦肩而过时,陈彪低声叮嘱了句,一切小心。
于是陈逸抬脚准备上车,陈彪眼其形势,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出声道:“一切小心。”
陈逸稍是颔首,示意知道了,然后看向贺青,道:“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贺青赶紧把陈逸让进车,瞥了眼陈逸肩上的药箱,心中略是一惊,却不说破,旋即挥手示意大家都上车,然后他再跳上车,跟陈逸坐在一起,就道:“陈大夫,这次来得突然,有什么地方考虑不周,还请见谅,实在是情况紧急……”
陈逸笑了笑,摆手阻止道:“客气了。既然情况紧急,就赶紧开车吧。”
贺青重重点了下头,旋即吩咐司机开车。说实话,他在没见到陈逸前,心里多少抱着一丝希望,可见着陈逸后,仅有的希望也旋即打消了,这人年轻得实在太离谱了,完全不靠谱。
不过人是霍老推荐了,既然见着了,若不把人请过去,自己在霍老那边也没法交代。
故此在陈逸让赶紧开车后,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一是他的职业决定了他的性格,生人勿近,总是一副扑克脸;二是有关老人病情的事,做为警卫的他,实在不可随意乱说,即使陈逸是大夫,那也得等陈逸到了地方,自己去诊断。
从见到贺青第一眼起,陈逸就已经察觉到了,恐怕这叫贺青的跟霍老身边的许奉先是一类人,所以贺青不主动搭讪说话,陈逸倒落个清闲,背靠坐椅,瞥头望着窗外,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玉泉山,陈逸曾去过,就是上次送钱老回家静养的时候。
这次再上玉泉山,一切都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只是四周的景色因季节的变换,变得颇为萧条,枯叶落地,随风轻拂。
毕竟已是深秋,刚下车,一股冷风呼啸吹来,让人不觉一阵寒栗,有种立即要步入寒冬的感觉。
陈逸抖抖身体,顿时来了精神,站在这里,他还瞥见了钱老小院的一小房角,想着待会事情办完,要不要过去拜访下钱老。
这时贺青走了过来,邀请道:“陈大夫请进!”
陈逸这才收起视线,跟着贺青踱步走进眼前这座小院,小院内一角落种着些花草,看得出它被主人打理得非常好。
把陈逸领至一小会客室,贺青就直接离了,丝毫没人要介绍会客室里端坐着的另三位医生给陈逸的意思。
贺青退后出,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一休息室。
休息室里坐着位老人,听见推门声,旋即便就抬眼望去,然后就问道:“人请来了?”
“请来了!”贺青很敬重的行了一军礼,道:“正在楼下。”
老人稍是颔首,道:“那就让他上来吧,武老头的病不能再拖了。”
贺青顿时打了个激灵,告了个罪,便就又匆匆忙忙下了楼,直接推开会客室的门,然后就道:“有劳各位了!现在就请随我上去吧。”
陈逸背上药箱,没急着走,而是等其它三位医生踱步跟着贺青走出会客室,这才不慢不急的跟上。
来到二楼,贺青没立即就让陈逸他们进屋主持会诊,而是先把人带到了休息室。
此时有霍老在,这会诊之事,自己一切都得由他来拿个主意。
霍老抬眼淡淡瞥了眼陈逸他们,目光最后落在了站在最末的陈逸身上,深深瞅了一眼,旋即挥挥手,便背靠沙发闭上了眼。
贺青顿时就知霍老的意思了,这是让他赶紧带人进去会诊,别耽搁了时间,打了个激灵,就赶紧带着人走出休息室。
“有了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就在陈逸最后一个走出休息室时,闭眼的霍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逸回头看了眼,本打算问声好,可见大家都随贺青踱步进了隔壁房间,陈逸只好跟上。
房间的窗帘都拉上了,整个房间显得有些灰暗,陈逸就站在了门口一角落,没要主动上前的意思。
此时房间里已有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在进行会诊,见有人进来,旋即抬头看了眼,一老年医生就道:“情况很不好,我们已经又做了一次血液分析,却仍找不出病因。”
贺青一听,当即就皱起了眉头,若不是职责所在,又是在老人房间,他真要暴粗,破口大骂了,可心里已然不快,暗道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关键时刻一个也指望不上,都几天了连个病因也查不出来。
虽如此,贺青还是强压下心中怒火,回首看着今天刚请来的医生,就道:“有劳大家了。”
为首的一老年大夫,赶紧摆手道:“贺参客气了,一切都是我们的本分。”说着他也不客气,直接走到床前,看了眼病人,翻开眼皮看了看,然后搭手在其手腕处,细细品起脉象来。
好一会,他才收起架势站起来,退到一边,道:“小秦,你们也上来看看,大家一起辩证,集思广益,才能拿出最好方案来嘛。”
被叫小秦的是位中年大夫,他正准备上前,病上老人微微睁开了眼,瞥了眼,就微弱问道:“霍老哥推荐的那位大夫到了没?”
贺青一听,赶紧上前俯身道:“到了!”
老人微微颔首一下,道:“那就让他过来吧!”
老人说完便又闭上了眼,他现在精神很差,就算是换作一年轻人,几天几夜不睡,怕是也早就要崩溃了,更何况是一位年逾八十的老人,他能撑到现在,已是意志力极强的人了。
贺青旋即朝陈逸招手,“陈大夫!”然后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边,自己则就站在凳子旁边,好随时应付情况。
陈逸提着药箱上前,不忙着动手,而是观察着老人的气色,确实很差,整个人虚弱不堪,看来此前被病痛折磨得不轻。
“有病人的所有病历吗?”陈逸抬头看向对面床边的老医生。
老医生一直是老人的保健医生,平时深受老人信任,唯有这次,他失了手,没能第一时间治愈老人,这让他多少有些愧疚。
此时听陈逸一年轻人向他索要老人以往病历,他就有些迟疑了,我都治不好,你这小子就有办法了?
不过陈逸是老人亲点的,他也不敢摆什么御医架子,在看了眼贺青,得到同意后,他就从拿出病历递了过去。
老医生是搞西医的,病历自然也是西医。
见陈逸接过后飞快的翻阅,他心头就一阵冷笑,一个搞中医的看西医的病历,看得懂吗?
旁边的老大夫也是一阵疑惑,刚才他就留意到陈逸的药箱了,应该是个正宗的中医,怎么却看起了西医的病历,一时也搞不懂,就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本病历,道:“这里还有我以前为武老看病时所留的记录,一起看看吧。”把病历交给陈逸后,老大夫就站在傍边儿,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