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疼得一缩。
“哐“一声连碗带粥全掉到地上。
她忙把手放在手龙头下面,又及时拿冰敷了,好在看起来没什么大事。
倒是整个人完全清醒了。
她看着锅里的粥,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做得有多。
早餐拿过去,他仍然没吃两口粥,就停下了,出乎相思意料的是,他突然伸手在旁边的小盘子里拿了一声刚烤好的饼干。
相思装饼干的盘子是一只洁白的瓷盘,底部七零八落躺着几片边缘犹带着水珠的薄荷叶儿,饼干就这么松散堆叠在上面。
这向来是相思的拿手戏,相思此时却想不了太多,尝过后才端出来只希望能讨他多一点儿东西下肚。
他伸手去拿第三块的时候,相思这才微微松下心来。
然而事情只变得越来越糟,除了第一个晚上相思陪在床边迷糊了一晚上,这天晚上已是她陪他硬熬的第三个夜晚。
当相思把端下来的,原封不动的晚上撤到厨房时,相思去稍远处陈晖听不到的地方给付明屿打电话。
“。。。已经三天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睡着。。。嗯,只是吃得不多。。。没有给过量 。。。一定要等到明天下午吗?。。。“
相思握着电话,语气里带着哀求。
“付先生,你,你想想办法吧。我看他,看他。。。“
相思想起来方才撤碗筷里陈晖虚弱的样子,一时竟哽住了。
最后那边说什么,她也不听见。
她挂了电话。
身体沿着干墙壁向下滑,身边高大的绿色盆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窸索声响, 枝叶转眼前弹回处。
相思愣愣地盯着地毯上一块深色的地方,那里有小块绒线随着她刚刚来回动的方向逆着方向朝另一边倾去。此时又慢慢恢复过来。
相思觉得头沉得很,一瞬间又有想吐的感觉。
她压下这阵不适,恍恍惚惚又想起他从出事后一直都忍受着这种不适,而医生又是每
到极限也只能给他加大药量,也不知像那样天生有良好休养的人又怎么熬下来的。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
超长排沙发,万分精致桌椅,各种家私,无处不在的陶瓷古物豪华吊灯。。。展现在巨大的空间里,静止不动。
相思从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见这样有钱人的生活,然而,此时她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像瞪着什么怪物。
她脑子里只剩下在那永远只亮着一束光的房间里,在那张巨大的床上,他这就这么虚弱的,无依无靠的,被动的躺在那儿。
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失眠带来的痛苦,她想到这儿,又想起他的腿来,他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腿。
“复原的可能性太小。”
付明屿是这样说的。
相思的脑子里播放着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浑身一颤。
骤然间明白了,问题的根源不在他一直失眠,而是因为他不得不承受着很可能一辈子都再无法走路的痛苦。
他那样骄傲极了的人。
又怎会表现出来?
从头想起,难道他表现的不够明显吗?他从来不看书报,不看新闻,不开窗帘,甚至偶尔坐上轮椅后很快又回到房间躺下来。
他这就么一天一天躺在床上,白天夜晚不分,一点点儿熬着。
除了她这个陌生人,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在等这样的时间过去吗?还是心里疼得打滚?
相思的头深深埋下去。浑身细细地发着抖。
她想着他苍白的脸。
我爱你啊。
她想大声说出来。
心里绞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