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长安城笼罩在斜辉下,一场绵绵细雨过后,天际的晚霞远处的山,近处的楼阁眼前的人儿都朦胧在散发泥土清香的水汽里,万物的色彩似被清水浸染过,带着最后一抹微光晕染成一副春日晚辉图,不过,认真欣赏这美景的怕只有一人,内河边一粗大的柳树枝桠,百里晨正安稳地斜靠着,真是不知他如何做到在保持帅帅的造型的同时还能悠闲地喝喝酒而不掉进河里,眼前密密的柳条随风摇曳,透过缝隙,世间的春光尽收眼底,看春燕轻掠湖面带起一圈圈涟漪,看行人来去匆匆卷起一粒粒细尘,看各家商户点亮门前一盏盏纸笼……突然,百里晨收回漫游的目光,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内河对岸人来人往的“绣春阁”。
“主人主人,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七朵再次确认这次行动的可行性,同时还不忘拨弄拨弄耷拉的瓜皮帽。
七朵虽是熊猫,但他不仅会说人话还喜欢吃肉包子,像这样具有人类特征的生灵被各界称为神兽,神魔鬼怪妖包括人在机缘巧合下都可能拥有神兽,不过,每只神兽都必须接受主人的洗礼才能具有神力,当然,要想获得神力所付的代价还是不小,洗礼之后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会比洗礼前大上好几倍并且不再萌萌哒,所以古往今来不乏不少爱卖萌的神兽或者主人拒绝洗礼。七朵也不知自己打哪儿来,安沐青也不晓得七朵是怎么出现的,反正这俩从记事起就形影不离,直到现在,对于彼此来说,是家人是不可分开的整体。
安沐青嘴角一抽:“七朵!你知道这次张寡妇给多少钱吗?到时候,你想吃包子,爷爷不给买,我请得起!”兴起处还手舞足蹈地在空中胡乱划拉两下,搞得七朵眼冒金光:“可是,爷爷说了,卖完草药就马上回家……”
“哎呀,爷爷每次都会这样说,可我们哪次又这样做了呢?”安沐青打断道:“七朵!虽然今天很晚了,但是,我们可以速战速决,你可要看清现状!我们缺的不是时间,而是……”
“包子!”七朵兴奋地接话,却挨了两下脑瓜蹦儿。
安沐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是钱!有了钱我就可以出长安,而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所以,管爷爷说什么,干不干!”
七朵似被彻底洗脑了,精气神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扯着嗓子大吼:“干!。”
于是,一人一熊一高一矮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进绣春阁这个温柔乡胭脂巷。
安沐青家住长安城北郊的山村,名唤竹乡,该地正如其名,生长着成片翠绿的茂密竹林,在这里,有千年前古人留下的溢美之词,无非是盛赞该地人杰地灵,山水雅秀之言,不过,这样的灵秀美地却人烟稀少,传说百年前的一场混战,搞的人界乌烟瘴气,只要是佛学盛行之地必被异族血洗,而竹乡也在混战中受创,以至于人气不精无法镇压山魅地灵,才会使得竹林簇簇拥拥毫无节制地疯长,行走在林间虽是艳阳普照却阴风阵阵,久而久之就成了人人眼中既盛名远播却又让人望而却步的盛地。传说归传说,村民们的生活还是很平静祥和的。安怀竹是村里最有名望的长者,凭借精湛的医术竖起了自己的招牌,生活虽然称不上富贵但也自得其乐,不过就是安沐青这个混世霸王让人头痛,不是烤了邻里的鸡就是顺了对门的鱼,成天带着七朵爬山打鸟,搞得老头子时常跟在屁股后面挨家挨户赔礼贴钱,这些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是,最近这小妮子突然想走出长安,说是长安呆腻了,这怎么行,让她偶尔去城里逛逛已经很了不起,安怀竹怎么舍得让唯一的血脉离开自己踏足尘世,这种岁月悠悠的日子一旦失而复得,就再不敢也不愿轻易放开了。
安沐青一身采药夫打扮,本就土味十足,再加上刚淋了雨多少显得有点狼狈,连街边卖包子的都嫌弃更别说绣春阁肤白貌美的姑娘们了,不过这俩显然是被阁内璀璨的灯火迷住了,对周遭翻飞的白眼毫无察觉。绣春阁是长安最大的妓院,来光顾的大多是贵公子,却也不乏赌徒酒鬼,这儿吸引人的除了美人以外,就数歌舞了,长安有名的歌舞坊弦月宫都只能屈居第二,为了让客人能一面与美人你侬我侬一面又不错过一楼的精彩表演,索性就把二楼的走廊改成隔间,隔间沿街处再建通道,客人便可通过隔间的窗户一览无余,这也就成了绣春阁的又一特色,吸引更多的浪子寻欢作乐。
“主人,妓院就是这个样子啊,这里的女人全是jn吗?啊呀!你看那鸡腿那酱牛肉,难怪张寡妇这么生气,换成我,我也愿意天天往这儿跑!”七朵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魂儿都快被沁人的香气勾走了。
“你跑来干什么,又没有母熊猫,我给你说啊,来这儿的男人,都是花花公子哥儿,以后你找对象……”安沐青正想神侃,不料一个酒气熏天,大腹便便的男人径直压过来,一张彤红油腻的脸颊只差毫厘就贴上了,那人笑嘻嘻地询问道:“你说我是花花公子,诶?小兄弟,难道你不是吗?嘿嘿,你难道不是被这儿的香……给迷住了?”说着居然还顺势摸起了安沐青的手,安沐青急忙跳开,暗自庆幸没被揭穿,不过同时也心生一计,索性大声说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来呢是为了美酒美食,可不是美人哦。”
“那照你的意思,就说我们不够美了,还比不上这些残羹冷炙?”胖子身后的美人按捺不住了,刚才既要一面讨好客人又要一面推开胖子庞大的身躯以防压皱新做的丝罗衣,慌乱中却听见安沐青和七朵的对话,一来对jn的称呼不满二来也听岔了,误以为安沐青将自己比作母熊猫,自然借机发泄。
安沐青听罢,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嘴角含笑:“姐姐自然是美人了,不过,这美酒佳肴的香味确实更吸引人一些呢。”这也算是实话,安沐青一小女孩当然对女人没兴趣了,就算是倾世美女朝她抛几百个媚眼,也敌不过一只烤鸭来得爽快。
美女一听唤自己“姐姐”显然不肯轻易放过,步步紧逼:“哼!你刚才明明说姐妹们都是母熊猫,我可听得真真儿得!”
“哟,小兄弟,难怪你还带着熊猫来呢,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啊!”胖子摇摇晃晃地走向七朵,笑脸盈盈:“来,小熊猫,你若把这酒给干了,我就把……把她送给你,哈哈哈。”美女见自己要被送给一只熊猫,慌了神,立马上前夺过酒杯向七朵砸去,可酒杯还没脱手,美女却已经人仰马翻,“嘶啦”一声,新做的丝罗衣也被撕开个大口,反应过来,只见安沐青正优哉游哉地靠着房柱,右手两指间夹着方才的酒杯细嗅余香,这时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楼上楼下全是酒气熏天的登徒子和娇美娘,此刻众人更是欢呼喝彩起来,安沐青见时机已到,便不再与人纠缠,环顾四周细细搜寻起王公子的身影,可是她从未见过此人,单凭张寡妇给的画像就很难确认,更何况还是两个时辰前的记忆,不得不感叹挣钱不易,以后定要少闯些祸,省钱!
“你!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啊,敢打我!”女子嚎啕大哭起来。
安沐青心下正想着王公子俊俏的容颜,不料刚勾勒出的轮廓被这一嗓子打得粉碎,心下气急,大吼一声:“闭嘴啊!”继而艰难地扫视人群,嘴里还念念有词:“白肤单眼薄唇白肤单眼薄唇……白肤单脸白肤单脸。”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更是不依不饶,平日里受委屈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山野莽夫都敢小瞧自己,虽说jn是摆不上台面,可但凡来绣春阁的公子才人,明面儿上谁不给几分面子?再想起身世坎坷沦落至此,女子突然失控地撕扯起衣服和头发:“你打人欺负人还有理了?我愿意被人欺负啊?我愿意天天陪人喝酒啊?你知道没爹没娘的日子吗?你知道没吃没穿的日子吗?啊!”女子再也说不下去,干脆抱着身旁的木椅腿大声抽泣起来,安沐青听此心下一柔,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子,妆也花了、云鬓也散了、衣服也破了,居然产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感来,她第一次对自己最厌恶的jn有了怜悯之心,安沐青一改常态,柔声道:“没爹没娘的不止你一个,我也是!”
恍惚间,阁楼上似乎出现一张笑脸,俊俏白皙却又清冷淡漠,这是安沐青见过的最美的脸了,下意识里她便觉得这就该是张寡妇心心念念的王公子,抛下吃惊的女子和看好戏的众人,安沐青径直来到阁楼。不过刚才过于喧嚣刺激,加上心底泛起的莫名哀伤,也没看真切就急忙抽身而出,瞬间思绪混乱,都搞不清东南西北了,找了几圈都扑空,安沐青干脆就在过道席地而坐自我平息:“你生来就没爹没娘还伤心个什么劲儿,早就习惯了!早就习惯了!”旁边的七朵见状,忙担心地安慰道:“主人,你有七朵有爷爷,七朵也没爹没娘,可是七朵有主人有爷爷啊。”安沐青回过神来,竟有一丝懊恼,怎么可以让七朵担心,胆小的七朵从来都是自己来保护的啊,于是微微一笑:“对啊!我有七朵还有爷爷,还有村民,我什么都不缺,七朵也什么都不缺,哈哈。”两人正在嬉闹,身后却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何人在外面喧闹,烦死人了,还不赶快离去!”
安沐青听罢心下郁闷非常,怎么今日净被jn找茬,反正找了这么多间房都扑了空,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立即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安沐青反身推开身后的红木门,刹那一股劲风吹过,却又转瞬即逝一切如常,安沐青迟疑半晌,竟搞不清刚才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想想觉得还是脑袋没有完全清醒的缘故,摇摇头也就不放在心上,大踏步走了进去。
房内摆设与其他隔间无异,近门处安置一红木矮桌,矮桌之下竟是市价昂贵的波斯毯,由此可见绣春阁来头可不小,房间两侧悬挂着出自名人的雅致山水卷轴,再由当世文豪题上几首应景的诗文,这就难怪不少文人雅士都会前来喝上几杯了。几株葱翠的矮松盆景则搁置画下与画中花草相互映衬,颜色娇艳欲滴,再加上红油灯笼的点缀,仿佛春色从画中蔓延至室内顺着墙面直往外冲去,临窗榻上,端坐着一男子,黑色长袍更显得皮肤白皙,双眸微合,神态自如,似乎对突然闯入的安沐青毫无察觉,安沐青看得愣神,心下嘀咕:命也太好了吧,生成这样难怪张寡妇要死要活的。突然,安沐青想起什么,环顾四周确定房内再无他人,惊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们儿,刚才是你叫我……离开的?”
安沐青见男子没有反应,更加确定心中猜想,竟学起了爷爷平日里看病的样子,缓缓道:“其实,这也没什么,谁还没个小缺陷的?可是,王公子,你也不能因此自甘堕落啊,在你身后还有一个对你情深意重,不离不弃的张寡妇……”
听到此处,男子微咳两声,安沐青没想到除了七朵居然还有人会如此在意自己的说教,兴趣顿起,连忙安慰道:“千万不要伤心,保重身体才最要紧。话说那张寡妇久等你未见踪影,心下着急,又耳闻公子迷恋上绣春阁舞女,遂……”
男子明显是不耐烦了,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淡淡地飘出一句:“女人真烦!”
两人突然目光相接,安沐青居然红了脸,说实话,安沐青接触的男人没几个,除了爷爷村里基本上没男人敢靠近,再加上眼前这男子比那些草包好看千百倍,自然大脑空白一片,本已想好的措辞早就一溜烟跑没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急忙掩饰道:“啊哈哈哈,你不是那个啊,哈哈哈,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女人真烦,不就几天没见嘛,还来活捉……”
“我说的,是你这个女人。”男子嘴角微翘,顺势靠着窗沿,看好戏一般盯着安沐青。
安沐青虽吃惊,不过她也是一小霸王,从小练就了撒谎不打草稿的本领,听罢当下故意跨上身边的木几,不满道:“什么女人!哪里有女人!我,可是铁铮铮的纯汉子!”说着还一本正经“咚咚”地锤了几下胸口,怎料此举反倒引得男子嘴角更开,戏谑道:“不要太用力了。”
安沐青的脸更加红润,在心底默默咒骂:居然碰到对手了,算了,速战速决速战速决!随即岔开话题:“你别管我是男是女……你把这契约签了,我就…。。不去搜你的相好啦!”说着还不死心地东张西望,再次确定房间里真的没有女人。
“契约?”男子疑惑地低喃,安沐青立马变戏法似得掏出一张纸,可还没摸出朱笔就得到冰冷的答复:“不签!”
“你还没看呢!”安沐青着急道。
“已经看了。”男子又扫了眼还在安沐青手中的契约,不屑道。
“你得一条一条看,你看清楚……”安沐青毫不死心,索性也靠在窗沿紧挨着男子,都快把契约贴别人脸上了,男子后退一寸她就紧逼三寸,到最后两人完全是蜷缩在墙角了,男子心下也郁闷至极,这世间还有谁敢如此大胆,更郁闷的是,自己居然还陪她瞎咋呼了这么久,脸色蓦地沉下来:“滚开!”反手一掌推开身上死皮赖脸的女人,安沐青被弹出老远,摇晃几下才稳住身形,大声质问道:“你干嘛!”
男子早已又安逸地靠在榻上,轻弹袖口,缓缓道:“再不走就等着被人抬走吧。”
“你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吗?今天可由不得你了!”说罢,安沐青正想再次死皮赖脸地凑上去,“咣当”一声,门被踹开,十几个年轻小伙围上来,身后紧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今天由不得的,是你吧!”话音刚落,只见一着素雅长裙的中年女人款款而入,不等安沐青开口,急声喝道:“把他给我丢出去,一山野村夫还敢来我绣春阁捣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安沐青立马被十几人抬起,可怜的七朵也被拎在半空,眼看快到手的钱泡汤了,安沐青还不死心地一路哀嚎:“王公子,你根本没看……张寡妇说了只要……啊呀!”
……
此刻已近午夜,清明的月光洒在嗖嗖作响的竹林上,林间投下的夜影伴着低吟的林风恣意舞动,肆意张狂,四周隐约传来的鸟啼更添几分诡异。安沐青灰头土脸地在林间行进,心下愤愤不平,七朵则紧跟在后,生怕落下一步,凭神兽的直觉,这附近一定有着什么,一定!
“主人,主人。”七朵大气不敢出。
安沐青回过头,神经大条道:“怎么那么小声,饿了吗?说话都没力气了。”
如果可以,七朵真的很想看看安沐青大脑里面到底是少了什么!不过,主兽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小胖子不嫌累地又是扭屁股又是捏耳朵,半晌,两人终于达成一致——这林子有古怪!
竹林依然嗖嗖作响,林间风仍旧徐徐吹过,鸟啼声若隐若现,寒意也越来越深,安沐青拉着七朵小心翼翼地赶路,嘴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安沐青对佛祖是如此虔诚,或许真得了佛祖保佑,不知不觉,已然可见前方的微光,闪烁着温暖熟悉的烛火,安沐青丝毫不敢放缓脚步,头也不回地怪叫着,一溜烟飞跨进院子。安怀竹早已等在门口,这个孙女,从来都不会让人省心,像极了小时候的子然,正神伤间忽见安沐青横跨院栏直直冲过来,不得心下感叹:子然若见了青儿这般模样,肯定会怪老头子我啊!随即面色一凝,厉声喝道:“成何体统!”
安沐青惊魂未定,忙回头张望,可怜兮兮地说:“爷爷,爷爷,林子里有东西!一定有!”
安怀竹眉头一皱打断道:“什么东西,不是你和胖七朵吗?”
“爷爷,七朵……七朵感觉到了!七朵害怕!”七朵忙窜进屋内,四处乱撞,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安怀竹看着语无伦次的两人,厉声道:“还不快进去,家法伺候!”
“啊!又抄经书!”仿佛家法比刚才的寒意更加可怖,安沐青瞬间遗忘,软绵绵地撒起娇来:“我都没力气了!爷爷~。”
“进屋!”
安沐青只得乖乖进屋抄写经书,安怀竹缓缓掩上竹门,却还是疑惑地透过门缝望向竹林深处,月光泠泠,风影婆娑,一切如常却又透着些许古怪,“次啦”一声,竹门紧闭,只留下门外满院的迎春花随风摇曳。
次日,春光万里,安怀竹一早就起来抚弄被夜风吹得歪七扭八的迎春花,见安沐青伸着懒腰扭出来本想再训导几句,但又看她换回了寻常女儿家的衣服,显得比昨日更柔美些,安怀竹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说道:“这不就对了!女孩子家就该安静点,话少点,你看你昨晚那个样子!”
“哎呀,爷爷,我不是害怕吗?”安沐青忙打断,小声嘀咕:“我话多也是你遗传的嘛。”
安怀竹侍弄着迎春花:“昨儿到底闯了什么祸?”
“没有没有,爷爷。”七朵比安沐青还激动,正晒着太阳就立马翻几个滚装乖。
安怀竹坏笑道:“没有?胖熊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呢,包子减半,外加每天围着院子跑十圈,也该减减肥了!”
伴随着七朵的哀嚎,安怀竹迎头看了看村口,又道:“今天涧羽道长要来,你们不得给我闯祸!”
涧羽道长乃蜀山弟子,悟性极高深得蜀山掌门喜爱,在蜀地也颇受尊敬,自从入了蜀山,除了每月十五下山慰问蜀地百姓以弘扬人间正气,此外从未踏足尘世,不过,近来却不远千里,频频流连长安,说是要广播正道,引人向善,今日,则到了长安北郊,自然会来盛名已久的竹乡,而安怀竹作为名望颇高的长者,自然担负着接待贵客的重任,再加上本就对蜀山神往已久,他又怎会错过这谈经论道的大好机会,可是安沐青就心下叫苦了,从小到大一旦犯错就抄佛经,往日爷爷一个人念叨还好,今天居然还来个道士,简直要命。
“那,爷爷,我突然想起昨天那草药,有问题!”安沐青胡乱编起理由来,不等安怀竹回答,拉起七朵便溜:“我去杨老板药铺检查检查啊,别等我吃饭啦!”
话音未落,人却早已消失在竹林间,安怀竹只好自言自语道:“也罢!我和涧羽道长可有得聊咯!”说罢,深深地凝视着院外那片茂密的竹林,继而抚弄眼前的迎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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