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尸体倒于地面,渐渐地失去温度,鹤颜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这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他看向怀中的周霂,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那紧闭这双眼的容颜,第一次让他感到慌乱。
他抱紧了她,闭了闭眼,便立即使了轻功往城镇而去。
周霂没想到自己还会睁开眼。
看着天花板,闻着满屋的中药味,还有腹部传来的剧痛,她才有了一丝现实感。
她还活着。
转头看去,周霂却发现床边趴着一个人,看到他,周霂心下震惊,然而下一秒,她的鼻子一酸,眼泪溢满了眼眶,最终涌了出来。
少年的睡颜很安静,然而却紧皱着眉头,他的面容似乎有些疲惫,双手紧握着她的手,力量大得让她无法轻易抽出手。就好像是怕她消失一般。
周霂伸手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抹去,随后抚上他紧皱的眉头,然而还未等她触及到他,他便睁开了眼,伸手抓住了她停在半空的手。
周霂与他对视着,不禁露出一个苦笑。他定定地看着她,双眼微垂,没有说话。
“能……放开我的手吗?”周霂说道。
鹤颜抬眼看了周霂一眼,放开了她的双手,随后站了起来,淡淡道:“既然你醒了,我还有些事,”他看着她,顿了顿,郑重道:“等我回来。”说罢,他便立即走了出去。
刚一出房门,迎面便走进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见鹤颜急匆匆地离开,有些讶异,但只是一瞬间。那女子一身青色长裙,清秀脱俗的面容,她转头看向周霂,露出一个笑,走到她身边。
“你睡了三天呢,他一直陪着你,饭都没怎么吃。”
闻言,周霂垂眉,低声回道:“是吗……”
女子微微一笑,坐到她身边,一边伸手按上她的手腕,一边道:“我叫清眉,是这家医馆的主人。”
周霂抬眼看她:“是你救了我吗?”
清眉笑了笑,收回手,摇了摇头:“不是我救了你,救你的是鹤颜。三天前夜里,他抱着受了重伤的你到了我的医馆前,那时我正要就寝,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将我家大门破开,冷着脸威胁我,如果我救不活你,他就杀了我。顶着他那杀气腾腾的目光,我才决定救你的。”
原来他真的来了……是他救了她,他最终还是来找她了。
不知为什么,周霂心中有些高兴亦有些苦涩。她在他心中还算是重要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啧啧,”清眉看着她的表情,不禁摇了摇头,露出有些无奈神色,“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鹤颜救了你就那么不能让你接受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对我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紧张兮兮的陪在一个女子身边,等着她苏醒。你对他很特别,至少我能感觉得出来。”
周霂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在他心中是特别的吗……
“清眉姑娘,你认识鹤颜?”周霂将话题一转。
清眉一愣,随即一笑:“对,我的确是认识他,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他的大恩人,他以前每次受了重伤都会来我这里疗伤,每一次都是性命垂危,但都被我救活了。他这次会带个女子来也挺让我出乎意料的。”
听了她这番话,周霂心中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突然觉得烦躁,双手不禁紧握。鹤颜的一切她都不曾了解,眼前的女医至少还知道他受了伤,经历了一些什么,他们甚至认识了很久。然而她却……
——不过如此罢了。周霂的心中有些刺痛感,她皱了皱眉,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清眉的脸上不知何时没有了笑容,她看着她,也同样是叹了口气,伸手往她头上摸去,像是姐姐在安慰妹妹一般,用柔和的语调对她说:“你看上去想太多了,你的心中拥有着沉重无比的负担和压力,你的黑发也因此变成了白发,不要太累,偶尔让自己放松一下?”她的话音未落,门外便有人叫唤她去看病,她有些担忧地看了周霂一眼,随后急急地赶了出去。
周霂看着她离开,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丝,隐隐约约间,她也能看到许多白发丛生,远远看去,她的头发都变的有些灰白起来。
看来一夜愁白头是真的存在呢。
周霂苦笑着摇头,回想起清眉对她说的话,闭了闭眼,叹息道:“不要太累吗……不知已经听了多久,然而怎么可能活的不累呢……明明不可以放松,不然就会失去存活的意义。”
是夜。
寒冷的风卷起一阵阵的风沙,给黑暗的夜晚更添一份朦胧。风与沙的摩擦声源源不断的响着,回荡着。忽而,风沙猛地刮了起来,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腥甜的气味。
——那是血的气味。
“别…别杀我!”男人睁大惊恐的双眼,胡乱蹬着脚,不断地往墙角退去,即便背部已经触及到墙壁,他也依旧不依不饶的蹬着脚,仿佛这样,他就能逃出去,就会有奇迹发生。
少年的身旁都是渐渐冰冷的尸体,无数的鲜血从那些尸体中流出,化作了一谭血池。他的脚踏着那些血液,一步一步,不急不慢地走到男人面前,面无表情,目光冰冷。他的手上是剑,锋锐的剑刃抵着男人的脖子,只要轻轻一划,男人便没了性命。
“别……别杀我!我还不想死!”男人惊恐的大喊,声音颤抖着,不断地摇头,辩解,“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要钱吗?我有很多钱,我……”
“闭嘴。”少年冷酷无情地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带来一阵寒意,还有深不见底地漆黑绝望。
——他不耐烦了,他一定会杀了他。
“你……你……到底是谁?”男人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谁不重要,我杀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得罪了你不该得罪的人。”
男人没想到他会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一时间睁大了眼,“不该得罪的人……”突然间,他的脑中闪过三天前被他调戏的女子,她如今可能已经被埋了吧,难道会是她吗……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个靠山!早知如此,他便不会向那个女子出手!然而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冰冷得刀刃划过脖颈,霎时间,鲜红的色彩喷涌而出,溅上了少年冰冷地脸颊,和他那无尽空无的双眼。
本书首发于看书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