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玉公子,大夫来了。”门外的士兵通报道。
南宫夙玉放开了周霂,回应道:“进来。”
门被打开来,大夫一边行礼,一边恭敬地走到周霂床边。南宫夙玉站了起来,让他上前。
年过六旬的老人抚了抚胡子,伸手往周霂的手腕捏去,过了一会儿,他的眉头皱了皱,忽而脸上有闪过惊异和疑惑,他捏着周霂的手用力了些,随后放开,脸上充满了愁闷之色。
“怎么了?”南宫夙玉看着他的表情,皱了皱眉。
“夙玉公子,姑娘的病奇怪得很,她的脉象平稳但却微弱,像是贫血,但又有一股奇怪的动乱,应该是中了什么毒,但是老朽不知道那是什么毒。”大夫说着,转头,问周霂:“姑娘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经脉被封,全身无力,一旦运功,后果不堪设想。”周霂平淡的叙述着。
“这……”闻言,大夫也是一片茫然之色。
“你治得好吗?”南宫夙玉微微眯起眼。
“老朽……不知姑娘所中何毒,无能为力。”大夫起身,向南宫夙玉躬身说道,“老朽告退。”说罢便离开了。
南宫夙玉并未阻拦,又让人去请了一大批的大夫,几乎是把皇城所有的大夫都请来了,整整一天周霂都在被不断地把脉,但结果都是一样。
“在下实在无法治疗姑娘。”
当最后一个大夫说出这样的话后离开,南宫夙玉终于震怒起来,伸手往墙上捶去,发出一阵巨响。
“该死,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治好了吗?”血从他的指间留下,滴落在地面上,晕染开一片刺眼的红。然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表情恼怒。
“南宫夙玉……”周霂看着他,眼中一丝担忧一闪而过。
南宫夙玉回头看她,转身回到了她身边,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语气坚定:“我会治好你的。”他忽而又勾起笑容。“毕竟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
周霂沉默了会儿,淡淡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只要多吃些补品就行了。”
“以你现在的状况或许的确应该弄些补品补补身子,”南宫夙玉说着便吩咐下人道:“去厨房看看,准备好菜了吗。”
“是。”
“一天没吃东西了,想必你也饿了,正好吃补品吧。”南宫夙玉对她笑道。
饭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端着饭菜的士兵在她床前站成一排,南宫夙玉手上拿着调羹和一碗鸡汤,喂她喝。
周霂有些被这幅场景吓到了,微微一愣,看着他细心地吹了吹汤,递到她唇边。她反射性后仰了一下,伸手打算接过他手中的调羹,却发现他挑了挑眉,看着她的目光不满。
“怎么?怕我下毒?还是说讨厌我到不想碰到我?”他的语气带着笑,却是冰冷之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霂抬眼看他,触及到他如炬般的目光却又不禁闪躲,“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着,她伸手接过南宫夙玉手中的调羹,南宫夙玉并没有躲开,直接把调羹给了她,然而,她一接过,整只手便剧烈的颤抖起来,调羹里的汤顷刻间便散到了被子上,南宫夙玉皱了皱眉,吩咐一旁的下人将她的被子擦一擦。周霂咬着牙,尽全力的抓住调羹,然而她的手颤抖越来越剧烈,最终调羹也离了手。
一只手接住她掉落的调羹,放到了士兵端着的盘子里,随后伸手抓住她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去。他看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不甘。
“果然没有我是不行的呢。”南宫夙玉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周霂看着他的笑容,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喂我,还等什么呢?”
南宫夙玉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会儿。真是奇怪呢,明明之前那么抗拒他,如今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没有多想,伸手重新拿起调羹喂她。
看着再次递到她唇边的调羹,周霂有些犹豫,但还是喝了下去。见她喝完,南宫夙玉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浓厚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喂她第二口。
周霂刚喝完第一勺就接着第二勺,南宫夙玉简直像是在填鸭一样喂她。终于,等一碗鸡汤见底,南宫夙玉才满意的放下调羹。周霂有些无奈。
“来,再吃点枸杞桂花糕。”南宫夙玉又拿起一块甜点放到她嘴边,等着她张口。
“你还真喂上瘾了啊?”周霂张口吞下那块桂花糕,有些含糊地说:“别再喂了,我不想吃了。”
“哦?不想吃?”南宫夙玉在她吞下那一块枸杞桂花糕后,便又拿了一块,本欲要再喂她,却不料她如此说道。闻言,他双眼眯起,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你的身子弱,刚刚那些大夫也说了,要多吃些补品,你说,是吧?”他一字一句的说完,仿佛在下命令又好像威胁。
周霂嘴角一抽,他是小孩性情吗?用得着这样吗?一旦违背他的意愿,他就不爽,这是公子病吧?
周霂正想摇头,说不用了,但是南宫夙玉嘴角的笑在这时又提了提。
周霂只感觉背脊一凉。
“好……吧……再来一块也未尝不可。”
“这才对。”南宫夙玉很高兴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周霂有些郁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南宫夙玉收回手,看着她笑而不语。
周霂却觉得那笑容有些诡异。
接着,还未等她细想,又一块的枸杞桂花糕到了她的嘴边。
因为南宫夙玉突然“母性大发”的想喂她,再加上他不过完瘾就不罢休的变态性格。周霂吃的,肚子都撑成了一个球,到最后实在吃不下,南宫夙玉才停下喂食。
“很乖呢。”南宫夙玉伸手放上她的头,轻轻的揉了揉,有一瞬间,周霂竟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溺宠。
“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别揉我头了。”周霂有些不满地闪开他的手。然而他顺势将她抱入怀中,将头埋到她的脖颈中。
周霂一愣,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脖子,他炽热的体温如火一般。他安静的抱着她,宛若睡着。
“南宫夙玉?”周霂迟疑地唤道。
他静默了会儿,他将表情藏在她的发丝间,他说:“过几天就是新年了呢。”
闻言,周霂也想起,如今已然十二月,的确,过几天后便是新的一年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呢。转眼,半年已过。
这时她又想起了穆芊芊,六月之前,她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为了帮她治好病而尽心尽力,最后她的确也治好了,明明已经是个健康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求自己的生活,然而,她却死了。
物是人非。
“那一天,会有烟花,在长明河边,陪我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魅惑。
周霂回过神,侧头看了他一会儿,不禁笑道:“我都是要成为你妻子的人了,当然会陪你去。”即便,我并不爱你,对待你,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耳旁听到南宫夙玉一声轻笑,他起身,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微微笑着,双眼微眯,却没有平日里那丝冰冷。他说:“一言为定吧。”
看着他的笑容,有一瞬间,周霂有些愣神,那时候她的心竟会有一丝止不住跳动。她低头笑了:“嗯,一言为定。”
“呀,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何宸走进来,看到这幅场景,不禁掩嘴笑了。
南宫夙玉看向他,微微一笑,柔声道:“何丞相,你来,有何贵干?”
听着他那“温柔”的声音,何宸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到他带着笑意的双眼,背脊更是一凉。
他家主子果然是生气了吧?
何宸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讪笑了几声,说:“夙玉公子,我们出去聊?可否?”
南宫夙玉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周霂一眼,便起身离开。何宸连忙跟了上去,离开时还回头对周霂眨了眨眼,无声的说了几句话。
周霂看他的唇形,一时间有些无奈。看来他是在门外待了很久,已经听到了她和南宫夙玉的谈话。
想到这里,周霂垂下眉,轻叹了口气。打算接任哥哥的位置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要在必要时牺牲自己的幸福,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的脑中忽而闪过鹤颜的脸,接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回忆起了关于他的种种过去。少年的纯真微笑,少年的任性,少年不经意的冰冷……周霂不禁微微笑了,然而却是一顿。
她为什么会想起他呢?
难道……她对他……
周霂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她的双眼动摇着,一阵恍然。
不……她并不确定,她对他是什么感觉。周霂突然间强烈的想见到鹤颜,必须见到他,她一定要见他一面!只要见到他,或许就能知道他于她到底是什么。
然而,她已经答应了南宫夙玉,做他的妻子,即便是为了利益,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如果真的喜欢鹤颜,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虽然早已做好了觉悟,但是周霂的心中依旧涌上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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