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派人送过来的东西,你会不认识”陆书棋指着那布包怒道,“大夫人让你去负责库房那边,送过来的所有东西都是由你亲自经手的,这些小布包,全都是藏在新送来的那些东西里面的陆越萱,你好大的胆子你好狠毒的心连大夫人腹中的胎儿你都不放过,你简直禽受不如”
院子里这些人都知道,自家老爷知书达理,从来都是文人做派,几乎从来没有这样指着谁的鼻子骂过谁,看样子今天老爷是真的被大小姐给气着了。 众人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所以一个个都屏息凝神,谁也不敢插言。
可陆越萱面对陆书棋爆发出来的火气,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又看看手里的小布包,浅笑道,“父亲定是误会了。越萱的确是负责分发库房里的东西,可越萱体弱畏尘,从来没有动手碰过那些东西。再者说了,东西送过来也有几天了,难道母亲没有派人清理检查么若是这些小布包藏在那些东西里面,想必早就被发现了。”
“强词夺理”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陆越萱抬头一看,这话正是陆雪欢说出来的。
陆雪欢眼中满含怒色,瓷娃娃一样面容上似乎多了几道裂痕,她上前几步,站在陆书棋身后,对陆越萱说,“大姐,我看你还是承认了吧,就算是你现在强词夺理,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这院子里唯有你一个人对母亲心存怨恨,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也就只有你而已。就算是你恨我们,却为何要加害那腹中的胎儿他与你又有什么仇怨大姐,你实在是太狠了”
这时陆杰然似乎也摆脱了之前的消沉,上前帮腔道,“大姐你果然是心思细腻手段狠辣亏得母亲平日里将你视如己出,真是好心养了狼崽子”
陆越萱拿着那小布包,眼中含笑,听完了三个人的话,依然浅笑着,轻声道,“你们三人如此言之凿凿,想必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东西就是我陆越萱放在这里的了”
陆书棋闻言怒道,“还要什么证据这些东西和这些人都是证据”
“这些东西这些人”陆越萱不等陆书棋把话说完便瞪起了双眼厉声打断他的话,狠狠将那小布包摔回到陆书棋脚边,怒道,“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拿出来的,上面一没有写我陆越萱的名,二没有贴我陆越萱的字,凭什么就说这东西是我放的还有这院子里的人,哪一个不是母亲的心腹之人更何况,她们是亲眼看到我把东西放进来了吗谁看到了你们只凭在库房负责分发东西的人是我,就断定我要害母亲害孩子简直荒谬之极父亲你身为一朝丞相,难道连这么一点道理都不懂吗”
陆越萱发起怒来气势逼人,而且句句话都说在理上,陆书棋断定这件事是陆越萱所为,全是因为他对她的偏见,而眼下这些证据,的确都立不住脚。
而就在陆书棋一愣神的功夫,就听陆杰然高声道,“陆越萱能言善辩,而且定是早就想好了推脱罪责的言辞,父亲您可千万别心软想想现在还躺着病榻上的母亲,还有那未出生就惨遭毒手的孩子,除了她陆越萱之外,这丞相府上下还有谁会对母亲有如此积怨就算是单凭这害人的动机,就足以说明这件事是她做的了”
陆越萱一听这话,顿时冷笑,她用冰冷的眸子望着陆杰然,冷声问道,“二弟你这么说大姐,大姐可就不明白了。从刚才你们就口口声声的说我对母亲心怀怨恨,可自从我死而复生回到丞相府中,母亲处处维护我,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起过什么争执,你们所说的怨恨,是从何而来莫非是母亲在背后对你们说了什么不成”
陆杰然本以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断然说在理上了,却没想到反过头来就被陆越萱将了一军。
一旁的陆书棋和陆雪欢见状心中都不由得暗骂陆杰然,以前都以为他聪明绝顶,哪知今天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个蠢材这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大夫人从前对陆越萱不管不问,陆越萱怀恨在心,可这一点若说出来,十有都是大夫人不对在先,而陆越萱有怨气也是人之常情。这种占不住理的话,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挑出来说这不是反倒帮了陆越萱的忙了吗
“混账东西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教训你,你又跑到这里多嘴内宅的事情不需要你参与,滚回自己院子里去”陆书棋真是恨铁不成钢,今天之前这陆杰然还是自己最得意的儿子,可转眼就发现他竟然如此不争气,陆书棋简直是失望透顶
陆杰然听父亲又骂了自己,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他头脑转的极快,可还没等他再开口解释什么,就被陆雪欢一把拉住了。陆雪欢最能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今天陆杰然在陆书棋心中的印象和期待大打折扣,然而却还有补救的机会,可如果他再错下去,只怕就算是母亲这次铲除了陆越萱,日后处境也会变得艰难了。
好在陆杰然并不傻,他看到陆雪欢给他示意的眼神之后,顿时明白了,就算是心里再不甘,他也只好暂且离去了。
陆杰然一走,陆雪欢便开口道,“父亲,大姐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母亲被下毒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我们不如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也免得让凶手逍遥法外。”
陆书棋冷静片刻便知道只凭着一股怒火是没法压住陆越萱的,反正这次的事情她是逃不掉了,一定是她做的
“好既然如此,那就仔细查清楚这件事”陆书棋沉声怒道。
可这时却听陆越萱笑呵呵开口,“父亲,你们显然以为这件事一定就是我陆越萱做的,那么这件事情如果让你们来查,结果必然还是一样的,只怕这样有失公允吧”
陆书棋看着陆越萱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顿时起了疑惑。莫非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可转念一想,除了她以外,谁还能去害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陆书棋想了想,点手叫过随身的用人,“去把三老爷找回来。”用人应声而去,陆书棋望着陆越萱,道,“在这个家里,你应该最相信你三叔了吧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三叔去查,如果他也查得凶手是你,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陆书棋的话倒是让陆越萱有些吃惊,自从上次陆书谋在陆府带走了那个女子之后,陆越萱便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没想到陆书棋还能把他给找回来。原本陆越萱还想激陆书棋去报官,让那个京兆尹来处理这件事,可如今想来,陆书谋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有陆书棋在这里,院子中没有一个人敢离开。他们就这样等了足有一个时辰,天光都有点变亮了,陆书谋才匆匆赶来。
与陆书谋一起回来的还有陆骏然,两个人一看那装束就知道是匆匆而来,陆骏然一进院子便冲到陆越萱的身边,关切的问,“妹妹,你没事儿吧”陆越萱摇摇头,压低声音将这一番事情讲给陆骏然听。
陆书棋看着他们兄妹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儿子进了门竟然没有先与他这个做父亲的请安,反而更关心他那个妹妹,陆骏然,他果然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陆书谋看到陆书棋望着陆越萱和陆骏然两个人面色阴沉,心中不由的暗暗叹息。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气秉性,虽然有丞相才能,却少了为人的度量,若非如此,当初陆家灭门,他陆书谋也不会带着陆骏然远遁他乡,而这他们父亲的两个庶出儿子,如今丞相府里的二爷和四爷之所以都不在皇城里为官,多少也是因为陆书棋容不下他们两个才不出众德不服人的平庸弟弟。
如今眼看着陆书棋又将目标转到了陆越萱和陆骏然的身上,陆书谋难免不叹息心痛。
陆书棋将事情经过简单对陆书谋说了一遍,他言辞之中依然将矛头指向陆越萱。不过陆书谋是个聪明人,他听过事情经过之后便觉得事有蹊跷。陆书谋想了想,点手叫来了服侍大夫人的几个贴身丫鬟婆子稍作询问,那几个人众口一词,都说这府中唯独陆越萱与大夫人有积怨。
“三老爷,我们做下人的本不该多嘴,可大小姐她真的是没少了在背后对夫人使坏。”梁妈妈边说边叹,“这段时间府中事情繁忙,连几位姨娘都跟着帮忙,大夫人怕大小姐觉得冷落了她,又觉得大小姐能打理那么多外面的生意,本事大,所以才特意请了老夫人的话儿,让大小姐也来帮忙。原本大小姐该去账房跟着盘账的,可大小姐去了之后就恼了,硬说是大夫人以前没让她跟着别的小姐们读书,所以她不识字。大小姐这样闹腾了一通之后,大夫人这才让大小姐去管库房那边。那天出账房门的时候大小姐就推了大夫人一把,在场的不单是我们这些跟着大夫人的下人,连账房里的先生们都看着呢。要不是大夫人福大命大,那天说不定就被推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