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又是一阵紧跳,让人心慌意乱。我摸了一摸,青鸾粘的那张白绸还在,暗暗劝自己莫要担心,所有的祸事都会“白忙一场”。
我将那件素白的狐皮里中单叠好,翻出早前缝好的夹绒白袜,狐皮护膝,后和刘惠妃过世时用过的白袍白冠,里外层,正在打成包袱,青鸾和紫凤突然掀开门帘出来,急急地告诉我,张敏公公回来了,要东宫里用得着的人,换上素服,都去华殿伺候。
我的心一阵伤悲,眼泪不住地掉下来,皇上真的驾崩了。
抹罢眼泪,我吩咐两人:“你们都去换了素服吧。洗去脸上的粉黛和胭脂,记得将头上的簪也都换上素银簪,头绳也要换。还有鞋,得是青色的。”青鸾和紫凤点点头,默然出去。
我打开自己的梳妆盒,将头上的钗环一一取下,发髻重新挽好,两鬓梳得纹丝不乱。那些素银的簪也不想带,只拿一根白丝带缠紧发髻。
洗去脂香,褪净铅华,换好素服青鞋,正捧了的衣裳包儿准备出门,就遇着已经换好素服的张敏劈面进来。
“走吧。”他看着我手捧的包袱,知道我已经按他的意思准备好了的衣冠。
我向院里一望,见二十多个年轻的宦官宫女都换好了素服,排着队等待着出发,他们的脸上多是兴奋紧张的表情,几乎看不到因为皇上宾天带来的凄容。是啊,他们都年轻,心都热。华殿里那具体温未寒的尸身与他们有多大相干呢?兴许他们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位统领天下的万民之主。倒是他们成日伺候的,马上就要成为这大明,这紫禁城的主人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的内心里,流淌的都是对权力和财物的火热期盼吧!
我在心里轻轻地叹上一声,眼里泪雾又升起来,记起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年轻人,在他的生命终点,用轻微到听不清的声音告诉我:“……权力,财富……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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