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公元1000年。
北宋咸平三年、辽统和十八年正月,宋真宗车驾驻驿大名府。此时辽师大举南下,行至瀛州,辽梁王耶律隆庆率军急攻,宋军阵乱而败。
公元1001年,宋真宗咸平四年。初春时节。
战火的烽烟暂时消散,宋室江山依旧是歌舞升平。却不知那场暴风雨何时倾洒!
前两卷说的是年少轻狂,儿女情长。宋辽争战时,朝廷分为力战与主和两大派。正因为这两派的纷争,才有了这些英雄儿女的爱恨情仇。后两卷才是战火硝烟中的抉择。
第一回:却道旧相识
江宁府,扬州。
旭日东升,花香浓兮鸟雀跃。
顾府的后花园,一蓝袍锦衣公子正躺在摇椅上,悠闲打盹儿。忽听管家前来启禀道:“少爷,有客来访!”
正昏然欲睡之际却被打扰,顾公子心情颇为不快,不觉怒道:“对外称病,闭门谢客!你忘了本公子的交代么?”
“老奴的确是这么说来着,可那位公子却说要给少爷您看样东西,还说您看罢之后必定会见他。”
“哦?”少爷闻言显然有些吃惊,何人竟敢说出此番大话,便问是什么,管家遂将物什递上前去,“老奴看着像是块好玉,恐是位贵人,怕误了事,便来……”
管家之言尚未道罢,便见他家少爷忽得坐起身子,少有的神色凝重,当即喝令,“快,出府相迎!”说着即刻起身,疾步往前院走去。
老管家一时未反应过来,愣在那里,难得见他家少爷如此郑重,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果真是位贵客,亏得我有先见之明。”
且说顾家少爷一路疾走,行至大门处一瞧,果有一华服少年正负手立在门外,但见此人:
身着锦绣裳,头戴南珠冠。眉宇间透英气,笑意中掩风流。貌似潘安在世,神若真龙现身,气宇轩昂非俗士,潇洒倜傥乃才人。
果真是他!此时此刻,那顾少爷再不犹豫,朗声屈膝行礼道:“不知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闻声,白衣公子徐然转身。
门口守卫,管家,家丁见势都一愣,他家公子竟然称呼此人为皇子,跪拜之礼都行了,应该错不了罢!还说老管家第一个反应过来,慌忙下跪,其他人也赶忙跪下。管家惊慌道:“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责罚!”。其他人亦随声附和道请殿下责罚。
原来那白衣男子竟是宋廷大皇子,姓赵,字宸,单名一个禔字。
见惯了这般阵仗,赵宸自不会放在心上,只上前扶起顾家公子,“荣贤兄,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顾荣贤这才起身,喜道:“真是没料到啊!殿下出宫,怎不知会一声,我也好前去相迎。”说着,便请赵宸进府。
“不过一时兴起,才一路游玩至此,荣贤兄不必挂怀。”赵宸徐然道。
见他们走远,管家这才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慌忙跟上。
顾荣贤将赵宸迎进堂内,婢女奉了上好的茶。赵宸品了一口便问道:“顾师傅不在府上,去了哪里?”
“噢,是这样,家父一直有风湿顽疾,多年不得根除。前些日子听说杭州一医道高手有根除之法,便前去一试,有我二哥跟随照顾,算来已离家半月有余。”顾荣贤道。
“恩师与我传道授业解惑,本应荣宠一生,奈何恩师不意仕途,又因风湿缠身,便早早辞官还乡。我这个做学生的也无法为恩师消病祛痛,唯有向父皇请旨,封恩师为文襄公,聊表心意,不日便会有圣旨到来。”
顾荣贤闻言,大喜,起身叩拜,“殿下大恩大德,家父与我,铭记于心!”
赵宸随即起身将他扶起,笑道:“顾兄不必多礼,你我也是发小,自幼在一处读书,情谊自是深厚,切莫再见外。”
顾荣贤不胜欣喜,这于他顾家上下都是无限荣宠,又感恩戴德道了谢,方才沉声问道:“听闻圣上最近有立储之意,皇子您又怎会在此时离京?”
一提此事,赵宸不觉愤然,“还不是那个王钦若!简直欺人太甚!那日在朝堂之上,父皇确实提出有立储之意,几位老臣也纷纷提议,由我继承。”
顾荣贤一听,忙附和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呀!大皇子您文物兼备,有勇有谋,又是皇后所出,论身份,论才干,您都当之无愧。二皇子才一五岁孩童,乳臭未干,怎能与皇子您相较?”
赵宸当然也是这样想的,“话是如此,可偏偏王钦若那个老匹夫,说什么父皇正值壮年,国家昌平,无须着急立储。又道大皇子的确有才干,可倘若过早立为东宫只怕我耽与安逸,不思进取,还是多历练些好。哼!父皇果真就听信了他的鬼话将此事搁置,再没提起。”
“哦---原来如此!”顾荣贤有些明白了,“怪道我听闻王钦若还把他最小的妹妹送进宫中,难不成,他想……”
“哼!”赵宸一声冷笑,道:“他那妹妹也算争气,这不,才进宫没几个月便怀上了龙种。只不过,后宫,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怀了孩子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能不能平安生下还是个问题呢!”
“那是”这一点顾荣贤倒是认同,后宫的主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好多双嫉恨的眼睛盯着呢!指不定还没生下孩子就把命给搭上了。即便是容她生下了,是男是女还不一定,若是个公主,便没她什么事儿了。若是个皇子,尚在襁褓,又是庶出,怎能与您嫡长子的身份较量呢?由此可见,东宫之位,必是皇子您的囊中物,只不过迟早而已。”
赵宸的眼中有一瞬的恐慌,转瞬即逝,随即又盛满了凌厉,“所以我才向父皇请旨到江南一带来视察民情。王钦若!算什么东西,他日我入主东宫之时,便是你命丧黄泉之日!”
这一日,风和天朗,三月三,纸鸢飞满天。
一大清早,林家千金若兰,便与她的贴身丫鬟彤儿一道去了寺庙礼佛。
寺庙里,烧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甚多。大殿正中是一尊如来金身像,慈威并重,下方是烧香的案几。林若兰跪在佛祖神像前,双手合十,神情肃穆,诚心祈祷。彤儿立在一旁候着。
少顷,林若兰睁开眼眸,放下双手。
彤儿上前一步,笑道:“小姐,我们求支签,如何?”
林若兰寻思着,左右今个儿是出来玩儿的,怎样都好,打发时间罢了,便点了点头:“也好。”
林若兰接过签筒,复又闭上眼睛,轻摇。
不经意间,一支签掉落在地,彤儿俯身拾起签,陪着她家小姐来到了解签人的桌旁,彤儿轻轻的把签放在桌上,道:“老先生,请解签。”
老者拿起签一看,签文是:“天边消息应难问,切莫私心望强求。若把石头磨作镜,枉费精神一时休。”
老人的神情似乎不悦,但又并未皱眉,叫人似懂非懂。
良久,老人仍未开口,这主仆二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老先生,请问,这签文,该作何解?”
老人又看了一眼竹签,复又抬首问道:“姑娘想问什么?”
这一问,林若兰不知如何回答了,彤儿看出她家小姐羞于开口,便道:“我家小姐正值妙龄,当然是问姻缘喽!”
老人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林若兰,这样的眼神倒叫林若兰多了几分担心,“老先生,这签。。。。。。可是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有缘得见无缘续。缘分天定,来则来,去则去。顽石如何磨成镜?姻缘浅薄莫强求。”
林若兰闻言,心一沉,彤儿也一惊:“既是如此,那有何良策能让我家小姐不遇见这个人?”
“唉!”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姻缘本是天注定,只消凡人看造化。”
这般说来,林若兰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微微蹙眉。彤儿见状劝道:“小姐无须担心,签文也不一定全准。”
林若兰心知此番话只是安慰之词,还是笑了笑:“我明白,但求心安。多谢老先生解签,彤儿。。。。。。”
彤儿意领神会,随即掏出纹银付给那解签人。
“多谢姑娘。”老者点头致意。
林若兰起身,微一颔首,便转身离去。
出得寺庙,林若兰主仆二人本欲在街市上闲逛,谁知老天不肯怜香惜玉,未几,便无情的下起了滂沱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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