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稍稍踌躇了下,便缓缓移了过去。 被松了绑的凌逸辰狠狠瞪了眼白梅,便又蹙眉疑惑的看向了我:“神仙?”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声,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睨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稳了稳神后便又转头额首示意了下:“算是。”
“听说神仙能知凡人的前世今世,我不求前生,只想知道我今生的运途,不知这位神仙姐姐能否告知一二。”他满心狐疑,想必这是故意揶揄我。
如果换做旁人问我前生今世,估计想破头我也无法编造个出来,可白梅的事却是日后的一段传闻,只是结果太悲,我该如何回答?转眼看了看白梅,她正一脸期待的望着我。垂头深叹了口气,抬眼便又对上凌逸辰的清眸:“命由天定,即使得知对自己又未必是件好事。何况天机不可透露,这是仙家的一大忌。”凌逸辰双唇微动,刚想回话却又被我截了去:“只是如果告知你命中姻缘之人,倒也不算是透了天机。”我尴尬的笑了笑,竟有些不敢对视他的双眸。
“谁?”两个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凌逸辰转眼看向了白梅,又轻蹙了下眉尖,一脸的厌恶感表现无疑。
我缓缓转回了头,看向了白梅却不说话。白梅顿然喜悦,而凌逸辰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笃定的回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先不论她的出生,只是那性格都让人不敢恭维,我能倾心于她?”凌逸辰顿了顿声,又稍稍缓和下语气:“如你真是神仙还请你告知我真话。”
“你不信?”我缓身走至床边坐下,又讪讪道:“日后便知真假。”抬眼看着白梅渐变凝重的脸,让人不禁为之心疼,舍弃了所有却换来如此这番,值得么?只是更让人心悸的却是如这真是注定发生的一切,她苦苦期盼的恋情却是不得善终。
有了我的参与让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似是微微缓和了些,凌逸辰走时虽没再报怨却也没说再来,这却让我更加好奇这两人究竟是有着怎样的羁绊才能再走来到一起,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已成了毫无关系的两人。可我万万没想到凌逸辰却是个不服输的性格,被白梅恶整了一次,他却誓死要掰回这个面子。当我看到他再次出现在白梅的房门口时,彻底的傻愣住了,而白梅却是一副早已预知的神情,淡笑着看向他。
自我出现后,白梅便拉着要我陪她几日,便也只得呆在这屋内半步不出,而言姬却也一直都未出现,也不知他是否还在。凌逸辰看到我时,并未感到意外,反倒气宇轩昂的向我走了过来,淡扫了眼白梅,便坐在桌前从容说道:“既然你说日后便会知晓,那么我倒要看看我与她是否有这姻缘。”
对于他又来这里的理由委实让我愕然,愣愣地凝视着他那笃定的眼神,听他继而又道:“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天天来此,但愿这一个月便是你说的日后。”
这便是传闻中的一个月,一个月后便会是两人的私奔。
我淡笑着回道:“好,就一个月。”
倏然感觉有人轻拍了下我的肩头,顿然明白言姬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微征了下后,我又对凌逸辰缓声说道:“我该走了,如果有缘日后我们还会相见。”
仙人离去之时都是这么说话,既然我说自己是神仙,便堂而皇之的这么效仿了下。
话音刚落,言姬那冰冷的手便拽住了我,瞬间我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言姬一言不发,不知他是否与我一样站在这屋内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这面面相觑了半天的两人。与他相握了许久的手却依然是那冰冷的触感,我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因为他是蛇妖的原因所以体温也会这么低?可是迫于并非与他独处之下,便只得独自思索了许久。
把我拉回神的却是白梅与凌逸辰的争吵声,这两人才独处了这么一会便又发生的争执,委实让人不敢相信一个月能让这两人有所改变。凌逸辰站在琴架前手捂着脸颊,涨红着脸另一手指着白梅急声道:“你。。。你。。。你这泼妇,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你就打我。”
白梅指尖轻轻勾动了下琴弦,斜睨了眼他不屑的说道:“怎么?你不服气,不服就打赢我。”
“你倒是盛气凌人。”凌逸辰冷哼了一声,坐在了她的身边:“我只是个首饰匠人,如果我会武功的话绝对会。。。。”
“绝对会怎么样?”白梅挑着眉,含笑的望着他。
“好好调教你这个没规距的丫头。”憋了许久,他才冒出这么一句。
“噗嗤”一声,白梅捂嘴轻笑了起来:“这主意不错,如果日后真如神仙姐姐所说的那样,趁这一个月让你改掉逛青楼的癖好倒也不错。”
“如果没有我这种人,你们要怎么活?”凌逸辰站起了身,走至桌旁倒了杯茶:“青楼这地方,一个买一个卖,解决各自的需求又不会对此留恋挺好。”说完,他一饮而尽。
白梅的眼神黯淡了下,低垂着头看着琴弦轻声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恩客大都是这么认为。”凌逸辰又倒了杯茶,不以为然的回道。
白梅没再说话,手指开始在琴弦上跳动,只是那琴音并非往日的清扬绵长,却是带着瑟瑟的颤音,就像悲戚的魂魄轻诉着悲伤。这一晚凌逸辰只呆到了子时便回去了,两人自那对话后便没有再言语一句,而他却也是很安份的坐在窗边喝着茶听着曲。直到临走前白梅才轻飘的提出了句明日晌午去游湖。凌逸辰并无意外之感,甚至没有思虑一下便应承了下来。为此我感到甚是欢悦,或许这便是两人开始的情缘之初。
然而,当我在那月色之下的屋顶与言姬细论这事时,他却说了句让人甚感意味深长的话:“凌逸辰此举必有原由。”我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看到他对我面露的狡黠笑意却让我顿生不安。
诚然,当我看到白梅与凌逸辰于湖中泛舟之时,那阵不安也顿时烟消云散。有了言姬的帮助,我行动起来也方便了许多,不仅能紧随其后,还能在咫尺的范围内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只是让我纳闷的是平日里如麻雀般吵闹的白梅却在两人独处之时并不多言,隐隐地竟能发现她的羞涩之情。只是偶尔她也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比如她嫌凌逸辰泛舟太慢,毫无缚鸡之力,一把抢过船篙,却差点让两人落水。
不过,这一举动倒成了两人交谈的锲子,本来略有拘束的凌逸辰愠怒地抢过了船篙大吼道:“你究竟会不会撑篙!”
白梅低垂着头,婉如新媳妇般娇羞,凝视湖面支吾了半晌才缓缓冒了声:“不。。。。不会。”
凌逸辰征了征,身子便往旁边微挪了下让出了一个可以一人容身之处,道:“过来,我教你。”
白梅顿时喜逐颜开,如天真少女般对着凌逸辰娇笑着奔来,委实让他呆愣了许久。许久后凌逸辰才回过了神,在白梅的耳边低喃了句:“越看你越觉似曾相识,或许我曾在哪里见过你。”
霎时,白梅便红了脸,低垂着头当做未曾听见。
船篙颇有节奏的左右摇摆,湖面之上倒映着两人畅谈甚欢的身影,直到夕阳西下扁舟才萧瑟的缓缓回到了岸边。一番畅谈之后,凌逸辰得知白梅与他同样来自登封,然而他问起她为何会在玉香楼时,白梅并未回答,只是看着湖中的倒影若有所思。与此同时白梅也知晓了凌逸辰已是洛阳远近闻名的匠人,手艺高超连长安的贵人也会前来预定鉓品。
白梅问道:“做了这么多首鉓,有最满意的一件吗?”
凌逸辰微微思忖了下:“有,是支钗,我早画好了图纸,只是一直未曾做过。”
白梅心里一惊,脸上微微蕴红:“为什么?”
“那是我想送给心爱之人的定情信物。”凌逸辰看了眼她,便又望向了湖水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还未找到。”
这一刻白梅的思绪早已飘回到七年前的望川桥上,那青涩的少年对他淡淡一笑的说着到时我们就以钗相认可好。。。。。。。。
白梅轻启双唇,想要言语什么却还是只字未言,几番动作之后,凌逸辰微弯了腰双眸正对上白梅的美目:“我听说江湖之士大多不需要听到别人说话便能从别人的口型中得知一些秘密,你这是在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白梅一征,脸上蕴红一片,却故作镇静:“今日我累了,想早些回去歇息。”
“你。。。”凌逸辰微顿了下,面露一丝欣赏之色双眸凝视着她:“脸红时倒有些女子的温情。”
白梅更加红了脸,却不敢正视他的双眸,转脸望向了湖面。 远处传来一阵吵杂之声,凌逸辰眯眼看去却瞬间沉了脸,扔了船篙,拉着白梅起身就要跑:“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白梅愣了愣:“为何?”
喧闹的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一群彪形大汉正急速的向这里奔来。凌逸辰还未回答,却听到了领头的一名刀疤脸大喊了声:“可算找到那你了,凌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