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尘的梦境都是在庙里的生活,其中也包括了他与展望同在庙里的那段日子,从而我也得知展望学的术法都是从绝尘这里学来,也看见了展母上山大闹的那一出。然而,这一切都并非是我想看的事情,可我又不能像化龙子那般随便操控梦境,该如何做?恍然间,我想起玄坤曾在青丘之时与我说过,一个人的记忆总是会无意识的隐藏在最深处,越是深刻却越无法忘怀,反之却藏的更深,如要唤醒那段记忆便可在他耳边絮叨着让他刻骨铭心之人的名字,无论对这人是执着,或是仇恨。
也不知在这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这是否也是种办法,但妨一试也无大碍,便摄手摄脚的跑至绝尘的身边,蹲下身伏在他耳边轻声的喊着:“言姬”
一遍,两遍,三遍。。。。也知自己究竟是喊了多少声,连双腿都已麻木才见绝尘脸色微变,英挺双眉微微蹙了蹙,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却又法争脱,虽不知他到底梦到了什么,但这绝不是与刚才的梦境相同,便赶紧坐与一旁凝神入梦。。。。
洛阳的繁华无论何时去看那都是一层不变,特别是玉香楼,除了门楣比较新些之外,连装饰都与现在一样,未曾有过改变。言姬曾提到二十年前,我想这应该是二十年前的玉香楼,可我为何会出现在玉香楼外?而绝尘人又在哪里?
才刚进入他梦中却跟丢了人,我有些惊慌的在四处寻找起来。玉香楼外门庭若市,虽天色并无变暗,却已有众多恩客缓缓涌入。在那嘈杂之声中,我遑遑听到有人在说今夜玉香楼花魁大赛,听闻玉香楼内来了名白梅,棋琴书画样样精通,美色更加不在话下,今夜之选必是那白梅拿下花苑花魁之名。
正当我还尚未咀嚼完那话里的意思时,却听另一人又说:“我可是玉香楼里的常客,这妈妈心高气傲的很,梅与牡丹的花苑花魁自开张至今却从未有人夺下过,我就不信那白梅还能比过我那含香?”
“你那含香有啥好的,成天只会娇嗔发嗲,嘴里连个完整的诗句都吐不出来,哪有资格去夺花苑花魁。”
“青搂(楼)女子不就是为了侍候男人而存在的嘛,要学那些琴棋书画有何用?能像含香这样把我侍候的天天来找她能有几人?我就不信媚试上含香能输给这个白梅!”
“好,我们就来开个赌,我赌白梅拿下花魁之名,如她拿不下,这一月的花酒我请。”
“行,这么定了,我赌一百两,我就不信白梅能胜过这妈妈的傲气心劲。”
两人的声音渐变渐大,逐渐引来了正欲进门的一些恩客,听有赌注便也来了劲,纷纷拿出银票跟着参与了进去,这玉香楼前顿然变成了一个赌场。
人越集越多,比我看到青衣的那场花魁赛时的人还要多出两倍,本是前来观赏这花魁赛却因那赌局而引来了不少人,妈妈站在门后却一声不吭,捂着嘴在那偷笑。看到她时,我不竟想起了白香雪,也不知她现在如何?更是不知此时她仍在玉香楼,还是与她的凌逸辰已双宿双栖。不过白梅之事我早有耳闻,便也想偷偷去看眼这白梅究竟是何资色竟能夺下梅的花魁之名。正巧回首之时看见街巷尽头有家衣鉓店,便匆匆跑了过去。
一番装扮之后,我便由一个青衣女子摇身一变成了手拿折扇的纤细公子。那一身花衣自然是学了玄坤,流连花丛之中怎能太过淡雅?这是他曾说过的原话。。。。
踏进玉香楼之时,天色还尚早,可楼内却已是宾客满坐。又一次未能赶上坐席,不过幸而并不是被挤在门口不能入内,便悠闲的去了二楼想看看是否能寻到白香雪。然而就当我刚想跨进二楼最里面的拐角处时,却见二位青官迎了上来:“公子,这里不是观看区,请您还是别往前一步了,扰了姑娘们的休息夺不了花魁可就有话说了。”
我撇了撇嘴,摇着折扇故作出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态回道:“我只是随处看看,误来了此地。”转身我便想离去,眼角之处却无意扫见一熟悉的身影,两青官守着的房门之内走出一女子,一身白衣无任何装点,乌黑秀发披于身后,似是刚刚睡醒的样子。我傻愣愣地看着她,她似乎也发现了我,一个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的卡在了那里,狐疑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我冲她微微一笑,额首示意了下,轻声唤道:“香雪。。。”
她微微愣住,片刻之后便又欣喜若狂:“神。。。。”看到我放于唇间的指尖,那尚未喊出的话便也生生吞回了肚,又清了清嗓一脸正色的对那两青官道:“这位公子是我的一位故人,请他进屋小叙一会,等花魁赛时我自会过去。”
“可是。。。。”其中一位年方十四,身着墨色暗花的绿长裙的青官微微忧色道:“花魁赛前不许人打扰,这是嬷嬷的命令,年年如此。”
“那你可知嬷嬷对我寄望多深?” 白香雪上前一步,冷冽逼人的眼神摄人心魄,让那青官的清秀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双止垂地不敢看她,却莺声的不愿退让:“正是如此,妈妈才再三交待,绝不能让人清扰了您。”眼神依旧在地面飘乎不定,可声音却越来越细小:“如您执意要让这位公子进屋,那请您让我去与妈妈通报声。”
白香雪的脸色更加阴霾了些,我看这形势不对,莞尔一笑的劝道:“香雪,你也别为难她们了,等花魁赛后我再来找你。”
“可我有好多话可跟神。。。。公子说,那日公子突然不见之后,香雪一直牵挂在心,好不容易再次看到。。。公子,可不想转眼之间您又失了行踪。”白香雪急道,两条枊叶细眉已拧成了一块。
“这次不会。”看着她那焦急之色,我有些忍俊不住:“我答应你,就算遇到再急的事,我也等明日再走。”
“好。你可答应我了哦。”白香雪顿然喜逐颜开:“花魁赛一结束公子便来我房内。”
我点了点头,看来在玉香楼里的这段时间,白香雪的性格并未改变,依然拥有着那份独有的坚毅。刚想转身离去之时,我心中恍然突生一问:“香雪,你可在此见到了凌逸辰?”
她神情微沉了下,摇首道:“这两年来,我一直潜心学习琴棋书画,却并未留意其它事情。”
“你是真想夺下今晚这花魁之名吗?”一个舞刀弄剑的女子却突然改学棋琴书画,我委实不看好她,何况今日花魁之首是白梅,白香雪的名连小花魁上都没挂榜。
“不。”她又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自己与众不同,这样才能吸引他,而且我敢肯定今晚他一定会来。花魁之名并非我心所求,只求在这次花魁赛上他能注意到我。”
说实话,两年下来白香雪又成长了不少,或许是因在青楼之故,那青涩之姿上更增添了几分娇媚,如不细看很难认出那是两年前的白香雪,更何况两人之间已是时隔两年未曾相见。
我没再说话,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夜幕渐渐临至,玉香楼内已是灯火炫红,喜庆的犹如大家闺秀的出阁之日般。只是与白雪香小叙了一会这二楼观看之地已是人头攒动,迫于无奈只得被挤坐在凭栏处动弹不得。与那时与展望看到的一样,一声锣响之后,妈妈风骚的步上红毯席台之上寒暄了几句,这花魁赛便正式开始了。可与之不同的是这次却并非按色,艺,媚,才的顺序开始,而开场便是才,由牡丹,梅,兰,菊依次从各苑选出本苑小花魁后,再由小花魁晋升大花魁,便也代表着如有一苑小花魁夺下大花魁的名号便是这玉香楼的花魁仙子。
也许是因为我看到的花魁赛已是二十年之后,这玉香楼举办花魁赛也是举国尽知之事,那些琐碎的细节便没有细说,而这次再一细说之后,我才得知花魁赛真正的流程原来如此。
一直听闻牡丹苑是花魁之首,可当牡丹苑的六位姑娘纷纷抱着七弦琴走上席台之时,我心里的那些憧憬早已荡然无存。如今想起青衣,便觉她那箜篌之音真如天籁,然而这环绕在耳边的琴音却让我顿感睡意来袭。。。。。。
朦胧间,我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恍然醒来却听到一阵悠扬琴音,细听之下这是一首《祈君归》。曾听展望介绍过这首曲子,说的是一对新婚燕尔在回娘家的路上遇上了洪流,两人在山中失散,妇人在山中苦苦寻了一月却不见夫君。无奈之下便独自回了家天天以泪洗面,日日对月祈盼,只求夫君能化险为夷早日归家。
三年之后,不知是否妇人之举感动了上天,在他睡梦之中便有一仙子前来告知她因她的虔诚感动了王母,仲秋之时她的夫君便会归来,然而做为失而复得的代价,她便破例升仙,成为小仙娥前去伺候王母,两人的相聚便也只有一夜。妇人醒来之后虽不敢确信此事为真,可也选择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