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动了动,可身上的麻木感仍未消散,无奈的扯了扯唇:“多谢上神之前对我的救命之恩,如若上神真想从魅影这得到回报的话,魅影愿奉上这身躯,事后还请上神放了我。”欠他的必竟要还,事后我仍是去寻展望,这生也不奢望嫁人,这身子不要也罢。
“你。。。。依然想去寻展望?”许久之后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可声音中却有着无法言语的凄凉:“你喜欢展望?”
“这与上神无关。”
又是许久的沉默后,他喃喃了声:“你这是在逼我放手。”
“魅影从未逼过上神,也从未这么想过。”
他回眸看向了我,那张脸却让我心里不禁一颤,从未见他这么消沉过,仿如失去了一切。
他硬扯了个笑容,看上去却更显凄凉:“明日我送你去他身边,路途遥远你一人前去我不放心。”
我依然倔强着:“多谢上神好意,魅影双腿健在,也尚能识路。”
“你竟然不愿在我身边多留一刻,当真如此恨我?”
我一时哑然,虽说我气他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可也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怨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眼眸看向了暖帐上的水莲花纹。许久许久,屋内安静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想今夜我是醉了,他那受伤的眼神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我该不该道歉?可我真的委屈。又是许久许久,我谙哑着声说:“我并不恨你。”再次望去之时,屋内只剩我一人,而他,不知何时已不在了。
或许,这是我们两最后一次的见面。我应是感觉轻松,应该感到高兴,可又为何心情却那么沉重,他的脸却这么一直一直浮现在我眼前,而我却这么莫明其妙而又不争气的流泪。
清晨鸟鸣之音,莺莺环绕。我坐起了身,懵懂的醒来有些恍神。睨了眼窗外,目光正落在那壶酒上,旁边似乎还样东西,正被阳光折射的闪着光。昨晚的情景如同已沉淀的画面又一幕幕的浮于脑中,我从床上奔起,拿起那东西顿时心里又是一沉。
这是我送他的那块玉佩,心里微微一痛,竟想起他曾他那句让人心动的话来:虽然你很傻。。。。但我喜欢。。。。
虽然我仍不明白他究竟是说的玉。。。还是我。。。。
他走了,甚至留下了这块玉,是否真的无法再相见了?我朦朦胧胧,脑子已乱成了一团,而心里更是又痛又堵。门外有脚步声的靠近,是不是他又回来了?我迅速奔至门口,拉开门的那一刻我沉重的失落感涌上了心头,为何我会这么失望?
我不知道我此刻的样子是否太过吓人,门外那人在愣了许久后才尴尬的挤了个笑脸出来:“姑娘你。。。。”
我又是征愣了片刻之后,才缓过了神,勉强的笑了笑:“这么巧,绝尘大师也住这里。”
绝尘又呆了一呆:“你。。。。”他盯着我头顶看着,像是刻意不让自己的目光下移。
此时,我才想起自己衣冠不整,又蓬头垢面。红了脸赶紧关上了门,想想不妥,又拉开道了句:“请大师等我一会。”随即,我赶紧在屋内梳洗了番。面对铜镜里那双红肿的眼时,自己也不由的吓一跳。我昨夜竟然哭的这么伤心,竟然哭肿了眼。
我再拉开房门之时,绝尘还真是一步未移的守在那里。见我整洁的从房里出来时,他竟有片刻的愣神,似乎在寻思着我是谁?可眼光落在我头上那只如意钗上之时,顿时神色一变,诧然道:“这。。。这钗。。。”
我征了征后,便拔下了那支钗笑道:“这钗是在月湖花灯会上买的,绝尘大师有何疑问吗?”
他缓缓接过我递过的钗,神色黯沉,放于掌心婆娑道:“没想到会再见到这支钗。”
“大师曾见过这支钗?”我微微惊愕了下:“据那卖钗人所说这钗曾是洛阳一名首饰匠人送于玉香楼里白梅的定情信物。还说此钗含有有情人终成眷属之意。”我心里又微微波动了下,他留下了玉可没带走钗,为何走了也不走的干脆。
绝尘的脸色却骤然阴霾,双目一敛低叱了声:“胡扯!”
我不禁轻颤了下,他脸上那大片的红印此刻看起来却有些骇人,缓了缓神,我又轻声道:“大师无需在意,这只是民间流传,更似是一种愿望。”
绝尘抬眼看向了我,眼神中透露着万分的坚毅:“死人之物带于身上甚是不妥,姑娘还是扔了吧。”
“不可。”我赶紧夺回了钗,紧紧抓于胸前,可随即又愣住了,我干嘛这么紧张这只钗。绝尘望着我的眼神更为诧异,我又稍稍平复了下,才缓声笑道:“这是别人送我之物,不可随便丢弃。”
“我只是好心提醒姑娘一句,并无其它意思。既然姑娘如此不舍的话留就留着吧。”
我又莞尔一笑道:“大师言重了,魅影只是看大师神情太过肃穆,开个玩笑。”
“绝尘已是佛门中人,平日里自是不苟言笑,那是对佛祖不敬。”他再次双手合十,又微微一礼道:“姑娘让绝尘等在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也不知是否昨夜真是喝多了酒,这一觉醒来,糊里糊涂的也不知我究竟是要做什么,看着他越来越疑惑的神情,我寻思了会才回道:“听说展望要成亲了,我是前去祝贺婚礼,不知大师是否也是前去参加展望的大礼?”
他微微一诧:“展望要成亲了?这事我还真不知。”
“那大师。。。。”
“我是听闻登封城内近日也发生几起少女失踪事件,便想前去赶往看看。”他微征了下:“正巧姑娘也前去登封,这世间不太平,我与姑娘便一同前行吧,护送你一程。”
我又微微思忖了下,便点头同意了:“劳烦大师了。”
“阿弥陀佛。。。。”绝尘又微微一礼:“看姑娘与我相熟,不知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
果然我这双肿眼已让他无法认出我是谁。。。。
与绝尘同路并不会无趣,他虽是个和尚,却也不是个成日只会天天打坐念经沉闷的和尚。他很喜欢与人说话,而且更加还是话很多的那种。这一刻,我恍然明白为什么展望会与他如此投缘,原来这两人同属一类人。特别是每当我们路经青楼之时,他都会不经意的往里面瞥上一眼,这样的举动让我委实匪夷所思,可也不禁总会想到这两人如果结伴云游,是否会在青楼门前谈论着那些花魁之貌?
绝尘说他出生在登封,后来去了洛阳,因遇了些事才会出家,至于未曾落发的原因,他却矢口未提,却无意间盯着我的脸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冒了句:“初见姑娘之时,就觉眼熟,如今这越看越熟,可总想不起究竟何时遇过姑娘。”
我呆了一呆:“之前我不是说了我是魅影,曾在月湖边上与你相识。”
“我的意思是在那之前。”
“之前?”我又想了许久,恍然大悟:“在城南的王母庙,大师为我算过一卦。”想想那卦他说我死气缠绕,可如今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再说化龙子一个神仙都未能看出我脸上的死相。。。。化龙子。。。。我究竟是怎么了,总是会想起他来。
“姑娘?”绝尘的声音把我从神思中拉了回来,我木讷的看着他,却见他直愣愣地看着我,我更是莫明其妙,半晌之后他才又笑了笑:“姑娘今日似乎总是会走神,是否昨夜未睡好?”
虽然昨夜他住在了客栈的上房,可和尚必竟是和尚,每日晚膳过后,他都会呆在房里念经打坐,这是修行之人每日的晚课。然而今日当我们远离喧嚣尘世踏上寂静山林之路时,露宿便是今夜无法避免之事。然而为何会沦落到需要露宿,此事也怨绝尘,我说走官道,一路上茶水铺与客栈必不会少,可他却执意说自己在登封与洛阳之间已往来数次,知条近道可减少三日的路程,可他却未曾提到在此其间我们还需露宿一晚。
可是事以至此,即使我想再回官道,我们也离官道甚远,只得趁着天色尚未入幕,四处寻了些稻草做了个简铺过夜。入夜之后,绝尘升起了火堆,吃了自带的干粮之后,他便又开使做起他的晚课,我坐于一旁撑着头看着璀璨的星河。黑玉夜空月轮满盘,璀璨星空星星点点,不知为何看着这景色竟有些惘神,朦胧之中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喊之声:“魅影。。。。”
我愣了下,听这声音像是化龙子,可环顾四周却只见绝尘仍在一旁打坐的身影。漆黑的夜色微风徐徐拂过,除了那草木婆娑之声便无作何声音,或许这只是我的幻听。许久之后,绝尘已然睡下,我却无法安然入睡,惘然的看着他许久,顿时来了精神,便盘膝而坐打算入他的梦中看看。
轻酣之声细细传来,我凝神闭目开始了入梦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