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狂,大道野,苍茫地,浩瀚天。
沉沉复沉沉,急急复急急!
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在目断四天垂的苍茫空间里显得分外尖锐,风声嘶吼,揪扯起身后长发飘乱。衣袂盈风,风中砂石蹭得皮肤一点点收缩起来。
“驾!”扬声高喝,出口的声音却被风声席卷而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只见六匹马急速向着天际奔跑而去。那样的速度,那样不达终点绝不停歇的坚持,似乎夸父追日一般的焦急,又似飞蛾扑火一般的无悔!
只影向谁去?问天际。伊人病身清瘦影,日日眼前,不绝如缕。轩辕清逸,等我。
“主子,咱们已经连着两天两夜这样行路了,你的身子受得了吗?”
花奴担忧的声音传来,但是这声音很快就被耳边的风声挤走了。
“无碍。继续赶路。”
“主子,风奴头晕的症状又发作了,恐怕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花奴担忧的声音再次传来。
“吁。”楼满月双手用力牵扯住缰绳,硬生生止住人与马的去势。
四奴跟着停了下来。听见风奴的病,我也随着楼满月止住去势。
“风奴,你的病又犯了吗?”
楼满月难道露出这般关心的姿态来。看来他虽然平时对四奴不苟言笑,但是毕竟对四奴心疼得紧。
“主子,对不起。”
风奴此时脸上都是风尘的痕迹,但是满脸的风尘也掩盖不住他脸色的苍白。此时他正满脸自责的说道。似乎因为自己的事情为主子带来麻烦,是一件多么让自己罪无可恕的事情。
“药可带在身上的?”
“带着的。”
“那就好。花奴,你留下来照顾好风奴,你们暂时回东离去疗伤。月奴、雪奴,我们继续赶路”
“是。”月奴,雪奴,虽然答应,但是神色间的担忧不舍之色毫不掩饰,一览无余。
风奴脸上全是愧疚之色,那张脸上的哀伤倒是与这灰沉沉的天色恰相匹配。眉间的紫月印记似乎也变得哀愁起来。似乎代表着它的主人诉说着离别哀愁的气息。
花奴与风奴沉默了一会儿,齐齐躬身答道:
“主子,保重。”
楼满月点了点头。随即四人再次骑上马匹,绝尘而去。
茫茫的荒原上,两个人影就那样静静伫立,遥遥观望,看着那四人四马在视线里越变越小,眉目间皆是不舍与哀伤。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到主子?此次一别,不知主子将会发生何种变数?此次一别,自己不能为主子尽心尽力到最后,到底是劫是缘?
四匹马绝尘而去,没有回眸的眼神,没有牵挂的道别絮语。因为,前方,永远是前方。
前方需要勇气,前方代表着无知,前方意味着拼搏,前方意味着马不停蹄。
····
三天后,西晨国都。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已经足够到让人风霜历尽,青丝染雪。
千里奔波,不眠不休,只是为了争得时间的一时一刻。
到得西晨,放眼望,西晨已大乱。
进得西晨国都——煌都,眼前景象实在是让我们傻了眼:
街上的店铺大多关门,街上也是少有行人。而那些街上少有的行人无不是佩刀佩剑,形色匆匆,神情一片警戒之色。
煌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情景,难道是西晨皇室有了什么大的震动?
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一行人寻找许久,终于找到一家尚且还在营业的客栈住了下来。
煌都现在的局势我们还不清楚,一行人着急赶路,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又累又饿,可以说一行人如果不及时休整,那战斗力实在小得可怜。
局势貌似很复杂,东方卧雪作为西晨皇室三大势力之一,自然处于风口浪尖之处,此时我们不明形势,不宜轻易到圣域雪王府中去。
此时煌都的情况,是不是与东方卧雪那番话有关——
“这雪就是当我为你送别。若今年西晨最后一场雪停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我就不再等你了。”
当时他的这番话是否已经在暗示今天的这个局面?
雪奴月奴正在隔壁的屋子中整顿休息着。他们功力虽然不错,但是由于很是在外面走动的原因,不太习惯这样没有节制的长途奔波。而这次奔波千里,确实是为难他们了。
夜晚,我和楼满月在同一间房中。
幽幽烛火,明灭不清。
一个黑影刚刚自窗子处悄无声息地飘逸而出。一封信纸正摆在桌上。
楼满月拆开了信纸。
视线再信纸上扫了一圈,楼满月那双极其好看的眉毛凛然起来。
惊起冰山美人一皱眉?到底是什么事有这般大的魄力?
“事情怎么样?”
“微妙难明。”
楼满月沉重叹息一声,随即将手中的信纸递给我。
夜晚幽暗,烛火明灭。白纸黑字间,却也将那些字映照得根须明白。却是越看越心惊。
我和楼满月离开不过刚好半月时间,西晨的局势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向以恭谨自守、不露声色著称的东方即墨太子竟然突然发难,与西晨第一才子、第一谋士、第一心机的东方煜联手,以勤王除乱之名,迅速控制皇宫。
传说当晚,西晨皇召唤两弟兄深夜进宫。
那一夜,西宫刘姓贵妃突然死去,就在人死后引发混乱之时,西宫却再次突然着火。
可是就在众人一片慌乱,皇帝老儿大发雷霆的时候,纵火的人突然一时不慎路出马脚,然后就被御林军抓到了。
人一不小心被抓到后,由皇帝做主审官,当场设立衙门开审,于是纵火之人耐不过天家威严,供出杀人及纵火的幕后使者——姬贵妃!姬贵妃是谁?
正是东方卧雪的生母!
正在此时,西晨三公元老突然在皇宫西门处叩首宫门,要求进宫面圣!
深夜面圣,还是三公群聚!这要有多大的事情?这要有多大的变故才能惊动这三个巨重量级的人物啊!
三公面圣!
这一面圣,竟然抖出当年东方卧雪在与北阑一战中勾结敌军,制造战争假象,以此来奠定自身地位的事情,事后再私下以西晨巨额粮库来回报给北阑那边。
就是在那一战中,东方卧雪连胜三场,扭转了当时西晨三月以来的败局,为西晨赚回了不败的神话。也因此,东方卧雪在那一战之后成为西晨人心中真正无可战胜的战神!奠定了他无可撼动的地位。
但是就在那一战的第二年,西晨发生蝗灾,蝗灾过境,百姓死伤无数。
国库倒是开了,但是那一场蝗灾中死去的人数几乎是西晨近十年来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数总和——西晨一向好战,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口不在少数!由此可见,当年那一场蝗灾是多么严重!
可是,那一夜,三公说:当年那场蝗灾并不如想象中的严重,严重的是——东方卧雪把国库里面的粮草都拿去贿赂北阑那边帮他确定西晨战神称号的人了。
所以,西晨人仰慕的战神封号,其实是建立在无数西晨人饿殍千里的累累白骨之上!
三公震怒!于是近十年的时里从没有一起做过事情三公在这次,却再一次聚集一处,共同弹劾东方卧雪!
朝野震怒!于是,当天夜晚便密宣东方即墨、东方煜两个西晨皇最信得过的得力助手进宫,密谋控制西晨‘战神’——东方卧雪!
就在那一夜,‘圣域雪王’府中也极不平静。东方卧雪在那一夜遭受连环刺杀,杀手被抓住的瞬间,无不自尽而亡,无一活口。
那一夜,圣域雪王府中杀手不断,似乎一砖一瓦都是成了索命修罗。就在这样草木皆兵的高度戒严的环境里,东方卧雪纵然武功高强,但是也防不胜防。
所以,那一夜,东方卧雪忙着对付那些刺客去了,完全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听到皇宫那边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一早,皇宫宫廷禁军出动三千五百人,前往圣域雪王府——煌都中最华丽最尊贵最奢华的一座院府!一眼便能看见的标志性建筑,突然成了无数刀戟兵戈陈列之地!
皇宫那边的速度虽快,但是到达圣域雪王府的时候,东方卧雪已经不见了人影!
东方卧雪到底是怎样在那一重重杀手组成的绝杀网阵中逃出一条生机的,至今无人知晓,总之,就在禁军去拿人问罪的时候,东方卧雪已经不再圣域雪王府中。
就在得知圣域雪王府府中情况后的一刻钟之后,西晨皇下了第二个命令——全城戒严!
全城搜捕东方卧雪!插翅难飞。
于是,煌都就成了我们现在看见的这番形态。
十几张信纸在手中轻飘飘地翻过,重量极轻,但是却让人双手发抖,似觉有千斤重一般。
字字句句,皆是血腥;章章幕幕,都是残酷。铁血手腕,宫廷政变,无过于斯!
最后一张信纸上写着:
东方即墨、东方煜出手之快、下手只狠让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控制了大半的局面。
政乱的苗头一发而不可收拾,星星之火被东风一吹,便可猛然燎原!
但是东方卧雪作为西晨战神,在西晨这个以武为尊,崇尚战争的国家里有着无比的尊荣,在人们心中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再加上东方卧雪几乎掌握着边关八十万大军,以及煌都三分之一的禁卫军权力,所以两方暂时打成平手。
之后局势,便看东方卧雪身处何处,如何反击!
看到最后的这些评论,倒是与我目前想到的差不多。不禁让人与水深火热的惊悚之中生出莞尔一笑:
“你这个军师是谁?倒是分析到位。”
“不知道。我手下人中做情报的从来不是确定的人,刚刚传信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哦?!这样让人摸不准、猜不透的行事规则确实很像满月你的风格。”
楼满月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西晨现在形势复杂,不知三弟怎么样了···”
深深的担心,压抑着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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