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骗我!”
此时的我,身上杀意陡然飙升,周围弥漫的杀意,是我血红狠痛的眼。
甩手一挥,祛除那人身上的禁制。那人缓缓自无边的迷茫中清醒过来,清醒过来视线,首先看见的便是那样一双眼。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一眼看进那双眸子里,自己似乎再也出不来。此时这黑衣人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片疯狂。
这个世界里,猩红的杀意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杀人无数、自小便经历着地狱一般的杀手训练的自己,不曾见到过这样骇人心魄的眼神。
眼前世界里面,那些沉重的痛意,似乎是万年冰川在某一天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向那口子深处看去,就是那些压抑了数万年的黑沉沉的痛。那么深重,却又隐藏得那么深厚的痛。
这样的痛意,若是不能抑制住,一旦释放出来,足以将人淹没灭顶!
就是面对这这样的一双眼,此时黑衣人只觉自己陷入了无边炼狱中,身上那些伤口的疼痛在精神上的疼痛比起来,似乎也成了无关紧要的感觉。
这样的一双眼,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样的一双眼,一旦见到,便会受到天罚——今生此后的时光,不见天日。
这一双眼睛中的伤痛,足以让人永生难以忘记。这样的一双眸子,一旦见到,便会永远刻在生命的痕迹里。夜夜浮现,消磨不去。
黑衣人看着这双眼睛里面的世界,似乎自己也感染上了那沉重的哀伤。
“你是谁?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是啊,我是谁?我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表达我对他主子的哀伤,我又是站在什么位置来表明我这般疯狂的模样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立场?
一句话,将我问得怔愣在了现场。
霜翎山上,为了帮宗周在东离求得外援,我离开轩辕清逸身边,找上了轩辕云痕。
那一次离开,那人曾那般放低姿态让我留在他身边,可是我走得那般决绝,一路没有回头。
后来发生了弑魂无极那件事情,恐怕叶小风在他们的心目中应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
那么而今,我又该以什么身份为轩辕清逸心痛?
此时的我,说不出一句话。
一阵冷风吹来,带来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将我自心中那些纠结痛苦中拉扯出来。
对不起,你的问题,现在的我无法解答。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仔细从源头开始,一点点地寻找证据,一点点搜集线索,最后在结尾的时候,用那些线索找到最后的答案,再用那些证据来论证我答案的正确性。
此时的我,不敢给你明确的回答,这是因为,我怕!
我怕我此时莽撞的回答会让我万劫不复!我怕此时莽撞的回答会令我彻底颠覆以前的我!
伸手在那人身上连点两下,拉扶起那个人,让他靠在我的肩上,便向着不远处那座荒废的古庙走去。
不长不短的距离,两个人却走得分外艰难。随着走动,那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你干什么···”
这人的声音很弱,弱得似乎在轻柔地喘息。然而此时喘息对这人来说,已经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浑身伤口的带来的疼痛,已经给他的呼吸系统带来了巨大的压迫。
“想要活命,就不要说话。
我认识影无双,看在他的份上,我救你一命。”
此时的我,不敢提起那个名字。影无双,也算是与之有交情的人。
这个黑衣人既然是能够让轩辕清逸将前往南禾寻医的重任拜托在他身上的人物,必然也是认识轩辕清逸身边的影无双的。
说出影无双,这个人应该不会再那样担心我对他另有所图。尽管开始的时候,我确实对他有所图。
果然,这人安静了一下。并没有再浪费他仅剩不多的力气来追问我。
眼看着离那废弃的庙宇越来越近,这人那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帮我找一个人···”
“谁?”
“叶小风···”
就在这三个字含着血腥气自那人口中飘散出来的时候,我心中猛然一紧。
“为什么?”
“主子他···”
主子怎样?
那人的身子却突然一软,原本是扶着这人,可是就在这人的身子一软的刹那间,这人的身子如一滩烂泥般向地上软倒去。
就在这人身子倒下的瞬间,我急忙伸手去扶,但是怎么也抱不稳这人的身子。最终这人的身子还是倒了下去。终究化作了一滩泥土。
这人身上的血已经凉了,但是我却觉得那些粘稠的血迹正烫得烙手。
扶他的时候沾染了满手的血迹,此时这满手的血迹正变得滚烫。而这些滚烫的血印正在手上烙下满手难以清除的痕迹。
主子怎样?那些剩下的话终究是卡在那人的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了。
就在刚才,我从这人身后把手搭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他活不长了。
既然知道他活不长了,为什么我还要这么费心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想要将他扶到古庙中去疗伤?
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看似煽情却是白费力气的行为?
何时叶无颜竟然变得这般蠢了?
或许,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那些疼痛;或许,只是为了逃避心中的那些追问;或许,只是为了以外界的事情来麻痹自己疼痛的心脏。
此时的我,不明白这许多或许。
······
看着眼前这具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躯体,叹息一声。
你最后的遗愿是要我帮你找到叶小风,然后让叶小风去见你主子一面吗?
既然是你的遗愿,叶小风会尽力帮你完成。他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终究还是将这具尸体搬到那古庙中,放在那僧人坐化的佛龛里,佛龛虽然破旧,但是终究是用来装死人的东西,将就这用吧。
你这一声的死士生涯,应该杀了不少的人吧?想不到最后葬身的地方,竟然在这个从不杀生的僧人坐化的地方——佛龛!这到底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机缘?
也许,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
...